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8-1
第32章8-1
何琳辭職后沒隔兩天,就趕上元旦放假,她便跟何靜約好了一起回家,何靜的男朋友臨時有事,沒跟她們一起走。
辭職的事何琳不敢告訴父母,怕他們胡亂擔心,但跟妹妹說說也無妨,她說的時候還是有些欷歔的,何靜卻很不以為然,「你那份工早就可以換換了,省得人家都說你守在個鰥夫身邊甘心熬成老剩女!」
「你真刻薄!」坐在飛機上,何琳氣惱地要給她吃毛栗子。
回到家,則是完全不一樣的氣氛,父母都很高興,對兩姐妹噓寒問暖,早年的貧瘠和緊張的氛圍也隨著家境的日益改善緩和了很多。
晚上,母親拉著她們進房裡敘話,「跟你們商量個事兒,你們奶奶跟二嬸翻臉了,嚷著要搬來咱家住呢。」
何琳怪道:「為什麼呀?」
「還不是因為宏建的兒子,小夫妻要管教,她不知輕重衝出來護著,宏建那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二嬸當然是死幫自己兒子的,一來二去,就撕破臉了。」
宏建是奶奶的大孫子,承襲了跟奶奶一樣的火爆脾氣,從小就深得寵愛,如今自己也當上父親了,管教起兒子來簡直心狠手辣,奶奶眼看著重孫子總是挨揍,豈有不心驚肉跳的!
母親朝外張了兩眼,「我還在猶豫,你們奶奶脾氣不好,對咱們又一直……我怕住一起時間長了相處不好。」
何靜道:「憑什麼她想走就走想來就來啊!你跟她說,咱家沒有男孫,受不起她的重託,讓她找有孫子的人家住去吧。」
何琳蹙眉道:「話不能那麼說,既然是奶奶自己提出來的,你讓媽怎麼好意思拒絕?說出去多難聽。」
「嚇!難聽怕什麼,自己過得高興就好啦!再說,村子里的人誰不知道她從來都對咱媽那樣,媽你現在要是收留了她,反倒被人笑話沒骨氣了!」
何琳便道:「這事兒是挺麻煩的,媽你還是得跟爸爸好好商量商量,怎麼說她也是長輩。興許,她過來住了一陣不習慣,二嬸那邊又冷靜下來了,自己就又回去了呢!
母親聽著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婆婆來住,你不讓,說出去總不是個事兒。我再跟你爸爸談談吧。」
她又扭轉臉來對何靜直搖頭:「你這脾氣呀,說白了,還不是跟何家一脈相承下來的。將來在婆婆面前要還是這樣孩子氣,那可真……」
何靜打斷她道:「我才不會跟婆婆一起住呢!反正我不象你們,什麼都想著別人,委曲求全地過日子。」
話題一扯到女兒的終身大事上去,何琳就再度成為了「主攻」對象,被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纏得簡直透不過氣來。
在家住了三天,何靜急著要回去,何琳怕離職的事穿幫,便跟她一起買了去北京的機票,打算去妹妹那裡躲一陣清閑。
何靜的男朋友開了輛二手車去機場接的他們,用何靜的話來說,在北京,要是沒有輛車子,簡直寸步難行。
她男朋友聽說何琳要在北京住一陣,立刻自動自覺地從他們合資買的那棟小公寓里搬了出來,跟公司里的一個哥們兒蹭宿舍住去了。
何琳很過意不去,住了兩天就想走,被何靜攔阻了。
「你跟我還見什麼外啊!咱倆難得有時間湊一塊兒,多住幾天,急什麼。」說著,瞥了眼對面埋頭吃飯的男朋友,洋洋得意道:「年輕人嘛,就得好好歷練歷練耐力!」
何靜一番擠眉弄眼,她男朋友只作沒聽懂,反倒是何琳臉上隱隱起了點兒紅色,她妹妹在北京呆了也有七八年了,沒想到練就成了一個「辣妹」!連說話都開始赤裸裸的了。
她在北京一住就是半個月,休養期間,她什麼問題都不去思考,什麼麻煩都不觸及,整天光張羅吃的,喝的,一向邋邋遢遢的小公寓也被拾掇得窗明几淨,儼然成了妹妹的免費保姆。
「姐,你可真是個賢妻良母的料!」何靜每天回來,看著乾淨整潔的家和餐桌上擺著的幾道模樣俊秀的飯菜,心情豈能不好。
「乾脆,你也別找什麼工作了,我幫你在北京介紹個人,你直接嫁過去,當全職太太算了。」
何琳笑叱,「你少開我玩笑!」
「我跟你說真的呢。」何靜道:「你來北京找工作吧,這樣咱倆也算有個伴兒!你雖然比我大,其實一點兒也不會照顧自己,在S市七年了,還是孤零零一個人,我都替你臉紅!」
「就知道你會說這個。」何琳笑道:「可是我在S市早就買好房了。」
「可以賣掉啊!然後來北京買房。」
何琳一下子坐起來,「來北京買房?!我不要命啦!我那棟房子的錢擱到北京來,連個衛生間都買不到!」
其實她不肯離開S市,並非完全是因為房子的問題,她在那裡生活得太久了,總覺得有一份牽挂在。
不過她著實享受在北京的這段日子,每天早上爬起來,不用穿筆挺的職業裝,不用把頭髮綰得一絲不苟,不用戴上面具一樣的黑邊眼鏡,也不用時刻注意自己臉上的笑容是太濃還是太寡,一天到晚正襟危坐地在商務中摸爬滾打,再帶著滿身的疲倦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
她穿著很寬大愜意的休閑衣衫,頭髮蓬蓬鬆鬆地往腦後一紮,甩掉了累贅的眼鏡,想捲起袖子來拖地就拖地,想倒在沙發上看書就看書。
這簡直就是人生難得的悠長假期!
連何靜都忍不住誇讚她,「你看起來起碼比以前年輕五歲!」
周末,何靜跟男朋友約會,何琳懶得跑出去,就窩在沙發里看電視。
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非常寂寞。
她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思念過一個人,真的很想。
他的一言一行,他深情激烈的吻,他或憂鬱或陽光的眼神,零零總總,匯聚成一股暖流,自她心頭滑過。
她從包里翻出始終關機的舊手機,來北京后,她就買了個新的,換了新號碼,不這樣,她恐怕得不到這半個月的寧靜。
手機在掌心顛來倒去,反覆把玩了許久,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她說過暫時不要來往,既如此,又何必出爾反爾去招惹他。
然而一念既起,回去的念頭便象陽光下的殘雪,迅速地融化成了一汪水,攪得她心頭盪來漾去,不得安寧。
一月中旬,她還是謝絕了何靜的再三挽留,踏上了回S市的航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