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家
兩天後火車進了站,望著身邊穿著長衫、布褂、洋裝、旗袍匆匆涌動著的人流胡瑞意興闌珊的提著行李下了車。他本就是上海人,穿越后還是第一次踏上這片生他養他的家鄉,望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觀一時間百感交集。不急著回家出了車站掏出幾個銅子買了份臭豆腐邊吃邊走邊看,信步走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外灘。二十世紀初期的上海灘雖然熱鬧卻遠遠不及後世的繁華和美麗,沒有熟悉的東方明珠電視塔、沒有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最多的是迎風招展的各式夕陽國旗。木質的棧道一直沿著江堤通道江心,吹著略帶腥味的江風憑欄遠眺,望著江面上耀武揚威,掛著自家國旗往來穿梭的各**艦心情不由得複雜起來,一股無名的火焰在心底升騰著越燒越旺。作為一個80后,生長在紅旗下,沐浴著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出生就掉進了蜜罐子里。沒吃過苦,沒受過災,眼前只有在教科書上才出現的內容一時間接受不能。把最後一塊臭豆腐放進嘴裡,隨手緊緊攥著紙包雙眼充血的望著見面上的軍艦良久狠狠的一揮拳把紙袋扔進了黃浦江。滿清愚黯,國家孱弱,列強視中國為魚肉,自從庚子事變之後剝削壓迫越發的緊迫,偌大的中國沉底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悲慘境地。目睹者國家的衰敗和百姓的苦難,作為一個後世的准軍人一種沉重的責任感油然而生壓在心口,沉甸甸的。似乎是不忍再看,提著行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根據信上的地址今世他的家在四川路一帶算起來應該是英國租界內。招手攔下一輛黃包車報了地址沒有心情再談價錢提著行李就上了車。其外八拐的穿過一片地位的平方一刻鐘后就到了地方。付錢下了車,伸手欲敲門,猶豫了一下有放下了。似乎是感應到了門外有人,天井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黑色的生鐵大門被猛地打開了一位留著辮子身著長袍馬褂的老者似乎是個下人·慈眉善目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趕忙招呼道:「當真是少爺!少爺,辛苦了快請儘快請進,外面冷趕緊來無暖暖,老爺和夫人都等了一上午了。」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關懷,一邊側身招呼著一邊沒忘通報一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老爺子放下酒杯饒有性子的望著低著頭埋頭扒飯不吭聲的兒子問道:「兒啊,你在德國發出的電報為父已經收到,吾兒不愧是有大志向的人,說說看相投那支新軍?咱家祖上還是積攢下不少人脈的,為父行走江湖這麼些年來也頗有些情分,不是誇口不管是袁項城麾下的北洋六鎮還是湖北香帥的自強軍,只要吾兒有志向為父就有辦法幫你辦妥!」說罷笑吟吟的打量著眼前的「兒子」等著他回答。正在修理一條黃花魚的胡瑞聞言差點沒被噎死,忍不住一陣白眼。我的天,老爹您還是饒了我吧。沒看見湖北新軍都快被被孫的同盟會滲透成了篩子了嗎?整個第八鎮無論是馬隊、炮營還是步兵營上上下下都有革命黨,再有三年就要在武昌起義了,上哪去不是找死嗎。別的不說馮國璋反攻漢口一把大火燒掉了多少條人命?眼高手低的黃興瞎指揮,武漢民軍反攻北洋軍又死了多少人?!再說北洋六鎮,那可是老袁的全部心血,親上、死長甚至在軍中還供著長生祿位,北洋六鎮早就成了老袁的私軍了。甚至是被黜「回鄉養痾」依舊實際掌控著這支軍隊,所以說只要老袁還在一天誰也別指望能拉走北洋六鎮的一兵一卒。沉默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胡瑞悄聲道:「我。。。不是,孩兒欲投安徽新軍。」話一出口老爺子立馬勃然變色,強忍著問道:「數日前安徽新軍熊成基犯上作亂吾兒可曾聽聞?」「然。」胡瑞硬著頭皮應道。「新人府台朱津田何等的狠辣,一混成協人馬不論是否參與皆受牽連,殺戮甚廣不日前當地鄉紳和苦主家屬蹭聯名上書彈劾朱佳寶,如今朝廷正在為此事煩心。吾兒為何舍金玉而取碎瓦?」老爺子面色不善的問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責備味道(歷史上時任巡撫朱佳寶和巡防營協統余大鴻殺戮甚廣安慶城內外百姓收到牽連的很多,在家愛上巡防營軍紀敗壞在後來追擊起義熊成基部的時候沒少看壞事。那會能在新軍里混個一官半職的家裡都是有點門路的,幾方面綜合起來最終引發了御史彈劾。)「父親此言差矣,當今世道新君登基不久(1908年11月15日光緒、慈禧先後病故)朝廷大權榜落,各省地方擁兵自重大有尾大不掉之勢。咸豐年間就種下的禍根,無論當今朝廷怎樣收繳地方財權、兵權皆有心無力,而今列強環伺,革命黨蠢蠢欲動,新軍屢次暴動說明革命黨滲透之深。孩兒斗膽預測,數年之內恐怕將有一場大變動,屆時無論朝廷存在與否國家都將會陷入番邦割據狀態。亂世之中唯有掌握一支勁旅為我所用方才能佔有一席之地。今安徽新軍一混成協遭清洗,潛藏其中的革命黨盡皆去之,正處於真空狀態若此時能取得一官半職大可以招納新兵安插心腹,佐以德人練兵之法精心操練只要械餉充足不日即可成行。待天下大亂之時大可以此勁旅為碼無論雙方成敗皆可在亂世中博得一番功名。」說罷擦擦汗,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尼瑪,文鄒鄒的文言文繞死勞資了。胡瑞偷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便宜老爹心裡不由得一陣偷笑,好歹我比你晚出生一百多年,在軍校歷史沒白學這要是還說不過你那我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臉上無比的平靜,心底早就笑成了狐狸樣。好一陣沉默,正當胡瑞大著膽子上去拍拍便宜老爹看看是不是受刺激得了失心瘋的時候,鬚髮斑白在商場官道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胡老爺子長嘆一聲無奈的低下了頭。胡瑞內心狂喜,看樣子這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