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9章  發大水

大水轟隆隆的響，淮江宛如一條怒吼的巨龍，那翻滾奔騰的黃沙水不斷起伏，竟有大海無量的壓迫感。

河水不斷撞擊，不斷撞擊大壩，這座放在前世絕對會被寫進教科書的古人智慧，就因為幾個貪官和地主，折騰成這樣。

怒浪滾啊滾，拍打在大壩上發出一聲巨響，聲比雷震。

在堤壩內部，正發生一絲絲的變化。

「趙主事，大壩能撐住嗎？」跟隨而來的一個夥計面色難看。

「不知道，全看天意。」

堤壩表面，與平常的時候不同，平時一開始就像是死水，流動不快。

幾日堆積的大水，經過反覆撞擊，估計已經撐不住了。

弈世起初還抱有僥倖，大壩大壩，一聽就是個硬工程，怎麼說挺幾天吧？

然而這幾天後秦的雨量驚人。

忽然，天空又閃爍一陣陣藍色電弧。

趙洪目瞪口呆，不是吧？還要下雨？

然後又是和前幾天一樣，大風大雨一起來，肆虐足足有數個時辰。

這次聲勢更大。

遠在汴江的弈世也感受到了，此時此刻望著天空，目光獃滯。

媽耶，這是天要亡後秦嗎？又來一場大雨？

本來天空一片黑，就讓他有些擔心，現在真的下大了。

「那個，二狗，池塘挖好沒？」弈世趕緊讓李二狗過來。

他慌慌忙忙頂著大雨跑出去問了一遍，給弈世答覆：「公子，挖、挖好了，挖了很多個。」

「水渠呢？」

「水渠也挖好了，都按照趙洪的要求挖好了。」

水渠作用是引流，盡量把河水往低處流，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其他支流流量會大增，搞不好村子保全了，把其他地方給禍害了。

對抗洪水的另一種方法就是引流，往其他支流上引，新手村就是一條支流，到時候流量肯定不會太誇張，齊心協力抗洪的話應該能夠保全。

弈世又接連寫了幾封信給趙洪，想要把他們招回來。

雨下了半天，從暴雨降為中雨，再變成滴滴答答的小雨，總之雨就是不停。

彷彿有個蕭敬騰在汴江開演唱會，一開就是一天一夜。

那大壩終究還是沒能擋住，先是最上方溢出。

本來大壩上方部分抗壓能力就弱，不如中下部分結實，又經過一夜摧殘。

終於不堪負重，原本古代的大壩都是很矮的，沒有能力建高，這座大壩是依靠山而建。

「趙！趙主事！」夥計驚呼一聲。

他們一直站在邊上觀察，時時刻刻盼望著有一日能開口放水，然而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都等麻木了，四五個男人獃獃坐在一個簡易棚子中。

夥計一說，趙洪渾身一抖，迫不及待道：「是、是開口了嘛？」

然而下一秒他臉色劇變，只見大壩上部分不斷崩碎，水流湍急對缺口的衝擊。

古代建築壓根就擋不住那麼誇張的衝擊，眨眼間，滔天大水從大壩上噴出。

緊接著，中間部分也隨之崩碎，碎石眨眼間被洪水吞沒。

囤積了數天的大雨，那有多恐怖？

趙洪等人見到決堤的一瞬間，魂飛魄散。

「快！快去通知福澤縣！」趙洪幡然醒悟，怒吼道。

但洪水落地發出巨大聲響，那幾個夥計都傻了，完全聽不見趙洪說什麼。

任憑他怎麼搖晃，也沒有回過神來。

「完了，完了。」趙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忽然有一股暈眩感襲來，兩眼一黑，一頭栽在地上。

「趙主事！趙主事你怎麼了！」

「趙主事你醒醒，我不想背你啊！」

一場大水，說快也快，說不快也不快。

但比馬快。

三方人馬，幾乎是同一時間從福澤縣出發。

一方是上報朝廷的人馬，一方是趙洪等人馬不停蹄從福澤縣趕往汴江。

還有一方人馬就是懷江樓的女子們。

這幾天累壞了數十匹馬兒。

但弈世不用他們通知，就知道了發大水了。

晚上，夜黑三更，又是大半夜，又有人把他從睡夢中搖醒。

「怎、怎麼啦？」弈世迷迷糊糊睜開眼，一臉懵逼。

「究竟是怎麼啦？」他看見李曉婉和瑩花臉色極其難看。

什麼事情把兩女子都驚動了？

「公子，池塘都滿了，剛剛李二狗說的。」

「哈？池塘滿了，是好事啊，我們可以養魚了。」弈世頭暈暈的，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

「等等！魚塘滿了？！」下一秒他就懂了，從床上驚起。

啥也顧不得，起身船上拖鞋就往外走。

身上還是睡衣睡褲，李曉婉怕他著涼，給弈世披上一件外衣。

「去把殿下叫醒，召集全村壯丁起來幹活！」弈世立刻讓人召集全村上下可用的勞動力。

滿村子都是衛兵們在敲鑼打鼓，叮鈴隆咚響，強行把整個村子的人給吵醒。

想都不用想，絕對發大水了。

弈世讓人挖的池塘是精心設計過的，這些池塘還沒有引流，根本不可能有水。

雖然暴雨下得多，但是咧，池塘非常大，幾個池塘互相聯通，今天的下雨量不足以讓池塘漲滿。

只有一種可能性，河水溢出來，按照設計好的水渠，將溢出來的水全部引流到池塘中。

全村老少，都跟著弈世一起來到河邊，人人舉著火把，墊腳觀望。

還沒到河邊，弈世就聽見了奔騰的水聲，嘩啦啦流響，似有龍在咆哮。

眾人皆變色，特別是村裡人，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裡，能不知道河水的動靜？

即便是下大雨，聲響也沒那麼大。

「點亮！」弈世倒吸一口涼氣，沃日。

此時的位置離河岸邊還有幾十米，但前方已經是一片汪洋，這些水流動緩慢，都是溢出來的河水。

光是溢出來的河水就已經那麼多，那

石大壯等人用一根繩子將自己綁起來，另一端捆在木頭上。

然後小心翼翼往前走。

等走了到水能淹沒身子時，石大壯大吼一聲：「公子！到了！」

弈世讓人做好標記，然後讓石大壯等人回來。

用繩子測量，得出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寸左右。

三十寸在後秦差不多就等於一米，一百五十多寸，五米。

這裡離河邊還有十多米，光是走了五米，就能淹沒石大壯的脖子。

整條河水深也不過兩米左右。

「嘶！這水量有點誇張。」弈世腦殼疼。

現在不用懷疑，就是發大水了，而且還是很大很大的水，大到讓一條分支都能淹死人。

「還好，還好，這條河地形非常好，波及不到村子。」

弈世鬆了口氣，還得多虧新手村地形好啊，這河水暫時淹沒不了村子。

「公、公子，莊稼、莊稼呢？」村長忽然一驚，擔憂道。

「快！快派人去檢查莊稼！」弈世臉色一變。

媽耶，差點忘了莊稼！

發大水，最怕的不是把家給淹了，而是把莊稼給淹了！

在淮地，有河流的村子基本都是靠著一條河生存的，莊稼為了方便灌溉也是種植在河流附近，要是把大水把莊稼給淹了.

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啊？

莊稼沒了，命就沒了，這怎麼辦？

一群人火燎火燎趕往莊稼，每個人都急死了。

弈世比他們更急，他的辣椒！他的仙人掌！他的菜籽！

都千萬不能出事啊！下半年開酒樓上供皇家討好太后還要依靠這些咧！

萬幸！萬幸的是，弈世那些水渠發揮了很大很大的作用，把很多水給引流引走。

才得以讓莊稼保全。

雖是如此，但村裡人都別想睡覺了，還有許多的水，再不處理苗都要壞死。

一晚上，全村人都在農田裡忙活，到處插滿了火把。

秦穆瓊姍姍來遲，美眸凝重，問道：「如何？」

「殿下，大事不妙了，果真發大水了。」弈世苦笑。

他先帶著秦穆瓊來到河邊走一趟，然後去莊稼走一趟。

「這」秦穆瓊被滿目狼藉給震驚到。

水，到處都是水，空氣中全是河水的腥味。

「你看，我之所以能夠保全莊稼，還是因為提前準備了不少的水渠。」

「天下除我之外，還有幾人能有覺悟？殿下還是想想，什麼時候反了吧。」弈世說道。

「造反造反，本宮早就想反了，可何談容易。」秦穆瓊苦笑。

她即便是苦笑，也特別的美。

「大水之後，朝廷如何應對？」弈世問。

「沒錢就抄家，韓家第一個要被抄，第二個估計是和韓家竄通的工部官職，再或者下罪幾個地主，把家給抄了。」

秦穆瓊說出朝廷最有可能做得幾件事情。

今日大水之後，必將水淹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人。

朝廷為了防止民變，必須賑災，沒錢怎麼辦？沒錢就抄家，抄一個家肯定不夠。

那就抄多幾個，換做是往常，肯定不會這樣做。

皇帝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此舉無異於和地主階級對抗。

什麼樣的家族會被抄？類似汴江四大家族這樣的，又或者類似前世紅樓夢中，賈寶玉的賈家。

他們有背景，有背靠大山，但沒用朕的江山都要出事了，你特么的還跟我杠？

再杠連你一起抄了，這種情況下，他們所靠的大山就得乖乖閉嘴。

就看當今的陛下、太後有沒有膽量，有的話錢大把大把搞，沒的話那就民變咯。

弈世覺得此事過後，必須要加快步伐。

最好，最好收幾千個平民當佃戶才穩。

第二天一早，一則勁爆消息傳遍淮地。

發大水！真的發大水了！

當天早上，李知府便派人尋找弈世，想要邀請他前去汴江一敘。

毫無疑問，李知府是為了此事而來，那弈世得去。

正好看看城中對這事情有什麼看法。

反正自己的幾個村子，都無事發生。

於是又做了半天馬車，在泥地上留下一條條車輪印記。

時隔接近十天，弈世又回到了汴江。

第一時間讓人去看看自己的院子。

一片狼藉，瓦片、碎石、破木到處都是。

特別慘特別慘。

「還好老子我溜得快。」弈世見狀，忍不住一陣肉痛。

這院子幾百銀兩啊。

然後去看看酒樓，仙餚樓更慘，只有幾個石大壯的人和掌柜夥計看守。

酒樓頂上的瓦片都沒了，被風吹光，窗戶死死封住，拿座椅板凳頂著。

仙餚樓已經有數日不敢開門，因為一開門就是水

「公子！公子你來了！」掌柜們見到弈世，宛如見到救世主一般。

「得了得了，我來了，先跟我說說，後秦有什麼變化。」弈世找個凳子坐下。

他之前沒有往城裡打聽情況，現在發大水了，估計得說上一會。

「公子，汴江有三成地被淹了！」

「三成？！」弈世眉頭一皺，暗道不妙。

三成地，這麼多？！

也就是說，有接近十萬的百信無家可歸，這官府能應付嗎？

弈世忽然感覺自己捐的那點糧食不夠用了。

他買了二十萬斤的糧食，分走了八萬，還剩下十二萬留著備用。

將來糧價一定會很誇張，災難時刻，百姓都知道要趕緊把錢換成糧食，這一換，糧價不就漲了嗎？

忽然感覺自己剩下的十二萬斤糧食也不夠用了

「汴江鬧洪水了，這件事你知道嗎？」弈世問。

「什麼洪水？」掌柜們一臉懵逼。

「沒事。」

看來消息被官府封鎖了，現在的汴江市民過得水深火熱，要是讓他們知道汴江還鬧洪水？

豈不是加劇了亂象？

弈世在酒樓交代他們一些事情，特別是派人去找找白山那幫人。

白山被弈世放養，回鄉下也沒有帶上他們。

新手村是他的村子又不是白山的。

下午，到了李知府約定的點，估計著急了全汴江的地主，統一談話。

地點在李家，李知府以最高待遇迎賓，給足了各位面子。

弈世踏入李家大門就感受到一道道熱烈的目光，下人們把他當自己家主子一樣對待，見面就跪下。

而李知府同樣很給弈世面子，竟然主動出門迎接他。

「李知府親自迎接，榮幸榮幸。」

「呵呵，弈公子不必客氣。」

李知府也不含糊，提前透露出自己來意：「汴江遭遇百年大難，還望弈公子能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