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冒牌鑄魂師

林夜從房中出來之後，看到老頭正站在院子中，對著那塊碎裂成兩半的大青石，神色有些複雜，目光之中竟然有些不可思議之色。

能讓老頭有這種表情和目光，讓林夜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其實老頭並不老，他看起來還不到六十歲，臉上也絲毫不見皺紋。

在魂斗大陸，六十歲確實還能勉強算個中年人。

只不過，老頭喜歡倚老賣老，一天到晚「我老人家」四個字不離嘴邊，以便和那些憨厚的阿蘭部落的人們交易之時，能多賺些便宜，再加他和林夜相處之時，總對他和林夜的關係模稜兩可，既不讓林夜稱呼他為師父，亦不讓林夜稱呼他為義父，久而久之，林夜索性也學著部落的人，用「老頭」來稱呼他，老頭倒也樂意接受。

看到林夜似笑非笑的表情，老頭一愣之後，又是帶著惱怒之意罵道：「臭小子，練了十年的伽羅魂法，也才這麼點實力，你還得意個屁，好了，快滾過去給我老人家做早飯，我老人家餓了。」

林夜嘿嘿一笑，轉身就往廚房走去。

對於老頭的言行，林夜早就習以為常，他也不和老頭計較。

來到廚房，林夜開始淘米，燒火，煮飯，炒好了一盆藍芒菜，再弄了一碗肉湯，一切輕車熟路，不多久，便將早餐打點好了。

老頭雖然小氣苛刻，卻不會虐待他自己的胃，連帶林夜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在吃飯方面受過苦，所以林夜的身體還是非常健壯，甚至遠比阿蘭部落同齡的少年們好了很多。

吃著早餐，林夜說道：「老頭，今天是部落的秋收大比，我想去參加少年組的比試，若是能取個名次，或許能得到一些獎勵，所以今天我就不能雕刻器魂了。」

林夜心知，老頭是屬於無利不起早之輩，若不刻意說起獎勵，只怕老頭是斷然不會允許林夜去參加這個大比。

看了一眼林夜，老頭略一猶豫，倒是沒有阻止，只是翻了翻白眼，說道：「部落大比還早，你別想借口偷懶，再去給我雕刻兩個小時的器魂才走。」

聽得老頭允許了，林夜咧嘴一笑，連忙點頭應聲說道：「好，這是自然的，你也知道，我是從來不會偷懶的。」

這倒不是說林夜不想偷懶，事實上，如林夜這般年紀的少年，正是玩性很濃的時候，也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若是林夜有機會偷懶，他是斷然會和其他所有小夥伴們一樣，想盡辦法偷懶。

只可惜，老頭似乎有三個眼，四個鼻子，看不到也能嗅出來，只要林夜不是在修鍊基礎武技和魂力，老頭總能及時出現在林夜的面前，逼著林夜去當苦力。

老頭說得極是好聽，他這是為了林夜好，是讓林夜學門手藝，省得林夜終日嬉戲，虛度大好光陰，可是誰能信他？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夜有些時候會認為，他的童年和阿蘭部落的其他少年們比起來，是灰暗的，是痛苦的，是可憐的，除了修鍊武技就是做苦力，還有打點家務，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童年還真如老頭所言，是比較「充實」的。

只是這種充實，對於一般的孩子而言，只怕是誰也不喜歡。

誰不希望有個快快樂樂，無拘無束的童年？誰又喜歡父母長輩一直逼著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林夜亦然如此。

吃完飯，林夜站起身子，快速整理了餐具之後，就來到了雕刻室。

這就是林夜做苦力的地方。

在雕刻室中，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大量的魂石，魂石雖然名「石」，卻並非完全是石頭，而是各類製作器魂的原料的統稱，有些是晶石，有些是金屬，還有一些甚至是各類植物，不過在老頭的這個雕刻室中，倒幾乎都是一類名為「紫晶」的低等晶石。

這類晶石就是阿蘭部落的特產，在阿蘭部落西部五里左右的落雲山脈的東麓，便有這麼一條紫晶礦脈，阿蘭部落的壯勞力們，就依靠開採這條礦脈的紫晶，賣到老頭這裡賺錢，這也是阿蘭部落目前主要的一個經濟來源。

來到雕刻室中，林夜從邊上的架子里取了一塊半尺見方的紫晶，開始坐在雕刻桌前仔細地觀察起來。

林夜現在做的事情，用專業的術語說來，便是「觀魂」，是鑄魂師鑄造器魂的第一步。

林夜懂得「觀魂」，並且能雕刻器魂，倒不是說林夜就是鑄魂師。

林夜是魂師，那當然就不會是鑄魂師，鑄魂師和魂師修鍊魂力的方式截然不同，魂力的屬性也完全不同，若非天才，很難同時把握這兩種完全不同的魂力。

而且，相對於魂師的龐大數量，鑄魂師的比例要少一些，但凡能同時成為魂師和鑄魂師的，便可稱之為天才中的天才，林夜雖然在修鍊魂力方面還有些天賦，卻自問還不是那種超級天才。

但即便林夜不是鑄魂師，最終還是難以逃脫老頭的魔爪，淪為老頭的免費勞力。

原因很簡單，因為老頭只是把從阿蘭部落收集到的紫晶轉手賣到南方人類的大都市，他只能賺很少的錢，但是如果經過林夜的手，將這些紫晶雕琢成器魂的胚子，那他便可以賣上高出數倍的價格。

要知道，很多喜歡偷懶的鑄魂師，並不喜歡將大量時間花費在雕刻器魂的胚子之上，他們很樂意多付一些金幣收買器魂的半成品。

這麼一來，深諳經商之道的奸詐老頭，倒是可以用稍微高些的回收價格，壟斷阿蘭部落的所有紫晶交易，誰叫阿蘭部落沒有自己的鑄魂師，也沒有人能掌握如林夜這般巧妙的雕刻器魂的絕活呢？

林夜的這手雕刻器魂的絕活，自然也是老頭傳授的。

老頭總在酒後吹噓他是強大的鑄魂師，鑄造出來的各種器魂，獸魂和技魂，能驚天地泣鬼神，能讓天地風起雲湧，能讓日月為之色變。

林夜當然不信，鑄魂師雖然不如魂師這般擁有強大的力量，卻算得上是魂斗大陸最富有的一個階層，哪個鑄魂師不是擁有巨大的財富，豈會淪落到北方的部落中當商人？而且還是檔次最低的魂石原料商人。

況且林夜也從來沒有看到老頭施展過將逆魂力注入器魂，從而真正激活器魂的絕活，那才是鑄魂師獨一無二的實力。

所以，充其量老頭也只是和林夜一樣，勉強算是半吊子，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老頭教給林夜的雕刻器魂的手藝，確實也算是一門絕活，至少，在這個沒有其他鑄魂師的阿蘭部落，林夜可是公認的，首屈一指的大「鑄魂師」。

仔細觀察了半響之後，林夜終於琢磨透了這塊紫晶石的特性，心中也有了決定。

拿起桌邊的雕刻刀，還有鑿子，鎚子，鏤刀之類的雕刻工具，林夜開始動手。

林夜一旦開始雕刻，便心無旁騖，在他的巧手雕琢之下，晶石的多餘部分不斷被削去、鑿去，良久之後，一個手掌逐漸成型，手掌食指和中指豎起，小指和無名指彎曲，原來卻是一個指掌，所謂指掌，既能用中指和食指做指法攻擊，亦能用手掌攻擊，是一種比較靈活的器魂攻擊方法。

等到林夜將這個比平常人的手掌大了一倍有餘的指掌內部仔細鏤空，並且套到他自己的手中試驗一番，感覺大小恰好差不多之時，林夜咧嘴笑了，一個器魂胚子終於雕琢成功。

當然了，限於材料的級別，現在這個紫晶胚子還是比較脆弱，但是這種紫晶對魂力有一定的融合性，等到鑄魂師將逆魂力注入到這個胚子中，改造這個胚子之後，這個胚子就會變得極為堅固，也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器魂。

這個最關鍵過程，便稱為「鑄魂」，也只有經過「鑄魂」，器魂胚子才能成為真正的器魂，被魂師所利用。

這其實也就是魂斗大陸的人類世界，和魂力相關的兩大職業之間的關係，鑄魂師鑄造包括器魂、獸魂、技魂在內的各類魂寶，而魂師則利用這些魂寶強化自身力量。

也正因為有了魂師和鑄魂師，魂斗大陸的人類，才能成為大陸最強的種族。

放下這個器魂胚子，林夜抬頭看了一眼機械吊鐘，時間已經不早，部落大比快要開始抽籤了，林夜連忙站了起來，出了雕刻室。

從院子里出來，穿過老頭的店鋪時，林夜大聲說道：「老頭，我已經雕刻好一個指掌，就放在桌上，你收起來吧，我去參加部落大比了。」

「臭小子，拿不到獎勵就別回來，小心我老人家罰你沒晚飯吃。」老頭的聲音從櫃檯后懶洋洋地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出了鋪子的林夜嘴角微微浮現笑意，果然不愧是老頭，對於老頭而言，林夜的名次是無所謂的，但是獎勵必須得拿回來，林夜今天浪費了一天，至少讓老頭損失了三個器魂胚子，老頭是斷然不會白白吃下這個虧。

林夜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店鋪之後，老頭隨後就進了雕刻室，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指掌，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觀察良久，老頭眼中竟然微微流露出一絲絲笑意，他的嘴角也慢慢翹起。

「臭小子，最近的基本功倒是越來越紮實，看來以後倒是可以提高強度了。」

就在老頭輕輕的自言自語之中，他拿著指掌胚子的右手，突然閃爍起一絲絲奇異的白色光芒，將偌大的指掌胚子給包圍了起來，就在這個奇異的光芒中，那紫色的紫晶指掌，竟然憑空消失，等到光芒消盡之後，靜靜地躺在老頭右手手心的，赫然是一個不到兩指寬的晶瑩剔透的紫色小指掌，就如林夜所擁有的器魂，那個玉色小拳頭——破風拳套。

這一刻，老頭閃爍著奇異白光的右手，是如此地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