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的嗎?
陳宗辭眼皮子都沒抬,手機上是明晃晃讓人找打手的信息,漫不經心的說:「出門走路小心。」
傅汀一頓。
旋即,低低一笑,腰彎的更低,說:「當時小三爺也在場子內,消息不該那麼不及時。小三爺就這樣看著我把她丟進垃圾桶,在想什麼呢?」
傅汀看到周稚京的睫毛動了一下,他嘴角扯動,站直了身子,「多謝小三爺提醒,我會小心的。」
周稚京聽到關門聲響起的那一瞬,身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心底深處冒出陣陣寒意,她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傅汀那話是什麼意思呢?
陳宗辭掀起眼帘,正好對上了周稚京睜開的眼睛。
四目相對。
周稚京的眼睛里便慢慢滲出眼淚來,今天的事情不能就此算了,她得讓傅汀知道害怕,否則的話,她在娛樂城簽的借款合同,會讓她這一輩子就難逃傅汀的折磨。
陳宗辭坐的並不遠,周稚京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
她伸出了手,手指觸碰到他的膝蓋,「疼。」
「哪裡疼。」他沒動,目光深沉,不辨喜怒。
「心。」
她今日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裙子,找到她時,整個人髒兮兮的躺在垃圾中,像一隻被弄壞弄髒的娃娃。
腳上的鞋子都只剩下一隻。
露出的皮膚,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白皙的扎眼。
衣服上沾到了血跡,像盛開在破敗里花,驚艷又迷人。
那一刻,周稚京的脊梁骨被打碎,她看向他的眼睛里,只有乞求。
求他救她。
周稚京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牢牢的鎖住他。
陳宗辭垂眼,看著她吃力抵在他膝蓋上的手指,手指上有幾處擦傷,指甲縫裡,甚至還有沒有清理乾淨的血污。
原本乾淨嫩白的手,就這樣弄髒了。
陳宗辭伸出手,手指勾住她的。
他的手指此時帶著溫度,輕輕的摩挲她的指節,他的手大,就顯得周稚京的手格外小巧秀氣。
他一邊玩她的手指,一邊問:「什麼時候醒的。」
周稚京不撒謊,「傅汀進來的時候。」
「嗯。」陳宗辭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周稚京不知道他這個嗯是什麼意思。
他的手指在她骨節處停下,抬起眼帘,再次看向她,說:「不準備跟我坦白嗎?」
坦白她跟傅汀之間的糾葛。
他說著,手指一撥,將她的手從膝蓋上撥開,「或者,你現在給小叔打電話,讓她來幫你出頭。」
周稚京支撐起身子,「可我是你的人。」
「我的嗎?」
周稚京心頭一跳,他的眼神過於懾人,牢牢絞住她,像是要將她看穿,把她肚子里藏著的幾根腸子,統統拖出來。
他在警告她,她的謊言,在他面前行不通。
他要絕對臣服。
這一個月,她為盛迅的事情忙前忙后,她自以為陳宗辭放了她,可其實他從來都沒有。
他是在看,看她如何在陳靖善面前諂媚,如何為了陳靖善東奔西走。
為了簽個字,她甚至可以專門跑一趟,在酒店門口,從八點等到十二點。
周稚京手指發緊,「當然。」
陳宗辭淡漠一笑,起身,去給她倒了被溫水。然後站在床邊,一隻手扶著她,親自喂她喝水,說:「什麼時候得罪的人?」
溫水並不能溫暖周稚京發寒的心臟,但她牢牢的靠在陳宗辭的身上,手圈住他的腰,說:「兩年前。我還在九州上班,公司團建來澳城玩。我在娛樂城裡嘗到了甜頭,就妄圖以此暴富。」
她閉著眼,陳述自己的不堪過往。
「傅汀是當時一個追我的小開,專程陪著我一起。我那時候紅了眼,知道他有錢,就拉著他一起玩,哄騙他拿錢。第一次借錢的時候,是我簽的字,統共十萬。」
「傅汀運氣不好,我在廁所里,聽到了別人的談論。傅汀聯合了場子的人想坑我,企圖用錢困住我,把我當成玩物。來一出,錢債肉償。」她感覺到陳宗辭的手掌心覆在了她的頭上,她整個人緊繃著,聲線微微發顫,帶著一點兒哭腔。
她仰起頭,看向陳宗辭,說:「他要這樣坑我,我反擊有錯嗎?我花了點錢,喂他吃了點精神葯,在他興奮的時候,哄他簽了很多字。逃跑的時候,我也差一點廢掉了一條腿。」
「我簽的十萬,短短几天就漲到五十萬。是姑姑拿了私房錢幫我還清,那之後,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踏足這種地方。」
她目光灼灼,一臉的誠實坦白。
陳宗辭不動聲色,不知是否信了她的話。
周稚京往上攀,跪在床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與他視線齊平,說:「他沒有道理報復我。如果我不反擊,如果我不知道內情,今天就是他玩我。」
周稚京無法猜透陳宗辭此刻的心思,他漆黑的眸子太過平靜,平靜到根本就觸碰不到他的真實想法。
這讓周稚京進退不得,她怕自己做的太多,令人生厭。
又怕做的太少,不夠觸動陳宗辭為她大動干戈。
但她現在必須要把傅汀這個刺頭拔掉,否則等他再往上爬,就沒有機會了。
賀家是澳城龍頭。
澳城最大的幾家娛樂城都是他們家的。
打一頓,倒是無傷大雅。但要去動人根基,得看傅汀在賀家的地位。
但與之相比,周稚京真的微不足道。
明面上,她也不過是陳宗辭身邊一個不怎麼緊要的助理,視頻證據是她鬧事,身上的那些傷也驗不出什麼來。
陳宗辭要為她出頭,必然要大動干戈。
周稚京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問:「陳總,會幫我出頭嗎?」
「你想他如何?」
「他不會放過我,他連你的面子都不顧。打一頓,只會讓他更記恨我,唯有讓他從現在的位置上下去,他才會打消念頭。」
陳宗辭看著她鮮紅的唇,一開一合,這樣柔軟的唇,說出來的話,卻這樣狠絕。
她是要掀了對方的飯碗,想從根上拔除,一勞永逸。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周稚京坐下去,陳宗辭彎身,一隻手壓在了她撐在床面上的手上。
周稚京仰著臉,並未躲避。
陳宗辭的手指劃過她的下巴,脖子,最後落在她的鎖骨上,說:「你說你要給我什麼回報,才值當我為你出頭?替你解決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