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差槍走火
酒店的工作人員知道段祁州今天要入住的消息,早已在前台相迎。
阮明月拿到房卡后,心情更複雜了。
什麼情況?怎麼會這麼巧,這房間號都和他們兩年前入住的房間號一模一樣。
段祁州不會是故意的吧?
她不由看向段祁州,他正一邊聽酒店的經理和他說話,一邊手指飛速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回復著信息,眸色深沉,神色嚴肅。
應該是工作信息。
阮明月自嘲一撇嘴,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小人之心了,段祁州這樣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怎麼可能記住兩年前的房間號這種繁瑣小事。
酒店的工作人員為他們將行李送到八樓,阮明月和段祁州各自回了房間。
公司總部已經有人知道她和段祁州今天來桐城后出了車禍,平時關係還不錯的幾個同事紛紛發信息過來關心她的情況,連肖喜婷都給她發了消息,不過,肖喜婷可不是來關心她的,她是聽說了段祁州為救阮明月受傷后,專門來罵她的。
她說:「阮明月你怎麼好意思讓段總給你擋危險,這種時候,不是應該你救段總嗎?真是厚臉皮。」
阮明月著實無語。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加上肖喜婷的私人微信的,真是晦氣,她趕緊把肖喜婷的微信拉黑了,反正工作溝通可以上釘釘。
不過,說起段祁州因為她受傷的事情,阮明月心裡的確不好受。
今天車禍發生的時候,段祁州下意識把她護到懷裡的動作,她想起來還是覺得感動。那一刻,就算是神通廣大如段祁州,也不會知道下一秒大貨車會不會真的撞上來,可是,他還是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她。
他的手臂上被碎玻璃劃開的口子,何嘗不是劃在了她的心上。
阮明月忍不住拿出手機給段祁州發信息。
「段總,手還好嗎?」
「不好。」段祁州回得很快。
她的心一下又提起來了:「怎麼不好?」
「疼。」
阮明月想到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副院長隨口說過,如果實在疼得厲害,可以吃一顆止痛藥止疼。
她立刻打電話給酒店,可酒店給到的回復是,他們不提供止痛藥,如果需要,請在藥店自行購買或者美團上下單,掛斷電話后,阮明月就在美團上下單了一盒布洛芬。
沒一會兒,外賣小哥給她打電話說葯已經送到了酒店大堂,讓她去拿。
阮明月披了外套下樓,拿到布洛芬后,給段祁州發信息。
「段總,我買了一盒止痛藥,我現在給你送過去,方便嗎?」
他回:「方便。」
阮明月拿了葯去隔壁敲門,段祁州來開門的時候,身上穿著襯衫,只不過襯衫扣子全都開著,看樣子是剛準備去洗澡。
這是他說的方便?
阮明月怎麼覺得此時的他一點都方便?
「段總,止痛藥。」阮明月把藥盒遞給他,目不斜視道:「吃一顆就行了。」
段祁州沒接藥盒,而是轉身進了屋。
「你進來。」他說。
阮明月看著他「衣衫不整」的背影,有點猶豫,「進來幹什麼?」
「幫我脫衣服。」
「段總,這恐怕不太……」
「我的襯衫勾住了。」段祁州回身,朝她亮出他受傷的手臂。
阮明月望過去,果然,他手臂上的一截紗布被他襯衫上的袖扣給勾出了絲,兩個小玩意相互纏住了。
這大概就是他為什麼襯衫扣子全開卻還沒有把衣服脫掉的原因。
她就說呢,段祁州怎麼這麼騷包,衣服半穿不脫地來給她開門。
阮明月趕緊跟進去,替他處理掉這個小麻煩,幫他脫下了襯衫。
段祁州常年健身,身材是典型的寬肩窄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性張力十足。
阮明月已經和段祁州睡了兩年,照理他的腹肌和胸肌她都應該已經摸膩了,但不知為何,每次看到他脫下衣服的樣子,還是會心跳加速。
「段總,葯記得吃,我先回去了。」
阮明月轉身準備離開,段祁州的胳膊忽然環過來,用力箍住了她的腰。
「段總……」
她下意識地想要推他,可他實在姦猾,用的是受傷的手臂來環她,她看著紗布上隱隱透著的紅氣,根本不敢用力。
段祁州抱了她坐到沙發里,將她按在他的大腿上。
阮明月今天穿了雪紡裙,很輕盈的面料,薄薄一層,散在他的西褲上,她能感覺到他大腿上的體溫,帶著侵略性。
「還記得嗎?」段祁州撥開了她後頸邊的頭髮,將一個吻落在那寸雪白的肌膚上,「兩年前,就是在這個房間里……」
就是在這個房間里,她成了他的女人。
那荒唐又熱烈的一夜,成了他們糾纏的開始。
她記得,當然記得。
原來他也沒有忘。
阮明月恍然,那麼,這次他們來桐城出差訂了和兩年前一模一樣的房間,根本不是什麼巧合,完完全全是段祁州的有意為之。
他是故意帶她來「故地重遊」的。
「段總……」
段祁州慢條斯理地吻著她的脖子,手潛伏進她的裙下溫柔摩挲。
阮明月一下就軟了,她背靠著他的肩膀,別著臉不願讓他看到自己臉上難耐又克制的表情。
「段總,我們……說好了……要分開的。」
「我後悔了。」
「段總……」
「濕了。」段祁州一把將阮明月扳過來,拂開她的裙擺,讓她張開腿面朝著他坐,「你敢說,你不想我碰你?」
阮明月臉頰滾燙,渾身都在發顫,她恥於回答的那個答案,全都已經寫在了她濕漉漉的眼神里。
段祁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仰面去迎他的吻。
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動情,阮明月被他勾纏到失去了對自己舌尖的掌控力。
安靜地房間里,兩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阮明月想掙扎,可段祁州的懷抱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住了她所有理智。
「重新跟我,像過去一樣,好不好?」他低聲輕哄。
像過去一樣,做他的情人。
怎麼可能?
阮明月忽然清醒,她用力地推開了段祁州,顧不上整理針織衫上被推起的褶皺,提著裙擺,一路逃出他的房間。
**
瘋了!
阮明月覺得段祁州瘋了,而她也瘋了。
她應該在段祁州抱住她的第一秒就推開他的,可她卻任由事態發展到了最難堪的局面,差點,他們就差槍走火,故地重睡了。
但是,現在她已經徹底清醒了。
段祁州頻頻踩著底線撩撥她,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她,而是因為他習慣了她的身體,他只是想讓她繼續做他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已。
阮明月有點難過,但又慶幸他並不愛她。
如果他也愛著她,那就是兩個愛而不得的人,而現在,至少段祁州不需要和她一樣承受愛而不得的痛苦。
阮明月又失眠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粉撲拍到手酸,才勉強蓋住了兩個黑眼圈,也因此她今天臉上的妝感比平時更重一些。
換好衣服下樓后,阮明月在酒店餐廳碰到段祁州和桐城項目的負責人柯揚。
她有意不和他們一起吃早餐,但柯揚一眼就看到了她,並且熱情地向她招手:「阮秘書,這兒!」
阮明月假裝沒聽到,柯揚竟然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得,沒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坐過去。
「段總,早。」她假裝沒事人一樣自然地和段祁州打招呼。
段祁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著臉切盤子里的牛排。
「柯經理,早。」阮明月只能轉頭去和柯揚寒暄,「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年底去榕城總公司開年會的時候。」柯揚並沒有意識到段祁州的氣場驟變,笑著誇阮明月:「阮秘書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
「昨天睡得好嗎?」柯揚是懂聊天的。
阮明月搓了搓手指,睜著眼說瞎話:「睡得很好。」
反正黑眼圈遮住了,說點小謊不至於被發現。
段祁州聞言,臉色更臭了。
他一整夜沒有閉眼,她竟然睡得很好?
「昨天的車禍嚇壞了吧?」柯揚又問。
「還好,多虧有段總。」阮明月說著,下意識地看向段祁州的手臂。
也許是手臂上的紗布不方便,他今天難得沒有穿西裝三件套,而是穿了深灰色針織衫,內搭一件白t,休閑不失商務。
柯揚才注意到段祁州手臂上有傷,忙問:「段總,你的手受傷了啊?」
「沒事。」段祁州淡淡的,彷彿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阮明月心想,是誰昨天說手疼的,如果他昨天也能表現得像現在這樣淡定,那她也不會去他房間給他送什麼止痛藥,昨晚擦槍走火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難道喊疼把她誘到他的房間也是他的計劃之一?
這男人實在道行高深,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段總,你手受傷了,今天就休息吧,項目的事情,我和阮秘書對接就行了。」柯揚說。
「不用,按原計劃,半小時后準備開會。」
「是,段總。」
段祁州將盤中最後一塊牛排就著蘆筍吃掉,優雅地放下刀叉,對桌上另兩人說了句「你們慢吃」,就起身離開了餐廳。
柯揚看著段祁州的背影,小聲地對阮明月說:「段總真不愧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都受傷了還這麼拼。」
阮明月笑了笑,沒接話。
她已經對段祁州的工作狂屬性習以為常,這兩年她跟在段祁州身邊,真的很少見段祁州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花太多時間,如果非要說出一件來,那大張旗鼓包場陪程頤靈去看電影肯定算得上其中之一。
可他明明那麼喜歡程頤靈,為什麼還想在程頤靈之外再養個情人?
**
一整天冗長的會議加繁瑣的合同流程結束后,阮明月已經精神出走,昨晚失眠的痛苦在這一刻徹底暴露了出來。
工作結束后,段祁州和柯揚他們一起去吃飯了,阮明月實在太困,就沒有去,她一個人先回了酒店。
她剛走進酒店,就看到大堂里坐著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及腳踝的黑色長裙,戴著棒球帽、墨鏡和口罩,全身上下只有兩隻手是露在外面的。
由於女人的裝束實在太過特別,阮明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誰知道就這一眼,那女人也朝她望了過來。
「阮秘書。」女人開口喊她。
阮明月聽到聲音認出來,是程頤靈。
「程小姐,你怎麼來了?」
「段總呢?」程頤靈問,「我來找段總。」
「段總吃飯去了。」
阮明月話音剛落,就見段祁州的車在酒店門口停下,段祁州從車上下來,他隨手把車鑰匙扔給門童,徑直走進了酒店大堂。
「你不是說他吃飯去了嗎?」程頤靈冷哼了聲,「這都要騙,阮秘書真是心機深沉。」
阮明月啞口無言,她離開的時候段祁州明明和柯揚他們一起上了車,誰知道他怎麼忽然又回來了。
「段總。」程頤靈立馬迎了上去。
段祁州是回來找阮明月的,忽然衝過來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他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哪位?」他看了程頤靈一眼,一時也沒認出她來。
「段總,是我啊。」程頤靈有點尷尬,也顧不上周圍可能會有狗仔,立刻摘了墨鏡。
「你怎麼來了?」
「我聽婷婷說你出車禍了,特地飛過來看你的。」程頤靈說著上下打量了段祁州一眼,「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嚴不嚴重?」
「沒事。」
程頤靈雖然早已經從肖喜婷那裡聽說了段祁州沒事的消息,但親耳聽他再確認一遍,才算徹底鬆了一口氣。
幸好,段祁州命大,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她豈不等於是親手撕了自己的飯票么。
「段總,你吃晚餐沒有?」程頤靈的語氣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我飛了兩個多小時過來,還沒吃過東西呢,我快餓扁了。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好不好?」
段祁州遙遙朝阮明月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沒回答,就見阮明月打了個哈欠直接掉頭走開了。
很好,什麼都沒有她睡覺重要,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更不會在乎他和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