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戈迭發言
來就來吧，還提溜著什麼東西？
顧陸目光停留數秒，收回來，家裡也沒準備茶水，只能送上一杯涼白開。
「我聽陳教授說，顧陸同學你為了寫《不朽的逃亡者》，買了非常多有關西班牙的書籍。」夏侯教授喝上一口，緊接著道。
「要了解才能夠寫得好。」顧陸回應，「畢竟是交流團的文章，馬虎不得。我現在都依然覺得我看少了。」
「已經夠好了。」夏侯教授打開手提袋，「關於挪威方面的書，不好買。國內對挪威的關注度也不多。」
厚實如磚塊的書，三本結結實實的放桌上。
顧陸感覺如果用這三本書泡麵，碗都會被壓出裂縫。
「《挪威文學發展史》，這本書是我帶頭編寫的，並沒有印刷多少，主要還是用於教學。」夏侯教授，「《挪威簡史》，這是美利堅著名史學家寫的，參考價值很高。另外這本是我個人較為喜歡的《極地戰爭》，講述了上個世紀30年和40年代蘇芬冬季戰爭。」
「謝謝教授。」顧陸道謝，這種數量稀少的工具書，價格是非常昂貴。關鍵線下基本買不到，還只有上網購買。網購就又得等幾天。
「我其實也買了一本關於挪威的書。」顧陸說。
「哦？」夏侯很滿意，這孩子的主觀能動性強，那麼也說明創造力就強。
要求不高，能夠有《不朽的逃亡者》八分水準就成！
「阿蒙森寫的《南極探險記》，這也是當前挪威比較出名的書了。」顧陸說，「要不然我去書店，也就是易卜生。」
「易卜生可作為挪威文學創作第一人了。」夏侯教授說，「他在挪威的地位奇高，奧斯陸的易卜生博物館，每天都能夠吸引非常多遊客。」
稍微講述兩句，挪威人的習慣。同時夏侯教授也在思索，阿蒙森這名字好熟悉……
通過聊天顧陸才知道，原來夏侯教授前幾日就返回了魔都，此行來是專門給他送書的。
交流團團長，也是非常認真盡責了，三本書也厚實。
沒多會，教授就起身，說是要回魔都。
「夏侯教授，要不今晚就留下來吃個飯吧，」顧陸見對方要離開，客套兩句。
「那會不會太麻煩？」夏侯教授拒絕，「算了吧。」
「一點也不麻煩。」顧陸說。
「那就叨擾了。」夏侯教授說，「能夠吃到顧陸同學的手藝，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啊。」
蝦米？你怎麼答應了？顧陸也不露怯，「正好，那去買點菜。」
想著一會顧女俠到家了，剛好就介紹認識下，讓妹妹贏在起跑線上。自從開始走讀之後，除了周末回璧山，上學時就可以住自己的房間。顧母和肖父沒發現異常。
至於夏侯教授為什麼會「厚臉皮」答應，還是想多多搞好關係。因為聽說法國文化交流，也邀請了顧陸。
都接了的情況下，刷點存在感，也好讓顧陸能偏向挪威一點。
夏侯教授的消息是挺靈通的，但也不夠靈通，完全不知道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的文化交流團負責人劉教授，隊伍都滿了，說沒有顧陸，就沒有。
上次在家裡請吃飯，還是先鋒報記者和班主任。當時高老師還幫忙打下手，這次夏侯教授也跟著提食材。畢竟主人家離開，他一個客人擱那也不方便。
去樓下的永輝超市買菜時，咕嚕大王順手給胡主任打了電話。
「是弄什麼好吃的嗎？」
「噢噢，沒問題。」
「真是個好哥哥。」
「麻煩什麼，不麻煩。」
簡短的對話，胡主任掛斷電話。
結交的圈層越來越高了，真不知道極限在哪裡……
他走到高一（5）班，恰好下課鈴聲響起。找到顧佳渝的班主任韓老師。
「請個晚讀的假，還用主任你過來說啊。」韓老師笑道。
「顧佳渝同學的哥哥，就小顧同學嘛，他不知道韓老師的電話，所以就麻煩我走一趟。」胡主任說。
韓老師當然是知道，能夠被主任親切的稱呼為小顧同學的學生就一個。
「是做了什麼好吃的？」韓老師隨口八卦。
「倒不是，夏侯教授在小顧同學家裡做客，所以叫顧佳渝同學回去。」胡主任說，「這事兒你也別和其他人說。」
主任能做到主任，就代表他不是大嘴巴的人。為何會告知韓老師呢？潛台詞是顧陸同學很喜歡自己妹妹，而顧陸同學在我們學校是什麼地位你門清吧，所以好好照顧顧佳渝。
「肯定不會。」韓老師嘴唇下意識一抿，明白了暗示，同時也感嘆，「難以相信，顧陸同學真的才十七歲，就是夏侯教授這樣的領域專家，都要主動來邀稿。」
韓老師甚至羨慕起了顧佳渝，普通人要結識權威的專家，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死命學，上好大學跟好教授，且要自己非常優秀。可惜韓老師自己只是普通優秀……
辦完了小顧麻煩的事，胡主任回辦公室，路過操場，瞧見了跑道有點問題。
馬上就要開運動會了，誰這麼缺德？胡主任的小眼睛在黑暗中迸射出精光。
和國內相差五六個小時的海外某島國，此時此刻還是下午艷陽高照呢。
好吧，也不算艷陽高照，只能說有太陽，當下也挺冷的。
當地人穿著厚厚的衣服。
「小子，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遠在塞普勒斯的張信露出微笑，他伸個懶腰，口中的話是和數千裡外的兒子張禹東對話。
身為高級工程師，他是「愛神之淚」的主要負責人。
塞普勒斯在國內沒什麼存在感，唯一值得說道說道的，是國內按摩經常能見到的「地中海spa」。當然這事兒也是聽一個朋友說的。
國內的「地中海spa」都是樣子貨，塞普勒斯則是正宗，有機會可以去試試。張信試過了，一點問題也沒有。
「張工，月兔找你。」手下人來傳遞消息。
月兔是代指項目的對接人亞列克西斯·帕納約圖，即便稱呼帕納約圖先生名字也挺長的，因此就從讀音，搞出月兔的叫法。
實際帕納約圖是彪形大漢，一點也不像小兔嘰。
「可能是催工的，快到他們的聖誕節和節禮日了。」張信推測。
「聖誕節我知道，就他們老天爺誕生的日子，節禮日是什麼東西。我經常聽這邊華人遊客念叨。」
「節禮日是聖誕節過後的第一天或者第二天吧，也是法定假日。」張信說，「英聯邦成員國會這樣做。」
「合著就是搞一個節日出來放假的？」
「可以這樣理解。」張信點頭，隨即說起正經事，「和兄弟們都說說，施工一定不能馬虎。這是我們出海最重要的一單。」
「我們合作多少年了，你還不相信我？」
兩人閑話也侃完了，張信就往月兔那邊走。塞普勒斯傳說是愛神維納斯出生的島嶼。因此很多建築都蹭維納斯的熱度，特別是造假出名的斷臂維納斯雕像。街道上走幾步就能瞧見。
目前身為高級工程師的張信，就領著團隊修建「愛神之淚」，一個橢圓形的建築。也是塞普勒斯要修建的標誌性建築，為提振旅遊業。畢竟旅遊業是塞普勒斯外匯收入主要來源。
張信在國內已修建了挺多著名建築，算是全國都小有名氣。結果有一天他兒砸張禹東，突然告訴他「爸，你看這本書的紙張是不是和其他書不一樣啊？」「哦爸你看這裡，怎麼好像有我的名字。」
小兔崽子，拐彎抹角，呵呵，張信的嘴角勾勒出堪比龍王笑的冷笑。
這時間點，孩子也差不多放學了。張信撥出越洋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通。對面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張信開口的話，「東娃子，我在國外網路不好，你幫我個忙，給我查點東西。」
聽到父親求助，不怎麼靠譜的張禹東，還是馬上打開手邊的電腦。一點也不過腦思考「打越洋電話回來查東西」很奇怪。
「就是這網站，你輸入點進去。」
「對對，是世界建築標準設計網，你點歐洲這邊。」
「幫我看看工程截止日期是什麼時候，哎呀總工程師zhangxin就是你爸我，幸好沒有把信弄成后鼻韻母，之前有一次寫成zhangxing。真讓我生氣，兒子你也跟你爸……」
怎麼掛斷電話了？輸不起，張信搖頭，他平生最瞧不上輸不起的人。
而張禹東是什麼心情呢？可惡！早知道今天就應該在外面多溜達溜達了。
他感覺自己回來的太早，能再玩一會，晚回來就不會接到這麼過分的炫耀電話。
曾經的公園聯盟，說好（實際沒人答應）要一起沒事轉街做好事的，結果現在只有張禹東一人堅持。
高興的做事和心情抑鬱的工作，效率是天壤之別。
張信就比較開心，和月兔聊得很好。
快到飯點了，張信就主動離開，要知道歐洲國家，如果沒提前邀請的話，別講蹭飯什麼的。
「肯定沒問題，帕納約圖先生放心。」張信在臨走前還這樣說。
開朗的他在路邊買了報紙，塞普勒斯的官方語言雖說是希臘語和土耳其語，但身為英聯邦成員國，英語是通用的，所以張信語言方面一點問題都沒有。
英聯邦現在是一個國際組織，由五十多個國家組成。這些國家大多數都是前英國殖民地或者「保護」國。而塞普勒斯在十九世紀就割給了大英，是大英的「直轄殖民地」。當前國家獨立了，但文化上依舊沒擺脫其影響力，就拿售賣的報紙來說，有不少大英的報紙《衛報》《泰晤士報》《每日郵報》等。
手裡拿著的這份是《衛報》，為什麼張信選擇它呢，因為它是全英唯一全彩印刷的報紙。
一條條新聞，直到——
標題：「《福爾摩斯探案集》傳播華夏的兩位貴人」
關於兩個貴人的名字，分別是zhangkunde和zhangyudong。
衛報是全英文的，裡面的「貴人」，他使用的單詞是「influentialperson」。中文標題，只是張信一眼掃過去，他自己翻譯的。
張坤德是首個翻譯福爾摩斯的華夏人，十九世紀末翻譯的《歇洛克·呵爾唔斯筆記》。關於這個知識點張信不清楚，但衛報進行解釋了。
第二個也姓張……
「奇了怪，這拼音，為什麼和那小子一模一樣？」張信不理解，太巧合了。
很快他就知道這不是巧合，因為他瞧見了報紙上熟悉的書名《Mr.Holmes》。
他神情一動，就是那臭小子同學創作的小說啊。
[……
因為zhangyudong先生的推薦，讓這位來自華夏的天才作家，感受到了《福爾摩斯探案集》的魅力。顧陸先生肆意揮灑自身的才華，為讀者獻上了優雅而美麗的作品。
目前上市銷售僅四天，銷量已突破15萬冊。
根據記者所指信息，《福爾摩斯先生》中文版在華夏也大受歡迎，銷量達到五十萬冊量級。更加能證明，福爾摩斯是世界的，他的魅力能跨越種族和國籍。]
石錘了，正是那位兒子的同學，在山城比狄更斯「霧都孤兒」還出名的「霧都天才」。
「這就上《衛報》了？」張信費解。他多努力，專業技能以及長袖善舞，一項也沒落下，才算是在國外留下自己名字。
但這「留下」比較勉強，因為不是建築圈內人，壓根也不知道。
可他兒子的名字，直接上衛報，不僅如此，也還上了大英其他報紙。
還有英文版四天售出十五萬冊，即便不了解日不落那日落西山的實體書市場，也知道含金量十足。
才和家中的臭小子炫耀，怎麼轉眼就被糊了一臉？張信不能理解啊！
「所以，選擇和運氣，真的比努力重要？」
……
因為《福爾摩斯先生》熱銷大英，自閉的人不單單是張信，太陽報的凱恩也感覺每天跟刀割一樣。
首日：2萬冊
次日：3.1萬冊
第三日：5.3萬冊
第四日：6.1萬冊
第五日，也就是今天，銷量有所下滑，但主流媒體也爭相報道。
首周銷量已是今年大英圖書市場最佳周銷。
凱恩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電腦上瞧見網友誇獎，他就會在家中破口大罵。
「法克，什麼最了解福爾摩斯的外國人，他是個會造謠，還邪惡的華夏人。」
「你高傲的嘴臉呢？你不是說絕不會看顧陸的小說嗎？你這個叛徒！」
「居然對顧陸這麼諂媚的誇獎，噁心，你太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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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這群叛徒早生幾年，丘吉爾都不能帶領國家走向勝利。」
他的狀態也是可以理解的。
凱恩聽母親說，波特舍姆的房屋被人潑油漆了，據說是野蠻的威爾士人做的。
居民們強烈譴責了奎恩和范澤斯通太太，他們存在一天，村莊就多一份隱患。
都是壞消息。
還好有好消息，凱恩的燈塔戈迭·西德勒斯頓終於在沉寂那麼多天後發言了。
仍舊選擇了經常合作的《每日郵報》。
凱恩第一時間去把報紙買回。
內容是——
主標題：後現代福爾摩斯，但仍然很棒。
副標題：他的創作天賦不是人能夠衡量的。
［顧陸的《福爾摩斯先生》違背了任何與福爾摩斯相關的小說的期望。
同所有讀者相同，當二創作家處理小說的「經典」時，一想到閱讀別人對心愛角色的解釋，我一開始就會有一些厭惡。
然而，顧陸把福爾摩斯變成了一個真實的人，脆弱，健忘，在他生命的盡頭，被迫與死亡打交道，所持的情緒不是理性，而是人性。這不是一個標準的情況的字元，因此它可以相對容易地忽略，它或許不適合推理愛好者。]
從標題到開篇，如同連環炸雷劈在凱恩身上。
他拿著報紙的手都有點顫抖。
[我想說的是，由於福爾摩斯一直被簡單的解讀，被普通讀者誤解，至少從福爾摩斯形象的「文化表現」而言。
只有顧陸捕捉到了，例如福爾摩斯與生俱來的疏離感，以及他惹惱普通人而非震驚普通人的能力。那麼我閱讀之後想說，不要輕易評判這本書，直到你讀過它。
顧陸決定採用橫向方法來揭示《福爾摩斯先生》中的大部分故事，通過一本案件日記，一次最近但記憶不佳的戰後華夏之旅，以及福爾摩斯最終回到了他的蜂箱。
在不破壞情節的情況下，三部曲都涉及死亡，與福爾摩斯對死亡可能意味著什麼的最終情感覺醒。福爾摩斯在生命的盡頭終於成為一個有心的人，聽起來並不傷感。並不是說他以前不是人，而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科學理性對日常生活的影響。
……］
沒看完，還有長長的一段，但凱恩足以感覺是天塌了。
凱恩不曾想，濃眉大眼的「先鋒者」也叛變了。
如果戈迭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抓住戈迭的衣襟，惡狠狠的問，「你還是一個英國作家嗎？竟然向一個華夏小孩屈服！」
但很可惜，面前什麼也沒有，所以凱恩唰唰把《每日郵報》撕掉了。
報紙何其無辜啊。
直接導致戈迭連後續的稿子瞧不見了，只能透過被撕成飄帶那樣一塊一塊的碎紙片，瞧見隻言片語。
［我剛才寫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對特愛推理類型讀者的警告。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不是一部優秀作品，甚至不是一部出色的福爾摩斯小說。我鄭重的為……］
道歉認慫的話語，更是刺激凱恩，這一次，報紙被碎得更徹底。
戈迭就為踩著顧陸上位，沒曾想對方能寫出如此精彩的作品，他和他男朋友都紅了眼。
不過在百分之九十的讀者都好評的情況下，戈迭滑跪得非常果斷。
「我知道了，現在英國能抗擊他的人只有我了。」瘋了一會的凱恩冷靜下來，腦中卻萌生更荒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