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京市。
私人醫院，頂級病房。
蘇迦妮閉眼躺著，眼淚悄然劃過她的眼角，一滴又一滴，流個不停。
「醫生！我女兒哭了！！」
「病人出現第一次流淚，促醒刺激有效，家屬請出去。」
「我女兒是不是要醒了？？」
「現在還不能給出明確的答覆，家屬請先出去。」
「病人情緒持續低落，腦電圖異常，mri異常。」
「打開高壓氧艙，rtms，高頻。」
「穩住了，按一號方案注射藥劑。」
「陸院長，不是說蘇迦妮有反應了嗎？怎麼過了這麼多天還沒醒過來？我家域兒的情況怎麼樣？不會也出事了吧？」
「遲少目前的情況很穩定，夫人不用過於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這是我親兒子，養他這麼大我容易嗎？看著冰冰冷冷的玩意兒，偏又長著個戀愛腦，偏執發瘋起來，媽都不認了。還讓人攔著，防著我不讓我去看一眼。我也只是想讓他活著！哪個母親能看著兒子去死？！哎！陸院長，如果域兒有危險，您能讓他們立刻終止治療嗎？」
「抱歉遲夫人，這事我真管不到。他們聽遲少的，不聽我的。況且這治療開始了，就不能終止。遲少的脾氣您也知道，我們必須按照他的要求來完成這次的治療。」
「哎，我也知道。最好是能把那丫頭救回來，她要是不回來，域兒活著也是行屍走肉。」
「夫人您知道就好。」
「病人mri如常，按常規劑量推葯。」
「病人第二次流淚，mect準備。」
「病人明顯好轉，按三號方案減量注射藥劑。」
「病人腦部病變持續修復，按四號方案再減量。」
「停葯。」
「病人突發情緒崩潰，第三次流淚，別急，再等等。」
「主任，您判斷得真準確，病人自我情緒調節看起來已經恢復，暫時不需要注射藥劑了吧？是不是快醒了？」
「滴滴滴……」
「一號病人腦電信號微弱，無法捕捉。」
「二號病人腦電信號異常。」
「滴……」
*
渾渾噩噩，惶惶茫茫。
蘇迦妮記得她掛著慈祥的笑容，安詳地死在遲域的懷裡。
但她，好像又活過來了？？
「乖，睜眼。」
質感深沉的聲音，熟悉的清冽聲線，像是在跟她說話？
蘇迦妮掀起眼皮。
對上一雙熟悉的冷眸。
蘇迦妮：？？？
她跟遲域不是已經白髮蒼蒼，攜手到老了嗎？遲域怎麼又突然變年輕了？？
他眸光沉沉鎖牢她，一瞬不移，盯得她天靈蓋酥酥麻麻的。
不是。
她又重生了？？
遲域像是洞悉蘇迦妮的疑惑，彎腰抱起躺著的她，薄唇輕顫著，「老婆，我們回來了。」
「這次，你終於醒了。」
這次？
遲域清冷沉熟的聲音里，悲痛歡喜，又夾裹著三分涼颼颼的幽怨，「到最後你肯醒過來，不是因為我，只是因為我們的兒子？」
啊？？？
蘇迦妮呆坐在病床上，人被遲域抱在懷裡。
他好用力。
把她抱得緊緊的，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里，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骨頭酥軟到使不出力氣。
他將頭埋進她的頸側，聲音還是顫的，「醒來就好，不管是為誰。」
蘇迦妮被他的唇貼得脖頸麻癢，他的呼吸彷彿穿過皮肉令她的靈魂都顫慄，突然，她感覺頸上滾燙，接住了下墜的什麼。
濕濕的。
很快她鎖骨前的衣料就被浸染開出星點。
是眼淚？
遲域他，哭了？？
蘇迦妮怔住，心頭酸澀著痛。
一道軟糯的聲音響起。
「麻麻！！」
「要麻麻！！」
小北鼻軟軟的小手扒著床沿，撲棱著想往病床上爬，但他只有那麼一丁點大。
蘇迦妮注意到了，推了推遲域。
遲域不情不願地抬起頭，伸出一隻手臂，把那小北鼻撈到病床上。
他剛鬆手，那軟糯的小北鼻立刻就往蘇迦妮懷裡鑽，小臉小腦袋蹭著她，「想麻麻。」
「媽媽也想你。」
蘇迦妮本能地伸手抱住軟糰子，眼淚刷一下流下來，鼻音重重的，「澈澈長這麼大了？」
「不大。」
「窩兩歲。」
「要麻麻，麻麻抱。」
遲小澈蹭著蘇迦妮，又親又抱，黏黏糊糊地把鼻涕和口水糊到她的臉上，病號服上。
像是被蘇迦妮的眼淚驚到，他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嘟著嘴朝她臉上吹。
「麻麻不疼，呼呼。」
「媽媽不疼。」
蘇迦妮後背貼著遲域的胸膛，懷裡抱著兒子，眼淚嘩啦啦的，「媽媽生病了，媽媽好想你。澈澈好乖，澈澈會心疼媽媽，媽媽喜歡澈澈。」
遲小澈跟著說，「喜歡麻麻。」
「最愛麻麻。」
蘇迦妮重重地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媽媽也最愛澈澈。」
遲域眸色幽暗，指骨彎曲，輕擦蘇迦妮臉上的淚。
他聲音壓得低沉，咬在她的耳邊，「那我呢？」
蘇迦妮側過頭看他，見他俊臉上表情嚴肅認真，勾唇回答，「你是摯愛。」
遲域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糾正道，「唯一最愛的摯愛。」
「嗯。唯一最愛的摯愛。」
「你親他不親我？」
「………」
蘇迦妮破涕為笑，湊過去，也重重地在遲域的臉上親一口，親得特別響亮。
遲小澈見狀，也扒拉著過去，有模有樣地親他，把鼻涕和口水都糊到老父親的臉上。
遲域一貫清冷的俊臉頓時又紅又黑。
遲小澈咯咯咯笑，「耙耙羞羞！」
蘇迦妮哈哈哈笑了起來。
天一黑，遲域立刻讓遲夫人把遲小澈帶回去。
病房裡。
遲域圈住蘇迦妮的腰，聲音沉厲，「不許再離開。」
「嗯。那天墜崖，我不是故意鬆手，我病了。可能產後抑鬱引起腦部病變，我又沒吃藥，那一瞬間絕望到頂，就完全沒控制住。這個病，不能忽視，要治的。」
「我知道。誘導你病重的心理醫生已經抓進去。你現在治好了，以後我們定期複查。」
「啊？」
遲域找到她偷偷摸摸看的心理醫生了？那醫生坑她？！
還有，她病治好了？但抑鬱症的腦部病變不是不可逆的嗎？遲域為了救她，究竟都做了什麼？
蘇迦妮有一連串的問題。
遲域卻沿著她眉眼一路往下親，「繼續學醫嗎？帶你跨專業考醫碩醫博，喜歡清大還是京大？」
「清大。」
「蘇迦妮，遲域愛你。」
「我現在知道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