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他眼裡的她

高三下學期第一次模擬考在2月底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這是結束高三上學期，下學期才剛開始兩周，第一輪複習還未開始，為了摸底，進行的第一次模擬考。

考完的第二天就是周日，剛好放假一天，祁蕭顏比平常晚起了一個小時，到了七點半才起床。

在吃早飯的時候，她爸媽問她如何安排這一天，她想了想，方樺今天去考果美的專業課，她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安排，自己本就是高三黨，周日也是學習日啊。

「我應該會去找言一趟吧。」

祁沐沉應道：「要是有去，幫爸爸帶一盒茶葉去給你姚叔叔。」

她欣然答應，在家複習到十點多才去姚家，她可不止帶一盒茶葉，還帶了林瑾昨天做的包子。

兩家的距離，騎自行車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整個套房裡只有姚言一個人在，顯得有些冷清，她將東西遞給他，「茶葉是我爸給姚叔叔的，包子是我媽叫我帶來的。」

「幫我和爸爸跟叔叔阿姨說謝謝！」

「知道！今天大周末的，姚叔叔還要忙啊？」她說著便跟隨在他後面走進客廳坐下了，感覺自己的到來，好像讓整個套房有了些生氣。

他給她倒了杯熱水，「他說還有工作沒忙完，估計午後就能回來了。樺今天去考試，估計要很晚才能回來吧？」

「應該是，有方姨陪著，不用擔心。你中午準備吃什麼，我可是特意不在家吃飯來找你的。」

他笑了笑，「這樣子啊，那你想出去吃，還是我們去樓下菜市場買點菜回來自己做。」

姚言由於一直和他爸爸倆人生活，他媽媽極少帶他妹妹回家來住，就算住也是幾天而已。生活在特殊家庭的他很獨立，至少在生活上，他從來不用他爸爸擔心，做飯是必不可少的生活技能。

「就我們倆出去吃還是算了，要出去吃我還不如在家享受我媽的好手藝，順便把你叫去呢，要不，你下廚吧，我好久沒吃你煮的東西了。」她眼珠子一轉，期待地看著他。

因為經常串門的關係，她和方樺偶爾會在姚家吃飯，有時碰到姚言的爸爸在家，他也會主動留他們，親自下廚給他們做飯。

他二話不說，「走。」

她開心地起身跟他出發，在門口的儲物櫃取了購物袋。

吃過午飯後，她想著回家也是一個人待家裡複習，那還不如陪著他一起呢，遇到不懂的她還能問一問當場解決。

於是，在姚家待到了快五點才離開。

——

第二天周一，蕪市一中的校園內，朝氣蓬勃的學生們背著書包，部分步行，部分牽著自行車，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祁蕭顏和方樺結伴也到了，在校門口給保安看了眼學生證，便進了學校停好自行車，朝著平常走的路前往教室，剛到前門，就看到了有人在發語文卷，語文和數學是第一天考的，一般隔兩天就改好了。

教室很是嘈雜，大家都在討論考得如何，一見到祁蕭顏，連好姝揚聲道：「小妖，139啊。」

她的音量遠遠超過了大家的討論聲，便引起了正在看試卷的葉易康的注意。

他坐在連好姝的左後邊，也就是第一排課桌最後一桌右邊位置，抬頭就能看到她們。

他看著已越過姚言的她對連好姝的激動並沒有什麼反應，一坐下，鄰桌同學楊相印對她說道：「我們班你最高，估計年段你還是第一。」

「你呢，多少？」她隨口問著。

「116，我剛看了你的作文，一如既往的好。」

說到作文，她將卷子翻過一面看了下得分，被扣了7分，這次的作文題對她來並不難，可能自己寫得不夠好吧，扣的分數超出了自己的預估。

她正思考著，連好姝挨向她，「7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被扣了16分。」

「啊！」她很輕聲地應了下。

「我都被扣了二十多分。」在她后桌的庄育說道。

「骰子呢？」連好姝轉頭問著。

「也扣了快二十分。」

葉易康看她沒和他們討論，而是捏著卷子繼續看，還是作文那一面，她應該是在看老師留給她的評語。以他一直以來對她的了解，作文被扣7分對她來說太多了，她是那種作文基本快拿滿分的人，這次被扣7分肯定要找原因。

他看她低著頭許久，連那烏黑的馬尾辮都透著一股認真，完全忽略了連好姝和後面倆人的吵鬧，直到上課鈴響，她才放下卷子，取出文具和書本。

第一節課就是語文課，卷子也都下發了，楊麗落也就沒講課本，針對第一次模擬的語文成績陳說了一番，其中包含一些高考的思想工作，她話匣子一開就很難關上的，一下子半節課都過去了，才開始講解其中易錯的題目。

最後，試卷講不到一半就下課了，剩餘的部分留下節課講解，雖然沒能講到作文部分，但是她簡單提了一下，除了照常表揚祁蕭顏寫得最好，還特別表揚了一位和她一樣寫得很好，只扣了8分的男生。

祁蕭顏蠻期待看到那篇文章的，別說他們班，乃至整個年級，作文能被扣在10分內的並不多，這次除了她，班裡還有另一個，免不了她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的一篇文章。

下課後，她正準備起身，方樺前來關心她和姚言的成績，姚言惹不住吐槽他：「你怎麼不好好關心下自己的成績啊。」

「我那破成績有什麼好關心的。」他竟然還能理直氣壯。

「還知道自己的成績是破成績，覺悟不錯。」一旁的庄育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要你管。」方樺伸手去翻了下他的卷子。

祁蕭顏已經起身要出去，他還擋著道，「我過下。」

「你幹嘛去？」她沒應他，微微推了下他，越過他，看著她往右走，越過庄育和骰子，是要出去嗎，只見她繼續往前走，走到第一排課桌。

葉易康一下子就感覺到她從自己背後走過，瞥見了她繞過自己的同桌洪一鳴，走到了前面一桌的位置。

洪一鳴一見她，幫忙喊了下前桌，「趙陽，小妖找你。」

被叫做趙陽的同學立刻抬起頭，「小妖找我嗎？」

「我能看看你的作文嗎？」她很是禮貌開口了。

他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啊~好！」他懵然眨了下眼睛，拿起卷子遞給她。

她拿著卷子看著那篇文章，依舊一副認真的神情，葉易康微抬起的頭看著她從左面平順地閱讀到了右面，她的閱讀理解能力是相當好的，所以閱文速度向來比別人快很多，不到兩分鐘，她就看完了。

他看著她在結束后，微微皺起了眉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但就那麼一會，她把卷子還給趙陽，微笑著說：「立意就已經很好了，還寫得這麼有深度，果然是趙陽哈。」

趙陽同桌上官傑接話，「趙陽就作文寫得極好，要是其它部分也能像你，他的成績就不至於只有一百一十多了。」

「可惜了。」她淡淡地應著。

「這次的作文題算是觸碰了我內心的一些想法，碰巧而已，文采可比你差多了。」趙陽謙虛地說著。

事實上，他的文采確實不如她，這次能寫得如此有深度，多少是因為選題剛好是他擅長的。

祁蕭顏笑道：「不影響，確實是一篇值得閱讀的文章，謝謝你啦，我走了。」

「好！」

她收回目光正準備轉身時，無意間和葉易康正看著她的眼神碰撞了，她逗留了那麼一兩秒便避開了，心想著『是在看我嗎』，隨即一個跨步走了出去。

這時，洪一鳴說道：「小妖，你要不要看看我們葉神的作文，他這次只被扣了10分。」

「我知道。」她應著暼了眼他和葉易康。

上課時，楊麗落也提到有兩個是被扣10分的，其中一個就是葉易康，她本無意看他的文章，可洪一鳴說了，她要是不看，顯得有些傲氣，那就看看吧。

鄰桌骰子笑道：「小妖這是要把咱們班幾篇好作文都給看一遍啊。」

她朝他一笑帶著幾分拘謹走至葉易康身邊，「我能看看你的作文嗎？」明明和對趙陽說的是一樣的話，可對葉易康說時，卻有些緩慢客氣，好像在顧慮什麼一樣。

「可以！」他從容地將自己的卷子遞給她。

她從來沒看過他的試卷，更別說作文了，沒想到他的字跡如此大氣洒脫，著實驚艷到她了，總覺得這樣的字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他抬頭看著她安靜地閱讀著，柔和有神的眼睛隱約含著一絲絲銳利，他想應該是文章有讓她感到不好的地方。

她的閱文速度依舊很快，「還給你！」輕輕放下了卷子，「我可以說下我的看法嗎？」

他微微頜首，「可以！」

邊上幾個人側耳傾聽著，忽然，她扯起一個笑容，清澈的眼睛一旋轉，對他說道：「只是個人感受，老師們不一定這麼認為，你這篇文章稍微含有一點點絕對化的嚴謹，這兩個詞是不對等的，嚴謹不是絕對化。你的論據和論點是統一的，這個沒問題，但你的論證給我感覺就像你做的數理化一樣，給人存在著絕對感，不過，你還是有控制住了度，並沒徹底絕對化。論證是要嚴謹，但要把握分寸，不能把它們推向絕對化。當然，可能你自己並沒想這麼去論證，但一到行文就不自覺走偏了。我說的不一定對，請斟酌！」

「我記下了，謝謝你！」他很大方地道謝著。

「小妖，厲害啊。」洪一鳴對著她好一頓誇。

她淡淡一笑，眼底掠過葉易康后便要抬腳離開，旁邊的連好姝出神地聽她說著那番話，才剛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讓她回座位。

葉易康低頭看自己的那篇作文，太過絕對化？都沒人跟他說過，她是第一個，除了老師們，她也是第一個這麼認真看他作文的。

在旁邊幾個人哄鬧時，他抬眼看了下她，她和連好姝開始聊著試卷上的各種問題，仍舊很專註。

在這學期之前，他們每周都是要調座位的，他和她基本是鄰桌，除非說她在第一排時，他是在第四排，不然，他的座位都是在她的左後邊。

所以，他總能一抬眼就看到她，她的專註、分神、開心、煩躁、沉默寡言等一切情緒，都在他眼裡，可她並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以前、現在、以後，她也許都不會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