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一直記得(2)
第2章他一直記得(2)
見媽媽與蘇可媽聊起了親戚間的八卦，張琪琪便微笑著傾聽著，並不插嘴。她們家和蘇家原先都住在西郊的城中村，除了她爸因為在鐵路部門上班戶口早年就遷出來了，其餘親戚因為拆遷或多或少都發了財，不少親戚又開始做生意，包高速工程、運河工程，開煤礦，炒樓這些都有，所以親戚間有錢的土豪很多。有些人一旦有了錢便要生事，現在琪琪媽和蘇可媽說的正是張琪琪的大伯張順東。張順東包養了一個二十歲的姑娘，結果最近小三懷孕了，非要鬧著轉正。
張琪琪正在關注八卦，卻看到小惠急急出去了。
沒過多久，客廳的推拉門被拉開了，張琪琪剛看過去，便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俊秀青年進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
一瞬后張琪琪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這個人眼睛真漂亮，黑黑的，很清澈。不過他的眼睛雖然好看，卻也不見得比李淮漂亮多少。
俊秀青年卻深深看了張琪琪一眼，深秀的眉微蹙，看向蘇可媽：「媽，我不是說不用特地請做飯的人嗎？」
他看向張琪琪，唇角掛上了一絲冷笑：「張琪琪，就算你面點師的證是真的，廚師證怕是假的吧？」他一直記得張琪琪，傍晚的時候已經在街上見過一面了，只不過他認出了張琪琪，張琪琪卻沒認出他，而且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張琪琪還是沒認出他！
張琪琪的面點師證是自己考的，廚師證確實是李淮找人幫她辦的，她微笑了一下，正打算解釋，蘇可媽忙道：「乖，可可，媽都聽你的，你說不請就不請！」
蘇可皺了皺眉頭，看都不再看客廳里的人，徑直進去了。
張琪琪明白這就是蘇可，不禁有些奇怪。蘇可小學初中都和她是同桌，她記得那時候的蘇可個子還沒她高，瘦瘦的，肌膚白皙五官精緻，睫毛很長，眼睛烏溜溜的，頭髮又黑又軟垂了下來，比小女孩還秀氣，怎麼長大了高高大大的反倒沒有小時候精緻了？
琪琪媽笑嘻嘻道：「蘇可真是越長越帥！」
蘇可媽一臉驕傲：「他小時候跟女孩子似的，秀氣得很，初三時才到你們琪琪耳朵那兒，誰知道上了高中開始長，高中畢業就一米八多了。唉，這孩子算是完美了，只有一個毛病，他太愛乾淨愛整齊，太吹毛求疵了，有時候實在是煩人！」
張琪琪想起初中時她和蘇可坐同桌，蘇可連錢包里的錢都是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排列的，便在心裡嘲笑蘇可是龜毛的處女座。
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便給媽媽使了個眼色。
琪琪媽戀戀不捨地和蘇可媽又聊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告辭。
蘇可媽看了小惠一眼，道：「去儲藏室拿兩條中華。」她素來大方，窮親戚窮朋友過來她從來不讓空著手走。
張琪琪發現媽媽嘴角一彎，便猜到媽媽要卻之不恭了，忙笑道：「謝謝黃阿姨，不過我爸這幾天正在戒煙……」
蘇可媽身子靠向沙發背，笑眯眯沒說話。
張琪琪又笑了笑，然後拉了意猶未盡的媽媽一下，母女兩人一起離開了。
出了錦繡園，空氣一下子變得悶熱起來，張琪琪看了媽媽一眼，問起了鐵路系統安置房的事情：「媽，今年要分的房子在哪兒？」
「有材料廠、農業路和北環三處，按你爸的積分，應該能分到北環。」琪琪媽扳著指頭算著。
張琪琪突然想了起來：「不是說安置房每年都有嗎？咱家剛買完房子，不如攢兩年錢，等攢夠了首付再買，反正鐵路上的房子價格又不會大漲。」她手裡是有錢，可是她一直有開個小麵包店的打算……雖然和李淮分手了，可她不能自暴自棄，失戀歸失戀，生活還得繼續……
琪琪媽嘆了口氣：「唉，你哥明年都畢業了，一畢業就該結婚了……」
張琪琪沒有說話。
到了自家小區門口，琪琪媽留在大門口和門衛的老婆聊天，張琪琪先回去了。
新家在三樓，張琪琪腿長，見樓道里沒有人，就一次上兩級，很快便上去了。琪琪爸正在看電視，見張琪琪進來電視也不看了，急急忙忙起身去了卧室。
等張琪琪洗完手出來，發現爸爸搬了一個電風扇放在茶几一側，正在彎著腰擺弄著。
張琪琪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股潮熱的風便撲面而來，一點都不涼快。她抬頭看了看牆角的空調櫃機，開口道：「爸，開空調吧，家裡的電費、水費和天然氣費我來交！」爸媽工資都不高，又得養活她和哥哥兩個孩子，一輩子節省慣了，以後爸媽的家用她負責好了。
這時候琪琪爸鑽進廚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聽到張琪琪的話，他大聲道：「你能回來陪著我和你媽，這比什麼都強，家裡的開銷不用你管！」
張琪琪聽了爸爸的話，便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了空調，然後起身把窗戶都關好。她剛在沙發上坐下，就看到爸爸端了一玻璃碗水果沙拉出來了。
琪琪爸把玻璃碗和叉子遞給張琪琪，自己在一邊坐下，笑眯眯看著張琪琪：「琪琪，我知道你怕胖，不是用沙拉醬拌的，是用酸奶拌的。」
張琪琪拿著叉子，卻想起了一個月前李淮在外地跑通告宣傳新片，一直沒在京都。一天她下班后打開房門，發現李淮在她租的房子裡面。
她記得那天李淮也給她做了水果沙拉。
鄭城產的黑黑牛酸奶太甜了，所以味道怪怪的，可是張琪琪還是一口接一口吃著。李淮給她做的水果沙拉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只是她以後永遠吃不著了。
張琪琪眨了眨眼睛，逼回了即將落下的眼淚，又吃了兩口這才交代爸爸：「爸，我騙蘇可媽說你正戒煙，你可不要露餡。」
琪琪爸一臉詫異：「我就是戒煙了啊！」
張琪琪：「……」爸爸原先煙癮很大的，一天一包都不夠。
琪琪爸笑著解釋：「同事現在都不吸便宜煙了，最低也是紅塔山，我不好意思吸便宜煙，就乾脆戒了。」
張琪琪心情有些複雜，既覺得爸爸戒了煙對他身體有好處，卻又因為家裡經濟緊張有些心酸。鄭城這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兒子結婚的話得準備婚房，所以張琪琪知道自己爸媽為了給哥哥買房子，壓力有些大。
她陷入了深思。
正在這時候門鈴響了，琪琪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老張，是我！」
琪琪媽進來后見空調開了，有些不高興，當即柳眉倒豎看向琪琪爸，正要開吵，張琪琪便道：「媽，我嫌熱開的空調。」
琪琪媽：「……」
她看了女兒一眼，沒說什麼。她和老公在家捨不得開空調，可若是女兒想開的話，那就奢侈一回吧！
張琪琪洗完澡出來，正在往臉上拍水，聽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爸爸叫她過去吃西瓜，便一邊輕輕拍著臉，一邊走了過去。
電視里還在放那個紅透半邊天的電視劇，琪琪爸琪琪媽看得很專註，看到女兒過來，也只是隨手指了指放在置物盤裡的西瓜，眼睛依舊盯著電視屏幕。
張琪琪在爸爸身旁坐了下來，拿起一牙西瓜咬了一口。
這是一個時裝劇。凄婉的配樂聲中，身材細條五官精緻的男主穿著極為妥帖的黑西裝大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淚水急急地流了出來。而女主向相反方向走去，沒有流淚，可是清秀的臉上帶著一股決絕之意。
張琪琪只不過堅持看了一分鐘，鼻子就開始酸酸的，難受極了。她用力咬了一口西瓜，垂下了眼帘。
等沒有男主的鏡頭了，琪琪媽便不再專心看劇，笑嘻嘻問張琪琪：「琪琪，我上網搜過了，李瑞和你是一個大學畢業的，年齡也和你差不多，你上大學時聽說過他沒有？」
張琪琪垂下眼帘看著手中的西瓜，沉聲道：「沒聽說過。」
琪琪媽隨口道：「李瑞長得那麼好看，又那麼紅，這樣出名的校友你怎麼會沒聽說過？」
張琪琪一抬手精準投籃，把手裡的西瓜皮投進了角落裡的垃圾簍里。她看了媽媽一眼：「李瑞這兩年才開始紅起來，以前誰知道他是誰。」
琪琪媽最近超級迷戀李瑞，聞言便打算駁倒女兒。
見媽媽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張琪琪忙急急起身：「媽，我想早點睡，先去刷牙洗漱了！」
琪琪媽眼睜睜看著女兒落荒而逃：「……」
張琪琪的房間很小，不過好在朝南，而且有一個小小的陽台。她關上房門，在床上躺了下來，眼淚當即奪眶而出。
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能控制自己的大腦，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淚腺。
張琪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琪琪爸就在離家很近的信息車間動車庫上班，他上午在車間開會，下班得早，便去附近的大菜場買了一大堆菜回了家。等張琪琪洗漱完出來，發現爸爸已經燒好了四菜一湯——麻辣小龍蝦、回鍋肉、虎皮青椒、蒜蓉空心菜和蟶子絲瓜湯，連米飯都盛好了。
她剛坐下，琪琪媽便回來了，還拎著一袋子雪糕什麼的放進了冰箱里，交代張琪琪：「雪糕我都給你買的雀巢的，要是我自己吃，我可只捨得買天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