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吻痕

第22章 吻痕

媽不用不用!」阮明月再次拉住她,「我明天早上自己晾。」

「你早上還要上班,早上起來晾來得及嗎?」

「來得及,我不喜歡夜裡晾衣服,黑乎乎地掛在那裡,半夜起來上洗手間瘮得慌。」

「膽子這麼小?行,那你明天自己晾吧。」翁美芯抬腕看了眼表,「時間也不早了,你段叔叔他們還在家裡等我回去呢,我先去替你報個平安。」

阮明月聽到母親終於要走,鬆了口氣。

「我送你到門口。」

「不用了,你這腳不方便,坐著休息吧。」翁美芯看著阮明月,「早點休息,對了,多和你妹妹聯繫,她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及時告訴我。」

「嗯,知道了。」

「我走了,晚安。」

「好,晚安。」

阮明月抬手對母親揮了揮,翁美芯已經準備抬腳要走了,忽然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月月,你的脖子怎麼了?」

「脖子?」

翁美芯走到她面前,掀開她的睡衣領子,指著阮明月脖子上的紅痕,蹙起眉,「你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阮明月想起剛才在車裡的時候,段祁州一直埋在她的脖頸里吮吻著她脖子上的那寸肌膚,糟糕,一定是留下吻痕了。

「不是的,是……是剛才在山裡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蟲子咬了一口,擦了葯剛消腫,但還紅著。」她隨口謅了個謊。

翁美芯顯然沒信。

「月月,你現在也已經大了,媽不會阻止你談戀愛,但是,要找男朋友,也不能隨隨便便找,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要抓住這第二次投胎的機會,改變你的人生,你總能一輩子留在段氏做個秘書吧。」

「我真的沒談戀愛。」

「沒談更好。」翁美芯握著阮明月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以你現在的圈子,也遇不到什麼優質的男人,你先別著急,等我回去和你段叔叔說說,讓你段叔叔給你物色幾個家庭條件好的富二代相親,你現在也是半個段家大小姐了,配得上更好的圈層。」

「媽,你在說什麼呢,我沒有那麼物質。」

「月月,媽不是這個意思,媽的意思是,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你有錢有勢有背景,別人就看得起你,你一無所有,別人就要欺負你,我們這一路走到今天,現實的嘴臉你還沒看夠嗎?」

阮明月沉默。

這些年,她們母女三人的確吃夠了沒錢的苦,但這並不代表她一定要找個有錢的男朋友,談戀愛結婚,最重要的還得是真心,如果一個男人只是貪戀女人的外貌或者身體,那最後肯定無法長久。

「我現在只想好好工作存錢,感情的事情順其自然。」她輕聲說。

「說什麼傻話呢,女人年輕就是資本,過了三十歲就是一個坎,到時候你想相親都遇不到好的對象了。你現在年紀也差不多了,之前是媽一直在處理自己的感情疏忽了你,你放心,後面媽一定會給你安排好的。」

阮明月看著母親,忽然想到了房間里的段祁州,她想,如果她真的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投身到了一段新戀情中,或許段祁州就不會再糾纏她了。

這樣,她眼前的困境,就會迎刃而解。

「行,那你看著安排。」

翁美芯見阮明月鬆口,很開心。

「好,那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覺,睡得好皮膚才好。」

「嗯。」

翁美芯說完,就去了電梯口。

阮明月目送母親走進電梯,關上了門,折去房間。

段祁州聽到翁美芯離開,正好開門要出來,兩人差點撞到一起。

「你可以走了。」

「你要去相親?」

他們同時開口。

「你偷聽我們說話?」阮明月不滿地看著他。

「隔音太差,而且,你們的如意算盤太響,我想不聽到都難。」

「你什麼意思?」

「想用段家大小姐的身份去釣有錢男人?阮明月,還有什麼是你們母女想不出來的?如果你真的覺得在段氏上班太辛苦,想要躺平賺錢,那你可以跟著我,好歹也睡慣了,而且我能給你的,比任何人都多。」

「啪!」阮明月一巴掌扇在了段祁州的臉上,手心刺痛,她的心更痛。

段祁州的臉色頓時像化了一座冰川那樣冷。

氣氛驟然劍拔弩張,那種強烈的對峙感比翁美芯來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段祁州,你放心,我從來不想做什麼段家大小姐,我知道我不夠格。還有,相不相親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阮明月去洗衣機里把段祁州的衣服拿出來,扔在他懷裡,「你趕緊穿上衣服離開我家,以後除了工作,希望我們不要再有其他任何交集。」

**

段祁州下樓,坐在車裡靜靜抽了兩根煙,阮明月家的燈熄滅了,他也沒走。

黑夜寂靜,只有車子一直發動著產生的一點白噪音。

他心裡充斥著難以言說的煩悶。

第三支煙點燃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是管家康叔打來的電話。

康叔在段家工作二十多年,做事極有分寸,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打擾段祁州的。

「康叔。」段祁州接起電話。

「少爺,你今晚還回來嗎?」

「怎麼了?」

「大小姐一直在祠堂哭,嚷嚷著要撞牆,你快回來勸勸。」

段祁州掛了電話,將煙掐滅,調轉車頭回段家老宅。

段家燈火通明,除了段老爺子和段老太太已經休息了之外,其他人都還在眼巴巴等著段祁州,沒有人敢帶著自己那幾個闖禍的孩子先離開,畢竟,段祁州離開時說了,等他回來還要收拾這群傢伙。

這些年,段祁州已經徹底成了段家的話事人。

段家上下,除了段老爺子自帶長輩的威望,其他人幾乎沒有一個敢真正忤逆段祁州,因為,他們所有人全靠段祁州養著,包括段祁州那幾個姑姑和姑父,他們的生意,都和段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就是說,這些人雖然明面上都是段祁州的長輩,但其實就是寄生在段氏的寄生蟲,段祁州決定了他們下半輩子的生活質量。

「祁州,你可回來了,溪溪清雅她們都知道錯了,你快點讓她們從祠堂出來吧,夜裡這麼冷,祠堂連暖氣都沒有開。」段冬雪一見段祁州就立刻迎了過來。

「就是,一群孩子鬧著玩,也不用搞得這麼嚴肅。」段夏瑩跟著幫腔。

「玩?把一個女人手腳都捆綁住,扔在暴雨的山裡,你們管這叫玩?」段祁州凌厲的目光掃過兩位姑姑,「要不要我派人把你們都送過去這麼玩一玩?」

段夏瑩和段冬雪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敢接腔。

她們知道,段祁州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去年,段冬雪的老公也就是段祁州的小姑父迷上了賭博,隔三差五飛澳門,輸錢了就把手伸向公司的公款,段祁州得知后,直接找人卸了那小姑父一根小拇指,然後把他關進小黑屋,讓他天天對著自己的斷指思過,差點沒把人逼瘋。

大概也就是這件事之後,段家的人見了段祁州更是懼上了三分。

「把人這樣丟在山裡,和故意殺人沒什麼區別。孩子養得這麼不知輕重,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

大家都低著頭,心裡腹誹不停,只有翁美芯有點感動,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段祁州會在段家這樣維護她和她的女兒。

「算了祁州,我去看過月月了,月月也沒事,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翁美芯主動站出來做和事佬,「溪溪和清雅她們都還小,沒什麼好計較的。」

「是嗎?你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段祁州看向翁美芯,眼神咄咄逼人,「還有,你憑什麼說算了?今天被丟在山裡的人是你嗎?」

翁美芯見段祁州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她,一時無措,立刻望向丈夫段秋明求助。

段秋明向來護妻:「祁州你從哪裡回來,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好端端地對你阿姨發什麼火,又不是她的錯!」

段祁州沉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

「今天這件事情,無論怎麼樣都不能隨便算了,就罰她們在祠堂跪一夜,至少要給她們長個教訓。誰要是覺得心疼,可以去祠堂陪著一起跪。」

**

段元溪跪在祠堂的蒲團上,不斷地問康叔:「我哥回來沒有?他到底回來沒有?」

康叔點點頭:「大少爺回來了。」

「他怎麼說的?是不是可以放我們出去了?」

康叔為難:「大少爺說,要幾位小姐今晚都跪在祠堂里反省。」

「什麼?要跪一整晚?」段元溪揉著已經發痛的膝蓋,不斷發出哀嚎,「我哥怎麼這麼狠心啊?你有沒有告訴他,我要撞牆了?」

「我說了。」

「你說了他也不來看看我?」

康叔無言,心想大少爺不至於連這點智商都沒有,如果這樣的小把戲都能騙過他,那段氏早在波雲詭譎的商戰中覆滅了。

「康叔,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已經撞牆了,頭破血流快死了。」

「大小姐,我勸你還是安安心心在這裡跪著,大少爺今天情緒不對,外面的人都已經被他教訓了一通,你要是不想被罵,就乖乖聽大少爺的話。」

「是啊,姐姐,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我們就在這裡跪一夜,等明天祁州哥哥氣消了就好了。」莫清雅在旁怯生生地說。

「你閉嘴!」段元溪瞪了莫清雅一眼,「今天要不是你突然叛變招供,我們會被罰跪祠堂嗎?一點合作精神都沒有,害我們都被你拖累。」

莫清雅眼淚汪汪,垂著頭不敢再說話。

莫清雅的親姐姐不滿段元溪這態度,瓮聲瓮氣地懟了一句:「溪溪,你也不用這樣數落清雅,我們今天都跪在這裡,歸根到底還不是為了幫你出口惡氣,我們與你那繼母和繼姐之間又沒有恩怨。」

段元溪「哼」了聲:「我又沒逼你們。」

祠堂里氣氛沉重,這幾個大小姐都各懷心事。

約莫半小時又跪了半小時,段元溪徹底沉不住氣了,她從蒲團上跳起來。

「康叔,我哥在哪兒?」

「大少爺在書房。」

「我要去找他!」

段元溪說完這話,人已經衝出去了,康叔攔都攔不住。

段祁州正在書房抽煙,他平時雖然也抽煙,但對抽煙數量極其克制,今天屬實有點放縱了。

果然,讓人上癮的東西應該少碰,人也一樣。

「哥!哥!」

段元溪沒敲門就闖進書房。

康叔緊隨其後衝進來,一臉無奈地看著段祁州攤了攤手:「對不起少爺,是我沒攔住。」

段祁州掐滅了煙,對康叔說:「康叔,你去休息吧。」

「是,少爺。」

康叔從書房退了出去。

段元溪趁勢走到段祁州的書桌前:「哥,你為什麼要讓我們都跪祠堂?爸爸一心向著那狐狸精母女,怎麼連你都開始向著他們?」

委屈和憤怒交織著湧上段元溪的心頭,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還來問為什麼,看來是對你罰得不夠徹底。」段祁州臉色陰沉,「回去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我又冷又困,我要睡覺!」

「祠堂里風吹不到雨也淋不到,這你都受不了了?那你有沒有想過阮明月被你扔在山裡,她是什麼感受?」

「我為什麼要替她著想?是她自己厚著臉皮來蹭我們段家的家庭活動,我看不慣她給她一點教訓怎麼了?」段元溪一臉委屈地看著段祁州,「哥,我是你親妹妹,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個秘書嗎?還是,在你心裡,她也已經成了你的妹妹所以你也要護著她?」

「段元溪!」段祁州連名帶姓地厲聲一喝。

段元溪嚇得眼淚簌簌地落,她哽咽著繼續說:「她們已經搶走了爸爸,如果哥哥你也被搶走,那我就不要活了!我還不如直接去天堂找媽媽,只有媽媽疼我!」

「媽在世的時候就是太寵你,才把你慣成這樣。」段祁州一眼就看穿了段元溪的把戲,「你用你的腦袋想一想,如果阮明月今天出了什麼事情,你還能好好在祠堂跪著嗎?你這和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別?」

段元溪倔強抿著唇不說話。

「你平時驕縱愛玩沒人管你,但在大是大非上,你敢任性,我絕對饒不了你。你給我回去祠堂里跪著,不反省徹底,別給我出來!」

「哥!」

「去!」

段元溪最終還是不敢忤逆段祁州,可她心裡對阮明月和翁美芯這對母女的恨無聲無息地更上了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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