62第62章 難得解藥巧獻計
帶著一小條馬隊和好酒,衛陽在第二天傍晚時看見了村口竹門。其實他本來可以在下午的時候到,但鑒於多了三個麻煩的拖油瓶,這速度就慢了不少。雖然衛陽給他們點了穴,並不怕逃跑,但總得防著他們被殺人滅口。
幸而一路都沒事。不用盤問三個人,衛陽都知道他們有其他同夥,而且已經看出了他的實力,趕回去和左冷禪復命。但知道也沒關係,左冷禪不可能為這三個棋子大動旗鼓——
要從黑木崖到少林寺,有四分之三的路在河北省內,而河北基本是日月教的地盤;出境就到了河南,只要他先和少林通風報信,左冷禪決計不敢動手。因為嵩山派和少林寺距離很近,在嵩山派實力相對弱時和少林撕破臉,對左冷禪不會有好處。
衛陽算得好好的,就等回到家派幾隻信鴿出去。他也不求少林端了嵩山派,但求左冷禪轉移注意力,別再給他添亂了。
這樣兩撥人馬中的一邊就解決了。而另一邊始終沒有露面,衛陽更加肯定是向問天派來的人。第一,日月教眾當然不可能在他什麼事也沒犯的時候就跳出來殺他;第二,他們也殺不了。只要不擺到明面上,他就裝不知道,這樣對方動手時他還能給己方爭取點反應時間。
當衛陽想明白這些事情之後,就不太緊張夏洛克了。不管是左冷禪還是向問天,正常思維下都不可能抓一個「僕人」來威脅他。所以他在看到自家門口豎了一根木杆、上面還用繩子拴著七八個人之後,簡直目瞪口呆——
那些人都穿著夜行衣,雙手被綁在背後,嘴被自己的蒙面布堵住了。重點在於,這些人兩眼泛白,嘴角流涎,渾身抽搐,看起來就和癲癇發作了一樣。說句不好聽的,這情況就像是拴著幾條精神不正常的狗,正常人看見了有多遠躲多遠。
……又發生了什麼?
衛陽當機立斷,讓馬夫到後門卸酒。他自己拎著三個被捆成粽子一樣的人,腳尖一點就飛進了自家院子里。
裡頭一切正常,和他離開之前沒區別。衛陽把人扔在地上,抬腿就往實驗室的方向走。這事要和夏洛克沒關係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念!
少年,你要知道你的名字特別不適宜發這種毒誓啊!
果不其然,衛陽一進實驗室的門,就看到夏洛克戴著自製的透明玻璃面具,正專註地盯著試管里的某種紅色液體。他不可察覺地鬆了口氣,然後問:「外面的幾個傢伙怎麼回事?」
「你回來了。」夏洛克答非所問。
衛陽從一大堆玻璃儀器邊上繞過去,走到他身邊。「嗯,我把他們的存貨都買光了。還有一個蒸餾用的木筒,我想你會喜歡那玩意兒。」他略帶狐疑地盯著夏洛克完全平靜的側臉,又把話題轉了回去:「他們做了什麼?我看你好像沒事啊?」
那些人穿著夜行衣,意圖肯定不怎麼光明正大;但這也不能解釋他們就和蛇精病發作一樣的表現啊?而且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裡頭好幾個都挺眼熟。應該是向問天派來的監-視者,就這麼被夏洛克拴在門口……衛陽森森覺得,向右使知道這個以後臉都會青掉,打起交道來就會更麻煩了。
「蒸餾確實有用,夠大的話能節約不少時間。」夏洛克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們只是毒性發作了而已,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毒性發作?」衛陽吃了一驚。日月教眾身上共同的毒就一種,三屍腦神丹。不過理論上,端午才過三四個月,離解藥的一年有效期還早得很。「你在他們身上做實驗了?」他不可置信地問。
「差不多。」夏洛克放下手裡的試管,轉而拿起了另一根。這個裡頭裝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清澈的水,底下沉積著白色結晶體。「你按時回來了,算他們運氣好。」
衛陽差點就想說,都快變成真的蛇精病了哪裡還運氣好?然後他就反應了過來:「……因為我把酒運回來了……你做出了解藥?!」
「試試才知道。」夏洛克說,但同時給了他一個略帶讚許的眼神。
「我……不,你……」衛陽被這大起大落砸暈了。「把這事從頭到尾說一遍。」他要求道。
原來在衛陽走了之後,當天夜裡夏洛克就發現有人監-視他。他很容易就猜到了來的可能是誰,但只裝不知道,繼續做他的半成品解藥。過了兩晚上,人越來越多,他就設計下了葯,迷倒了一片人,然後給他們吃了點東西,然後扔到門外去,再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雖然衛陽很能理解夏洛克不想被監-視的心情,但他總覺得外面的人有點倒霉。「你是不是給他們吃了類似促進劑的玩意兒?為的就是更好地看出解藥的藥效?」
「是啊,新葯不都該做人體臨床試驗?」夏洛克回答。他似乎察覺到了衛陽在想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毒藥可不是我下的,而且他們自己送上門,不用白不用。」
衛陽幾乎哭笑不得。教眾的三屍腦神丹當然是任我行的手筆,鑒於類型相似,能解掉任我行的也就意味著能解掉東方不敗的。夏洛克大概只是不想把他當小白鼠用……?「那你要酒做什麼?」他問,目光落到管底的白色晶體上,那玩意兒顯然不溶於水,「用溶解度控制藥量?」
「沒錯,解藥吃多了也會變成毒藥的。」
片刻沉默。衛陽又盯了夏洛克兩眼,突然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夏洛克往後退了半步,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別動。」衛陽說,然後湊過去吻了他一下。傻子都不會拒絕,更何況是夏洛克?
「我還以為……」等到分開的時候,夏洛克還拿著那支試管,語氣裡帶著一種驚訝和意猶未盡。「你八成會給我一拳頭呢。」果然,沒告訴陽他給其中一半的人灌了東方不敗的毒酒是正確的選擇!
衛陽才知道他為什麼會往後退半步,更加哭笑不得。「我也沒對你怎麼樣吧?不就手臂脫臼一次嗎?」
「這可難說,你可是道德標準拉高這一整座山頭的人!」夏洛克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不過嘴角朝著一邊勾了起來。
衛陽又好氣又好笑。「現在呢?拉低這一整座山頭?」
「當然不,」夏洛克飛快地否認,「只是你之前一直……」他說到一半,果斷卡掉了話頭。「如果你能給我來杯咖啡就更好了,」他眨了眨眼,「兩塊糖。」
衛陽無奈地瞪他。「難道這幾天沒人給你泡你就沒喝?」他剛想去弄一杯,然後就想到了別的問題:「你這麼快就弄出了解藥,中間睡覺了嗎?飯呢?吃了?」
夏洛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答案當然是沒有,或者幾近沒有。
「沒吃飯就別想喝咖啡!」衛陽爆發了。
這麼又過了幾天。夏洛克的解藥被證實有效,衛宅門口不再有類似鬼哭的聲音了。不過他們當然不會告訴那些教眾真相,只說衛陽氣消以後就放他們走。夏洛克還是覺得那些人佔了便宜,因為他做的解藥純度比較高,一小撮能配一罐子酒,而一杯就相當於任我行三年發的量。也就是說,那些教眾三年內不吃任我行的解藥也不會有問題。但當然,如果要徹底拔除三屍腦神丹的毒性,解藥必須連服一個月。
「那就是帶著這罐子酒就可以放心出門了?」衛陽愉快地問。為了把三個人安安穩穩地送上少林,他肯定得親自出馬。多帶東西不方便,而一個罈子實在不難。
夏洛克被衛陽硬逼著休息了幾天,覺得身上都要長蘑菇了。「沒錯。我也不反對遊山玩水,但這裡怎麼辦?」他現實地問。首要任務是解決衛陽身上的毒,接下來就該解決這坑爹的世界任務,他條理分明得很。
「你說任我行還是東方不敗?」衛陽瞥眼看他,然後開始分析。「任我行根本不管事了,也就向問天在幫他看著。以他右使的位置,實在管不大動我這個長老。而且你剛教訓過他的人,以他的個性,接下來只會更小心。至於東方不敗嘛……」他頓了頓,「我對教主之位沒興趣,還有三屍腦神丹的保證,做什麼他都不會管的。」
夏洛克點了點頭。一號目標把自己關了起來,三號目標找不到人,只有二號目標。而二號目標心思縝密,獲取信任什麼的,急也急不來。至於左冷禪的陰謀詭計,他根本不屑一顧——論武功有衛陽,論計策有他,根本就不用怕嘛!再說了,他做解藥後有很多副產品,來一個毒一個來兩個翻一雙,人身安全毫無壓力。「那就是純旅遊。」他最後給少室山之行下了個定義。
雖然話這麼說,但衛陽離開之前還是得和東方不敗彙報一下行程,畢竟後者現在是代教主。
東方不敗對衛陽在上庄被黑衣人襲擊這件事非常憤怒。第一個原因,上庄已經算是在日月教總壇門口了,居然有別的人混了進去;第二個原因,這些人還試圖挑撥離間,而他現在還沒徹底掌握教中勢力,不到和任我行叫板的時候。
「豈有此理!」他拍了一下桌子,沉膩厚重的黑檀木應聲而碎。「底下人怎麼做事的?有人行刺我神教長老而毫無所覺?還有,到底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對我東方不敗的賢弟下手?問出幕後主使就直接殺了,還留著作甚!」
「大哥息怒。」衛陽看了看地面上的碎木。東方不敗這一掌一定拍掉了幾百萬,他莫名地有點肉痛。「那些人說,他們是晉川豫道上的人,近日歸順了嵩山派。所以小弟覺得,這事可能不該小弟做決斷,不然早就一掌一個斃了。」雖然那些人並沒說,但事實可不就是這樣嗎?
「……竟然是嵩山派?」東方不敗怔了怔,然後馬上明白了。
左冷禪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這點和他很接近。不同的是,他想要的是日月教教主,而左冷禪除了五嶽派外可能還想要更多的,比如說把日月教一窩端。總而言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勢不兩立。而現在,左冷禪已經試圖從日月教的地盤上挖日月教的人為他所用,這野心不可謂不大。
「所以賢弟要把這些人送上少林……」東方不敗若有所思。「左冷禪手太長,不可能對少林沒想法。而左冷禪如此狼子野心,少林素來被尊為正派泰斗,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大哥想得不錯。只要少林知道此事,便是他們不方便直接出面,左冷禪也會對他們心生忌憚,百加提防。所以,這何必我們動手?」衛陽趕緊補充,「若是正道中人自顧不暇,哪兒還會來管我們神教內部的事?」這內部的事,就是東方不敗要奪權了。
「賢弟言之有理。」東方不敗緩緩點頭。乍一看是忍氣吞聲了,但其實卻獲得了更大的利益。沒有正道中人來攪合,他的計劃就更容易成功。「賢弟處處為大哥著想,大哥實在感動。等到事成之日,大哥便提拔賢弟做副教主!」
「那可使不得。」衛陽趕緊推辭。這時候正是表忠心的大好時機,絕對不能表現得對權力垂涎欲滴,要不東方不敗就該忌憚他了。「小弟年紀太輕,不能服眾。這副教主之位,還是童百熊童大哥比較合適。」童百熊是日月教堂主,對東方不敗有救命之恩,而且相當忠心。「若是事成,小弟便要請三年長假,去往西域,以盡父親遺命。」
這理由完全是衛陽瞎扯的。他爹的遺命是有,但當然不是去西域溜達,而是保證衛家無衣劍不失傳。衛家從他祖父開始就被教主忌憚,已經成了日月教高層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爹就算了,他的武功又實在很不錯,之前因為沒怎麼在江湖上行走才沒傳出去,但估計也裝不了多久了。而功高震主,兔死狗烹,這道理他還是知道的。為了性命,當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東方不敗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聽不出這遺命是託詞?但既然衛陽這麼說,他當然也不會戳穿,只在心裡覺得他這新認的義弟越來越聰明了。「竟有此事?這……」他沉吟了一小會兒,「既是遺命,那我也不便多說。不過現在談這個還為時尚早,還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完罷。既要上少林,賢弟必須一路小心。」
然後東方不敗一揮手,給衛陽配備了一支護送侍衛隊,同時還傳了口令,讓一路上的堂口給衛陽提供方便。當然,衡水到黑木崖的堂口後來也都被他整治了一遍,換人順理成章。
就這樣,衛陽得了東方不敗的允許和三星好感度,南下去少室山。夏洛克和他一起騎馬,溜溜達達地上了路。不過他們不知道,等著他們的,可不止少林方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