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141章 八十八·遲早回來
第141章八十八·遲早回來
幽暗的場景除了微弱的呼吸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一滴水不知從何處滴落,在清秀的面龐上盪起水花。
劇痛,彷彿要將他的腦袋撕裂;麻木的四肢似乎分散著,不再與身體連接在一起。
辰楓勉強睜開眼,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眼神中滿是茫然。
適應了好久之後,頭痛的感覺也慢慢減輕了。
「我記得我從那個紅磚房的房間里進入了一條密道,然後……」然後辰楓也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他獨自一人進入了一條密道,不久之後好像是有人把他打暈了。
「是密道里本來就有的人嗎?」辰楓覺得那人一定是早就進入密道里了,看到他進入之後便把他打暈了。
「是之前那個一直和第一目擊者在一起的那個人嗎?」除此之外,辰楓想不出另外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團亮光在不遠處浮現。
辰楓勉強抬頭看去,若隱若現間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那是一個老者,提著一個散發著白光的燈。
「我靠,不是吧,這解謎生存空間還有鬼?還是說是NPC?」辰楓想要爬起來,但是四肢有些無力,實在是力不從心。
「你想起來了嗎?」就在辰楓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時候,他的耳邊居然響起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
辰楓看看周圍,除了提著白燈的老者沒有其他人了。
「是你在說話?」辰楓問。
然而老者並沒有理會他,依舊重複著那句話:「你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什麼?之前看到的片段記憶?」辰楓說著,突然記起來之前看到過的片段記憶。
「你,想起來了嗎?」這次,老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辰楓的腦海中,接著,一陣白光突兀地一閃而過。
辰楓知道,他又要看到片段的記憶了。
不過事情並沒有按他所說發展,只是在他的腦海中慢慢浮現熟悉的字跡:
『寧靜的夜晚,長河河岸上,兩個男人相視而立。
忽的,一道寒光閃過,帶起一陣血花。
可謂是——劍起,血落。
血不附劍,劍不在手。
「你,不是我的對手。」輕飄飄的話語傳進耳中,那樣的無所謂,這般的輕視。但,這是個事實。
不論曾經,還是現在,亦或是未來,也許自己都無法與他抗衡。但,絕不能一而再地放棄!
「沒錯,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為了曦兒,我不會放棄!」被利劍刺傷的男人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下一刻,八道蔚藍的印記自他體內向外顯現。
「附靈!」男人大喝,頓時,那八道印記皆是化為帶著淡淡光暈的藍色古琴環繞在他周身。
在他對面,那男人冷笑一聲,輕輕一揮手,九道閃爍著金光的印記剎那間便是化為九柄利劍。
「去!」他輕叱,那九柄利劍便是向前飛速射去,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帶起一陣轟鳴。
「楚暝涯,若是你能接下我這一術,今日我便饒你不死。」男人目露凶光,單手在空中繪出一道符文,一指輕點,那道符文便化為一陣金光融入九柄利劍中。
「劍耀穹蒼!」
這四字一出,那即將臨近楚暝涯的九柄利劍竟是向外迴旋,而後直衝而上。
楚暝涯卻是沒有絲毫放鬆,他知道這一術,曾被那人以此術擊敗過。他知曉,那只是在聚勢,當其斬下時,便不是這般平靜了。
所以,他主動出擊!
「冥海一曲,禁乾坤!」楚暝涯低喝,手掌輕撫,一張古琴突兀而現。而後,他輕輕挑動琴弦,悠揚的琴聲緩緩響起。
一輪明月,一柄漸漸成形的金劍,一譜宛轉悠揚的琴曲。
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拂動髮絲,衣衫卻是獵獵作響。
「斬!」
「禁!」
隨著兩道暴喝在這一方天地響起,一團十分耀眼的金光猛然綻放,其中蘊含一柄金色巨劍,向下斬去;而另一方,一道道彷彿有形一般的藍色波紋以楚暝涯為中心向四方蔓延,形成一圈圈光環向上套去。
「花哨,不過八道光環有著些許威力。」平靜的聲音響起,緊隨其後的是一陣陣破碎聲。
「果然還是不行啊!」眼看著第四道光環即將破碎,楚暝涯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絲鮮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甘啊!」楚暝涯仰天長嘯,蘊含著道不明的凄涼。
「連我一術都接不住,你果然是個廢物!」對面那男人開口,竟是有著些許怒意,令楚暝涯有些不解。
「你只會這一術嗎?白活了這麼些年!」那男人再次開口,怒意更是強盛了幾分。
聞言,楚暝涯竟是感到有些委屈,他反駁道:「這一術乃某一禁術三分之一,是我掌握的最強之術,這一術都無用,其它能有何用?!」
那男人見楚暝涯這副模樣,微微一愣,忽的想起了什麼,那放出的一術頓時弱了幾分。
「機會!」楚暝涯沒有去在意男人的變化,他雙手猛地一彈,一道又一道光環再次出現。
這一次,那一道道光環一環套一環,慢慢融合成一道巨大的光環。
巨劍與巨環,在那一輪明月下碰撞,劇烈的能量波動震動四方。
轟——
劇烈的爆炸將楚暝涯掀翻,令其滾動至河邊,然後……他昏睡了過去。
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一道微弱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今日算你好運,如果你還有這樣的運氣活下來,從今往後,你們的事我不會再插手,甚至可以站在你這邊。」
楚暝涯心中雖是十分激動,但無奈受創太重,略微掙扎一番后還是昏睡了過去。
日升日落,星消月過。彷彿眨眼間,便是過去了三日。然而楚暝涯卻是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甚至呼吸也變得更加微弱。
終於,在七日後,楚暝涯的呼吸即將微不可聞時。也就在這時,一條血色河流從天邊緩緩流下,注入長河之中。
肉眼可見,一個被玉鼎承載著的孩子順著血色河流流下,又沿著河岸向西飄去。不知怎的,就在那玉鼎即將經過楚暝涯時,河水突然一陣洶湧,將玉鼎推上河岸。
那血色長河也在此時隱沒。
如果有人在這裡,一定會發現在那血色長河消失的一剎那,一道身披紅袍的身影在那裡一晃而過。
但這是不可能的,那個將楚暝涯打傷的男人早在打鬥前就已經在這一方天地布下禁制,現在或許只有當楚暝涯醒來時這禁制才會消失。
楚暝涯什麼時候會醒來呢?就是現在。
在那玉鼎被推上岸后不久,一小團充滿生命氣息的綠光便從其中飄出,最終懸在楚暝涯丹田處,為其重新激活生命力。
而在楚暝涯那逐漸恢復的意識中,他只感覺全身經絡被一種特殊的能量滋潤著,竟是再次迸發出強悍的生命力!
在那生命能量的滋潤下,沒過多久,楚暝涯便是醒來了。
一睜眼,楚暝涯便是看到一團綠色的光從自己眼前飛過。
「是那特殊的能量!」楚暝涯對那救了自己的能量自然不會陌生,心中一驚,向綠光飛去的方向看去,頓時驚呆了。
那是一隻三足玉鼎,鼎身刻畫著數不清的符文,皆是散發著強烈的能量。但這些並不足以令楚暝涯吃驚,真正令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是那鼎內。
「一鼎的特殊能量都在滋潤那個孩子嗎?!」
在他眼前,那先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特殊能量,此時竟是有著滿滿一鼎,而且僅僅只是在滋潤一個孩子!他怎麼不吃驚。
「有緣人,你我可能相距萬里,彼此陌生。但當你遇到這隻玉鼎時,你我已經結緣。」
在楚暝涯驚嘆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令他汗毛倒立,立馬跳開,向四周張望。
「也許你現在很吃驚,對我有著防備,但我接下來說的事,希望你可以替我做到。」
聞言,楚暝涯放鬆下來,而且他已經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再怎麼著也不可能有人突然從鼎中鑽出吧?
心中這般想著,他猛地拍了拍頭,而後看向了玉鼎,「還好沒有意外。」
冷靜下來后,楚暝涯準備聽聽看這位陌生人要和他說些什麼。
稍微停頓后,那聲音再次響起:
「我受人之託,保護這隻鼎以及鼎中的孩子,想必之前你已經看到了。不要因為這個孩子現在在你那裡而以為此時我背棄了對那人的承諾,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守護了這個孩子近一年,一切本都是好的,那孩子也有著復甦的跡象。但就在不久前,一群人突然出現在我洞府外,索要玉鼎與那孩子,還揚言若是不交出他們,便要毀了我的洞府。
「我豈是那種輕易屈服之人,提著我那一柄長刀便與他們鬥上了。可惜啊,那些人的首領竟是有著黑暗與光明兩種能量!我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這裡,楚暝涯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就是你不行了,將這孩子丟了唄。」但他還沒有開口,那道聲音便繼續道:
「迫不得已,我只得將這孩子送出,但途中被他們攔截,已不知將這孩子送到了哪裡,我勉強留下這道烙印,也不得不暫時隱藏起來。
「有緣人,無論如何,請你代替我履行託付,或者說我將這孩子託付給你。我知道,玉鼎也是有著靈性,想來你是個善良的人,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如果孩子長大了,我在……」
聲音戛然而止,空氣突然安靜。
「喂!你在哪裡啊?!」不多時,楚暝涯大叫。
而後,他又沉默了。
那道聲音說得不錯,玉鼎有著靈性,玉鼎也沒有找錯,楚暝涯的確是個善良的人。但,善良並不是作為「綁架」的籌碼。
楚暝涯不是聖人,他有著對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十分危險,甚至不可能成功,如果再帶上這個孩子,無疑會更加艱難,甚至會讓這孩子也丟掉性命。
此時他很矛盾,畢竟是那玉鼎內的能量救了他,而那玉鼎中的能量又是那孩子的,便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楚暝涯看著玉鼎,任憑寒風拂過面龐、涼意席捲全身。
「抱歉,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善意而添上他人的性命。」
一番思索后,楚暝涯嘆息一聲,輕輕將玉鼎托起,向長河走去。
「其實我是個孤兒,她離開后,便沒有了親人,年少時的好友也不知如今在何方,所以……
「順流而下,尋找另一個有緣人吧!」楚暝涯催動元力,將玉鼎送到長河之中。
一道浪花拍過,將玉鼎送走。
楚暝涯站在岸邊,忽的一笑,「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說完,他離開了。
兩日後
楚暝涯站在一座城池前,背後是一個巨大的行囊。但行囊中的物品顯然過大,露出三隻玉質鼎足。
「唉,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他這般說道,走進城池。
江城,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為這一片區域最大的城池,人口興旺,物資豐富。
一家客棧前,身後背著較大行囊的男人思索一番,稍作猶豫後走進客棧。
「誒,你們聽說了嗎,數日前那青河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
「沒錯沒錯,驚動了遠方的一些大人物,但不知為何,我們這些相距青河較近的本地人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遠方的大人物?!難怪父親讓我最近不要出城。」
剛走進客棧,楚暝涯便是聽見有人在議論,不禁啞然失笑。數日前,不就是自己差點被那傢伙打死的時候嗎?
「原來那條河叫做青河。」他嘀咕一聲,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落座后,楚暝涯將行囊解下,放在腳邊。
「夥計,來碗素麵。」楚暝涯揮揮手,對看來的夥計道。
「好勒,素麵一碗。」
楚暝涯掃視四周,微微一笑后閉上了雙眼。
不多時,夥計端著一碗素麵來到楚暝涯近前,見他閉著眼,便道:「你的素麵一碗,請。」
楚暝涯微微頷首,接過素麵。
他取過一雙筷子,便吃了起來。
「吃,要吃~」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傳進耳中,令楚暝涯一愣。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卻沒有一人看向這邊。
楚暝涯以為聽錯了,就又要繼續吃,下一刻便覺得不對了,總感覺腿有些不自在。看去時,一隻細嫩的小手從行囊中伸出,正抓著他的褲腿。
「這……就醒了?」楚暝涯腹誹,跟著那個人時才僅有復甦的跡象,到自己這裡才幾天時間竟然就蘇醒了。
「也許,這就是命吧。」楚暝涯小聲嘀咕,將行囊解開部分,恰好能將玉鼎打開。
玉鼎打開,並沒有想象中的天生異象,其中的生命氣息也絲毫未曾泄露。
「這孩子,未免有些過於消瘦了吧。」
雖然隔著玉鼎看過很多次,但當楚暝涯真正將孩子用手抱起時,又有些不一樣,似乎更加瘦弱了些。
「吃,要吃。」那孩子被楚暝涯抱起,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憨笑地指著桌上的麵條,要吃。
「你這小傢伙,就不怕我將你賣了嗎?」楚暝涯決定逗一逗這個孩子。
可誰知,那孩子竟是雙腳踩著楚暝涯的腿,站在那裡。下一刻,孩子伸手抓向楚暝涯的臉。
「喂,你幹什麼!」楚暝涯低喝道,想要嚇唬嚇唬那孩子。
緊接著,令楚暝涯更加無語的事情發生了——那孩子不管不顧,用他那細嫩的小手在楚暝涯臉上拍了拍。
略有些稚嫩的聲音也在此時傳入他的耳中:「小鼎說叔叔是個好人。」
楚暝涯無言,看了眼扔在行囊中的玉鼎后便將孩子放在身邊坐下,並將那碗素麵推到孩子面前。
「吃吧。」
「嗯嗯,叔叔最好了。」孩子開心地笑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似乎要眯成兩條彎彎的線。
「你叫什麼名字?」楚暝涯問道。
孩子埋頭吃面,似乎是餓壞了,吃了好幾口才回道:「洛喻秋。」
「你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嗎?」
「不知道。」
「你知道怎麼回去你原本在的地方嗎?」
「不知道。」
「嗯……那你有家人嗎?」
沉默。
洛喻秋有些艱難的吞下一口面,一雙帶著水霧的眸子盯著楚暝涯。後者一陣不知所措。
片刻后,洛喻秋神情複雜地低下頭,一雙小手在胸前比劃著什麼。
「有的,有些記不清了,但我肯定是有親人的,雖然好像又不是親人。」
「嗯?」
「姐姐,我有個姐姐,但是姐姐的父親不是我的父親。」
那就是認的?楚暝涯心中想著,繼續問道:「她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洛喻秋搖搖頭。
「這樣啊。」不知怎的,楚暝涯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情緒,恍惚間看到了一道靚麗的身影在不遠處微笑地看著自己。
「你,還好嗎?」楚暝涯情不自禁,低聲輕語。
這一孩子與一男子之間頓時又是一陣沉默。
話說,這孩子與自己真像,沒有親人,唯一有著的都是一個她,如今卻也都是不知在何方,這就是緣分嗎?
楚暝涯想到這裡,低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洛喻秋,眼神柔和了許多。他伸出手,懸在洛喻秋頭頂,一番猶豫后,輕輕摁了上去揉了揉。
「小傢伙,叔叔和你差不多呢,以後我們兩個就是親人了好不好?」楚暝涯笑著,有力的大手搭在洛喻秋的頭頂。
洛喻秋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一張笑臉便是映入眼帘。
「怎麼,瞧不起叔叔?不願意?」楚暝涯沒好氣地道。
聞言,洛喻秋一雙小手有些慌亂地在空中亂擺,「沒有沒有,叔叔最好了。」
「那你願意嗎?」
「我……」
「嗯?」
「願意!」
洛喻秋調皮地笑了笑。
「吃面吧。」楚暝涯看著洛喻秋這般樣子,心中一暖。多少年了,自己都多少年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感覺了啊!
楚暝涯此時竟是有股想哭的衝動,不過還好衝動就那麼一瞬間。這種場合,一個大男人在那裡哭……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嗯嗯。」洛喻秋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
「叔叔也吃。」洛喻秋夾起一筷子面遞到楚暝涯面前,因為是向上,湯汁都快滴落在他的衣衫上了。
「好好,叔叔也吃。」楚暝涯輕輕揮手,將要滴落的湯汁頓時消失不見。而後,楚暝涯吃下洛喻秋為他夾起的面。
這頓愉快的用餐持續了很久,直到……
「所有人,立刻、馬上離開客棧!」
洪亮的聲音在客棧外響起,竟是要逐客!
店家一聽,這怎麼能行,立刻親自走到店外進行交涉。
店內諸多客人自然也不樂意,叫嚷著就要衝出客棧。
「那是何人,竟然敢在江城如此囂張!」
「不管是什麼人,今天都要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沒錯,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下一刻,當店家的話語從外面傳進時,那些人都沒了聲音。
角落中的楚暝涯神色不善,他自然也是聽到了那最為重要的四個字:
「江城學府!」
「原來是江城學府的人,您請。」店家頭大,本以為是什麼阿貓阿狗鬧事,卻不曾想竟是那江城學府的人。
此言一出,不僅店內躁動的人群陡然安靜,就連那些嬉笑著準備看戲的人也是瞬間打住。
「是了,他的腰間配著一塊銀色石牌,想來是江城學府某位長老的弟子。」
「難怪行事這般囂張。」
那人剛說完,便感覺有人正盯著自己,頓時不再多言。
「我說了,裡面的人都給我出來!我最後數三個數!」江城學府弟子再次出言,開始倒數。
「三——」
「誒,我怎麼看他有點眼熟?」
「二——」
「他是江城三傑之一白松樺的弟弟白楓柏!」
最後一聲尚未出口,客棧內便衝出許多人,最終,僅剩三人。
其中一人,為一老者,正坐於客棧中央,淡定地吃著桌上的菜。另外兩人,自然是同樣淡定的楚暝涯與在他身旁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的洛喻秋。
「叔叔,江城學府是什麼?」洛喻秋問道,一副天真的模樣有些可愛。
楚暝涯看了眼不遠處正放下筷子的那人,笑道:「江城學府,可厲害了!」
「哇!有多厲害?」
「知道他們為什麼跑出去且那位老伯放下筷子嗎?」
「嗯……難道是因為江城學府?」
「聰明,江城學府這一類,多半都是些聽到這幾個字便令人吃不下飯的東西,哦不,不是東西。」楚暝涯這般解釋,一副嚴肅的模樣讓人有些好笑。
可問題是,洛喻秋信了……
「大膽!自己掌嘴!」
楚暝涯聲音不大,卻足以令客棧外眾人聽得一清二楚,那白楓柏自然也是聽清,當即怒斥楚暝涯。
在白楓柏看來,楚暝涯不過是想要些面子,但那也是要看他想不想給的!你要面子難道就能折辱我江城學府?!於是,他沒有給出他所認為楚暝涯要的面子。
再於是……白楓柏徹底沒了面子。
啪啪——
一道掌風襲來,毫無準備的白楓柏猝不及防,竟是直接被掌嘴兩下。
周圍圍觀群眾頓時一陣轟動: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靠!你掐我作甚?!」
「我只是想告訴那位兄台,他沒有看錯,江城三傑的弟弟被人掌嘴了!」
四周傳來的言語傳進白楓柏耳中,他那原本有些白皙的臉頰頓時一陣火辣辣,不疼,但卻是令他險些噴出一口鮮血。
「你,找死!」白楓柏咬牙切齒,作為江城三傑之一白松樺的弟弟,他此前從未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屈辱,而現在竟是被人掌嘴!
他忍無可忍,催動元力,周身都是盪起了波瀾。
「水龍柱!」白楓柏雙手結印,吐出一道水柱,隱隱化作一條水龍射向客棧。
客棧店家見狀,暗自嘆息,卻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就在那道水龍柱即將抵達客棧時,一張木桌飛出,將那水龍柱抵擋得絲毫不剩。
再然後,一個行囊飛出,隱隱可見三隻玉質鼎足露出,穩穩地落在那張四足立住的木桌上。
還沒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個孩子被拋出,穩穩地坐在那個行囊之上。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
平靜的話語傳出,在眾人眼中,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突兀出現。
「喂!你到底是誰?江城可沒有你這樣不識時務之人!」白楓柏稍稍平靜些許,他已是知曉,他絕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
「哼!我是誰?」楚暝涯冷笑,並未轉過身,故意露出半邊臉面對眾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以天地為家,與萬物作友,楚暝涯是也!」
沉默,良久。
「靠!至於嗎,我也就個十幾年沒有出世了,竟然沒人認識我了?」楚暝涯心中嘀咕,再看看圍觀的人,頓時釋然。
「你們這群小娃娃。」楚暝涯小聲嘀咕。
「哇!叔叔好厲害!」良久的沉默后,突然有一人拍手鼓掌,眾人順著聲音看去,頓時無言。
那裡,一個孩子露出天真的模樣,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楚暝涯,竟是有些發光!
「唉,低調低調。」楚暝涯滿意地點點頭,而後擺擺手示意洛喻秋停下。
「呸!還要臉嗎?」白楓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嘲諷了一句,下一刻,他便是感覺一道兇狠的目光向自己看來。
白楓柏心中忐忑,卻是依舊嘴硬,繼續道:「我今天來此地是為我哥哥辦宴席,不多時他便要來了,到時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眾人心中一驚,那白松樺要來嗎?再一想,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哦?那所謂的江城三傑嗎?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能耐!」楚暝涯冷聲道,一揮手,又是一道掌風向白楓柏襲去,竟是直接將後者拍翻在地!
圍觀群眾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白楓柏不論如何也是江城學府的銀牌弟子,竟然在此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此時楚暝涯的注意力卻並不在那些人身上,他看著客棧內仍未離去的老者,笑道:「老伯,可否借點酒?」
話音剛落,一個酒罈便是直接飛出。
楚暝涯一把抓住,湊到壇口聞了聞,有些陶醉,彷彿是情不自禁地道:「要是再有幾個小菜就更好了!」
下一刻,三盤菜飛出,被楚暝涯以雙臂接住。
「好好,多謝老伯。」
楚暝涯大笑,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下將「借來」的酒菜放在桌上,大吃了起來。
「叔叔,我也要吃。」洛喻秋露出可憐巴巴的模樣湊到酒菜前,一雙小手在胸前點啊點。
「吃吃,不過你還小,可不能喝酒,不能教壞你了。」
於是乎,在眾人更加鄙視的目光下,這一大一小兩人就這樣吃了起來,一旁被拍翻在地的白楓柏剛爬起,愣是又趴在了地上。
楚暝涯與洛喻秋進城時不過午時,而經歷這一番小插曲過後,已然未時。
「小子,你哥哥怎麼還沒有來?早該來了吧?該不是怕了吧?」楚暝涯擦了擦嘴,看著趴在地上的白楓柏笑道。
「哥哥才不會怕你這種人,而且此前我來這裡時他還在回來的路上!」白楓柏冷聲道。
「喲呵,小小年紀還挺有脾氣的嘛,小夥子,我給你降降火!」說完,楚暝涯一掌便是直接拍向白楓柏。
「住手!放開我哥哥!」
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一道瘦小的身影也在此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啊!是他!據說是天賦比白松樺還要強上幾分!」人群中,有人剎那間將那道身影認出,這般說道。
「哦?比那所謂的江城三傑天賦還高?」楚暝涯露出玩味的笑容,眯著眼睛看向那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白楓柏趴不住了,用盡全力想要掙脫楚暝涯的鎮壓,結果可想而知……他又被拍了一巴掌。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以江城為家,與城民作友,白梓梵是也!」
「我靠!你小子剛才是不是偷聽了?!」楚暝涯頓時大怒,也有些無言。
「好小子,要是不把你揍一頓,我今天就把你哥拍飛!」楚暝涯以小欺大還在那裡放狠話,而且還是如此厚顏無恥的言語,一群人頓時無語。
白梓梵從遠處趕來,心中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就說了句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自我介紹,那人竟是有些生氣的樣子。
「快放開我哥哥!」沒有再多想,白梓梵怒視楚暝涯,分明與洛喻秋相似的年紀,卻是表現得比後者成熟許多,舉手投足間皆是彰顯著不凡。
楚暝涯心中暗笑,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仍舊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他看了看白楓柏,又看向白梓梵,沉聲道:「你說放就放?把我當什麼了?!」
二話不說,楚暝涯一掌拍下,竟是將白楓柏嵌入地面。
「啊!」白楓柏慘叫,面目猙獰,而後暈了過去。
「你!」白梓梵見狀,心中怒火更盛,手指楚暝涯就要發作,但最終他還是冷靜下來。
天賦高的確是優勢,但在沒有成長起來前,在強者面前依舊不夠看。白梓梵明白這一點,如今的他實力都不如白楓柏,又怎能與楚暝涯抗衡。
「你究竟想怎樣?」白梓梵平靜地問道。
楚暝涯有些詫異地看了眼白梓梵,再看了看身後坐在桌上的洛喻秋,暗自點頭。在他看來,白梓梵不僅資質天賦極高,頭腦也不差,與在他腳下的白楓柏簡直不想一對兄弟。
想到這裡,楚暝涯心中對白梓梵倒是有了些許好感,於是乎,他打消了心中的某種打算,微笑著道:「小子,回去叫你家大人過來,讓我與他們一談。」
這是個正常的要求,畢竟兩人年紀相差許多,屬於前輩與後輩,這種情況自然要同輩相談。
可誰知,白梓梵卻是拒絕了。他搖了搖頭,沉聲道:「家中所有長輩都去離火城接大哥了,不然我又怎麼會獨自來到此處。」
楚暝涯仔細一想,倒也是這般道理。於是他扯開這一話題,詢問白梓梵的年齡。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白梓梵反問,不過在看到楚暝涯又是一番摩拳擦掌后,他輕啐一聲,終是回答。
「六歲。」白梓梵道。
「哦?」楚暝涯並未有多少驚訝,卻依舊裝出了一副詫異的表情,「教你的都是一些老古董吧?」他再問。
白梓梵微微頷首。
眨眼間,楚暝涯便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不過轉瞬,他又有些悵然,低語道:「這般年紀的孩子不應該開開心心的玩耍嗎?為什麼越是所謂的大家族越是這般迂腐?」
「家族傳承,別無他法!」剎那間,楚暝涯彷彿再一次聽到這冷漠的話語,不禁想起與她分別的那一天,那一幕。
「狗屁的傳承,說白了不就是穩固地位嗎?」——楚暝涯還記得自己當初是以這般言語回應,而今想來,他自嘲地笑了笑。
因為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時代,實力,對自己,對他人,都是那麼重要。從小的落後,便是換來未來的永不翻身。
「所以,才有現在這樣無力的我嗎?」楚暝涯失神,眼中漸漸有了水霧。
洛喻秋坐在桌上,開心的樣子在楚暝涯低語時就已經收斂。他伸出一雙小手,想要做些什麼。然而此時的站在離桌子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不論他怎樣,都夠不到楚暝涯。
「楚叔叔。」洛喻秋輕聲叫道。
楚暝涯頓時一激靈,回過神來。他乾咳一聲,看了眼身後的洛喻秋,而後看向不遠處皺著眉頭的白梓梵。
「小子,年少努力是對的,不過有的時候還是要有些自己的空間,不要老來暗自神傷。」
聞言,白梓梵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唉,想我當年也是……」楚暝涯醞釀一番,就要講述自己從前的偉大事迹。
然而就在此時……
「混蛋!有本事再動我一下試試!」
白楓柏醒來,不知是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還是怎的,破口大罵,放著狠話。
「喲呵,小夥子,你怕是還沒有睡醒!」楚暝涯瞪了一眼掙紮起地的白楓柏,下一刻便要下腳。
「唉,白家這小子算是栽了。」
「太慘了,我都不忍心看了。」
「哼,我倒認為教訓得好,平時看他那副模樣早就覺得不爽了!」
圍觀群眾久久沒有散去,如今又是議論紛紛。
「誒,那人沒有踹下去!」
這時,眾人皆是看到楚暝涯只是在白楓柏身上輕輕點了點,然後收回了腳,並沒有真的踹下去。
「哼,怎麼?怕了?來啊,踹我啊!」白楓柏冷笑,嘲諷楚暝涯,認為後者怕了,慫了。
然後,他起來了,不過並不是他自己爬起來,而是楚暝涯將他提了起來!
「小子,不要給臉不要臉啊,等會還要你多加配合呢。」楚暝涯笑著,是那種在白楓柏看起來十分陰險的笑。
「你要幹什麼?!」白楓柏看著楚暝涯的笑容,後背一陣涼意,感覺很不妙。
「哼哼,幹什麼?當然是廢物利用!」楚暝涯笑道。他將白楓柏提起,走到洛喻秋面前。
「楚叔叔。」洛喻秋叫道。
楚暝涯微微頷首。
「喻秋,你喜歡打打殺殺嗎?就是有人受傷,有人死去。」楚暝涯問道。
不出意料地,洛喻秋立馬搖搖頭,有些失落地道:「雖然記不清了,但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人打打殺殺,才會記不清,才會和有些人分開的,我不喜歡打打殺殺。」
「那我再問你,你想成為他這樣的人嗎?變成這樣的模樣?」楚暝涯擺了擺手中的白楓柏,再問道。
洛喻秋看了看一臉陰沉,渾身髒兮兮的白楓柏,又是搖了搖頭。他道:「不想,臟髒的,不好看。」
「那你想再經歷你記憶中的那些畫面嗎?」楚暝涯知曉洛喻秋最在意的事情,故此一問。
「不願意!」這一次,洛喻秋險些站了起來。
「但是不打打殺殺,哪怕你再怎麼不願意,都不得不經歷。」楚暝涯適時開口,直戳洛喻秋心底。
洛喻秋沉默了,明亮的眼睛看著楚暝涯,彷彿求饒一般。
楚暝涯卻是像看不到洛喻秋的眼神,再次問道:「如果有那麼一天,有人來殺你了,你卻無法反抗,身邊的人都會因為保護你而失去了生命。你想讓這一切發生嗎?」
洛喻秋怔怔地看著楚暝涯,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很小,但記憶中的畫面在他仍在鼎中時便已浮現,他經歷過那些,很痛苦。
但他依舊不願回答,他怕。因為在楚暝涯問了這幾個問題后,他知道回答過後他不得不做出的選擇是什麼,那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你想再失去身邊的人嗎?」楚暝涯將手中的白楓柏放下,兩隻手搭在
楚暝涯帶著洛喻秋離開江城,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出城時,一道耀眼的七色光芒從遠方突兀而至,徑直射向洛喻秋的天靈蓋。
「什麼東西!滾開!」楚暝涯大喝,隨手一拍。然而本應就此消散的七色光芒竟是透過了楚暝涯的手掌,沒入洛喻秋天靈蓋之中。
下一刻,洛喻秋便是昏睡了過去……
被那七色光芒沖入天靈蓋,洛喻秋的意識漸漸模糊,那似乎很是熟悉的漆黑佔據了他的腦海。
當他的意識恢復時,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楚暝涯已不在他的身邊了。洛喻秋也不在江城內了,周圍的一切是他感覺有些熟悉的地方,一個一片荒蕪的地方。
「這裡是大荒?」洛喻秋看著四周,腦海中有著什麼在慢慢復甦,大荒二字不停地在他耳邊回蕩,他猜想這裡便是大荒。
洛喻秋在原地努力想要想起什麼時,一道七彩光降下,好巧不巧地又落在他的天靈蓋上。其中蘊含的特殊能量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怎麼融入地面了?」洛喻秋驚訝,這七彩光本是要鑽入他的天靈蓋內,卻不知怎的竟是穿過了他的身體融入荒蕪的大地。
洛喻秋猜測七彩光的源頭,稍稍抬頭。震驚,在剎那間便襲上心頭。
天邊,是一陣七彩光雨。
炫麗的七彩光互相映照,為天邊蒙上一層濃濃的光暈。無盡的光雨在下落間更是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光幕,當真是遮天蔽日。
最重要的,是那陣光雨所蘊含的能量。那股能量源源不斷且愈發強盛,給人一種浩瀚澎湃的感覺,更是有著神秘感。
七彩光雨就這樣在洛喻秋的眼皮底下一陣又一陣地融入地面,沒有絲毫停滯,更不會出現斷層。
七彩光雨融入大地的過程十分漫長,而洛喻秋則就這樣專註地在一旁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最後一絲七彩光在洛喻秋的注視下融入大地,一切的異樣終於是消失了。
「呼——」洛喻秋深深吐出一口氣,稍稍活動有些僵硬的身體。
就在這時,一抹綠色在洛喻秋腳邊鑽出,而後在後者震驚的目光下蓬勃生長,剎那間便是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原本荒蕪的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無數植株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地生長著。在那蔓延的綠意中,還有著無數誕生靈智的生靈在成長。
高峰流水,山脈清泉,無數秀麗的景色在這片大地顯現。原本荒蕪的大地眨眼間便是一片生機盎然。
「這……這是剛才那麼荒涼的地方?」洛喻秋不相信,揉揉眼再看,依舊是這般。
「是那七彩光嗎?真是神奇。」洛喻秋吞了口唾沫,而後感慨。
洛喻秋小心翼翼地行走於仍在誕生生靈的密林間,感受著一股清新的自然氣息,心曠神怡,放空了自己。
荒蕪原來並不是毫無生機,而是令一切生機蟄伏,適時復甦,最終造就一片生機盎然。
原來凡是生靈都是有著靈魂,皆是有著智慧,它們懂得忍耐,厚積薄發,而不是在逆境中奮起掙扎。
放空一切的洛喻秋在此時有所感悟,享受著這個過程,並沒有發現他的身體逐漸虛幻。直至最終完全虛幻,洛喻秋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即將淡去。
「這是怎麼回事?」洛喻秋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此時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在這裡,他似乎更多的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身體完全虛幻后,並沒有想象中的意識逐漸模糊,甚至沒有絲毫變化。不過洛喻秋清楚地知道,他現在絕對是一個旁觀者。
沒有實質的身體並未影響洛喻秋的視力,他極目遠眺,看到了不遠處一金一銀兩座高山……
距離洛喻秋不遠處的金山上,一塊巨石猛然裂開,其內散發的兇悍氣息掀飛周遭覓食的生靈。
轟——
一聲巨響過後,巨石驟然間炸開,激起陣陣塵埃。塵埃未落,一個全身散發著金光的青年便是自其內走出。
金光青年在虛空中做出虛握的動作,一道金光頓時自金山內部飛射而來,下一刻,金光青年手中便是握著一柄金色長槍。
金光青年手握長槍,僅僅只是踏出一步,他的身影卻是出現在虛空。金光青年看了眼不久前雲霧繚繞的銀山,平靜地道:「生靈現,蒼穹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也該去完成任務了。」
「是啊。所以,這恐怕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吧?」銀山中有聲音傳出,回應著金光青年。
「那麼……來吧!」金光青年大喝一聲,轉身刺出手中長槍。
砰——
一顆從身後向金光青年襲來的光球被長槍刺破,化為一陣光影。
「還是這種小把戲!」金光青年笑道,而後一槍向前突刺,一道似有質般的金色槍風飛射而去,所過之處,虛空皆是扭曲。
「你不也一樣。」
一道銀光閃過,槍風前方出現一個籠罩在銀光之中的青年。銀光青年左手懸浮銀色捲軸,右手在其上抹過,捲軸內頓時射出一道銀色閃電與那金色槍風相抗。
金光青年沒有再管槍風,顯然已是知曉結果。只見他身形一閃,便是到了槍風之後。
轟——
槍風與閃電碰撞,二者不相上下,糾纏沒多久便是爆發強勁的能量。
銀光青年看著爆炸產生的霧氣,嘴角突然上揚,只見他丟出兩顆光球后便化為一道銀光消失在原地。
金光青年藏身於霧氣之中,槍身橫掃,將那意料之中的光球擊破。
「嘿嘿。」銀光青年的笑聲傳來,金光青年卻是一動不動。
兩人一個在霧氣中,一個在不知處,就這樣靜靜地對峙著。
片刻后,霧氣漸漸消散。也就在這時,金光青年突然出腳,就這樣在空中一跺,萬丈金光迸發,化為無數金龍在即將消散的霧氣中飛舞。
「金龍葬!這麼狠的嗎?那我也不客氣了,銀鳳誅!」銀光青年話音未落,便是有無數銀鳳突然出現,與那些金龍爭鬥。顯然是早有準備。
金龍與銀鳳相抗的同時,金光青年的身形又是一閃,到了霧氣邊緣。只見他手中長槍掃出,範圍內一道銀光頓時閃出。
一擊未果,金光青年果斷將長槍向銀光閃去方向拋出,而後卻是對著反方向一拳轟出。
「擋!」銀光青年身影一現出,也是果決,直接祭出捲軸擋住金光青年這一拳。
下一刻,沒有武器的兩人展開了相當漫長的追擊。金光青年在這一刻優勢十分明顯,同樣沒有武器卻是將銀光青年逼得四處逃竄。
「你別跑了,武器到手,這次我贏了。」金光青年的聲音在身後傳來,銀光青年卻沒有回頭,他覺得這是前者在詐他。
然而……當一道槍風從銀光青年身旁飛過時,這一戰算是結束了。
銀光青年回頭,只見面帶笑容的金光青年右手握著長槍,左手則是抓著他的捲軸。
「雖說天之書與噬魔皆是有著我們兩人的力量,但天之書我抓得住,噬魔你卻降不得,你就認命吧。」金光青年笑道。
銀光青年哼了一聲,向金光青年伸手討要天之書。後者倒也沒多想,直接便是還給了銀光青年。
卻不料拿到天之書後的銀光青年轉身就是一道閃電向金光青年攻去。後者雖沒有多做防備,不過也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擋住閃電過後再次與銀光青年攻伐。
數百回合后,兩人才停手。
銀光青年收起天之書,看著金光青年,道:「你真的要去那裡?不如我和你換換怎麼樣?」
金光青年也是收起噬魔,卻沒有看向銀光青年。他盯著天邊,道:「你的性格註定了你不能去那裡,想來這一點那人也是想到了。耐不住寂寞的人啊,這個世界即將繁華,這種盛世也更適合你。」
銀光青年聞言語塞,看著金光青年的眼神變了變,想找些別的話題聊,卻是發現什麼也說不出口。
金光青年嘆息一聲,偏過頭看著銀光青年,卻是一言不發。
兩天後,在龍吟鳳鳴中,一金一銀兩道光同時飛出,不過二者方向卻是相反……
作為旁觀者的洛喻秋默默注視著一幕,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也許是感傷吧?說不清。他想去看看那金銀兩座山,卻發現它們漸漸消失,心中很不是滋味,頓時愣了神。
當洛喻秋回過神時,周圍一切都變得模糊,意識也開始消失了,恍惚間他聽到了楚暝涯的聲音,在感受凄涼時心中多了一絲溫暖。
提前閉上眼等待黑暗的洛喻秋沒有看見,當周遭一切消失時,一張面龐在天邊浮現。
那是一張俊俏的面龐,也是洛喻秋熟悉又陌生的面龐,但他一眼一定可以認出來,因為那是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面龐。
「這世間,總歸是要有點希望……」
恍惚間,洛喻秋聽到有人在低語,想要睜開眼,卻已然被黑暗包圍,意識又一次消失了。
江城那家熟悉的客棧,一間雅間內,楚暝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洛喻秋,時不時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不過相處一天不到的時間,楚暝涯卻感覺已經與洛喻秋相處數年,不單單是因為那神秘的託付,更多的是命運的相似。
老天啊,你讓我再次擁有親人,卻又要這般折磨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楚暝涯在心中嘆息。已經三天了,那道七色光芒也不像是傷人的東西,可洛喻秋就是醒不過來,哪怕昏睡這麼多天也沒有絲毫復甦的跡象。
「那傢伙幾天前就回來了,還好我是偷偷溜回來的,白家那倆小子應該不知道,店家也打好招呼了,不會告訴別人我回來了。」楚暝涯小聲嘀咕。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也不能留下喻秋不管,但也不能帶著個活死人上路。」楚暝涯琢磨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看向身旁某物。
那是一個玉鼎,三天前差點被楚暝涯丟在這裡,還好後來因為洛喻秋的變故又回來了,不然這東西多半要被賣掉。
「小鼎啊,幫幫忙。」楚暝涯拿起玉鼎,輕輕地撫摸一番后,他將玉鼎對準洛喻秋。
「給我收!」楚暝涯大喝,然而並沒有發生什麼。
「給我收,收,收收收!」楚暝涯不信邪,多次嘗試,可玉鼎就是沒有反應。
「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楚暝涯低頭看著玉鼎,想不明白。
「楚叔叔,你在幹嘛呢?」忽然,有人這般問道。
楚暝涯想都沒想,便答道:「沒做什麼,忙著呢,不是說不要讓人來,」有些矛盾地話語戛然而止。
楚暝涯抬起頭,一副熟悉的面龐映入眼帘,頓時眼眶一陣紅。
「喻秋!」
…
春去秋來,斗轉星移,彷彿眨眼間,便是六載歲月在指尖流逝。
這一日,晴空萬里,平淡如往常,卻終究迎來令人激動的消息。
玉藍城,不算宏大,也談不上古樸,卻因一條產量最高的藍玉礦脈而時常有許多人前來,無疑,這是一座因盛產藍玉而聞名的新興城池。
城中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數不清的店鋪前稍作停留,購買著需要的物品。
一家包子鋪前,一青年一少年兩人正在低聲細語,有些猶豫。
「楚叔叔,我覺得還是泡菜的好一些。」少年提出建議。
「不行不行,叔叔最近牙口不太好,不想吃泡菜的。」青年搖頭。
「那……要不就豬肉的?」少年再次詢問。
「不行不行,你的肉哪能隨便吃。」青年依舊搖頭,且十分認真地說出這般話語。
少年無言,撇撇嘴,對著老闆道:「三個泡菜餡的。」得意之時,少年驚鴻一瞥間,看到青年嘴角微微上揚,頓時臉一黑。
「天真的孩子,你還不行。」青年笑了笑,看著一臉鬱悶的少年,眼中儘是得意。
「老闆,再來五個豬肉的!」少年突然叫道。
「你這小傢伙!」青年微微一愣,而後笑罵道。
「怎麼了?買還是不買?」
「買,買。」青年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準備付錢。
如果有江城白氏之人在這裡,一定可以將那青年認出——楚暝涯。而在他身旁之人,自然便是六年前還是小孩子的洛喻秋。
六年過去了,楚暝涯幾乎沒有絲毫變化,而洛喻秋,無疑有著許多變化:眉眼張開了許多,少了些許稚嫩,不過更多了幾分俊秀;一雙明亮的眼睛有些內斂,不過依舊明亮。
身高自然也是增加了不少,在向成年人靠近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髮絲披散下來,柔緩地搭在肩上。
一陣微風拂過,洛喻秋髮絲飄動,而後……他看著手中的包子,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吃掉吃掉!通通吃掉!」邊吃他邊嘟囔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楚暝涯顯然是聽清了,不過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過多久,八個包子已經進入兩人肚中。
「楚叔叔,我們來這裡到底是要做什麼啊?」擦了擦嘴角的油,洛喻秋問道。
自從六年前從江城離開后,楚暝涯便帶著洛喻秋到了一座大山深處,這一去,便是六年時間。
而且按照楚暝涯原本所說,至少還要三年時間洛喻秋才能出山,但不知為何,在三日前,楚暝涯突然帶著他出來了,向這玉藍城趕來。
即便如此,一路上不論洛喻秋怎樣詢問,楚暝涯都沒有說出任何有關的事情。
不過洛喻秋豈是那種有問不問的人,這不,此時又一次問了出來。令他沒想到的是,楚暝涯這次微微一愣后,竟然開口了。
「你就這麼想知道嗎?」楚暝涯反問。
洛喻秋趕忙點頭,想抓住這難得的機會,然而……
楚暝涯搖了搖頭,故作嘆息,「可是我不想告訴你,該如何是好啊!」說著,他瞥了眼洛喻秋,忍不住憋笑
王馳、劉小壯與程雅三人與張波分開後繼續朝著一開始原定的方向尋找蕭韻,但是找了很久依舊沒有發現蕭韻的蹤跡,甚至在密林中有些迷失了。
「這蕭韻跑得這麼快的嗎?才多長時間就比我們快那麼多?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啊?」劉小壯沒有了激情,不再努力尋找,行進途中開始抱怨。
一旁程雅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眉頭緊鎖的樣子同樣可以看出她和劉小壯是一樣的,兩個人都有些疲憊厭倦了。
別說他們,就連王馳在此時也不想繼續尋找了。
「行了,先休息一下吧。」王馳這樣說著,先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
劉小壯與程雅自然也是直接坐了下來。
「王馳,你真的確定蕭韻有問題嗎?我總感覺有些不對的樣子啊。」坐下后,劉小壯突然開口了。
蕭韻可能的確有問題,但是說實話,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殺害一個成年人然後又在短時間內清理現場。現在想來,劉小壯感覺有些不對了。
王馳看了眼劉小壯,輕啐一聲,他說:「懷疑蕭韻只是權宜之策罷了,說實話我也沒有太懷疑蕭韻,只是隊伍需要有一個共同並且認可的目標,不然又怎麼可能做些什麼呢?」
沒錯,王馳從一開始就沒有十分懷疑蕭韻,只是抱著懷疑所有人的目光看待蕭韻,並且蕭韻與他們不熟,所以才會如此,如果幾人都非常熟悉的話再去懷疑就有些說過不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張波沒有執意尋找蕭韻,最後回頭去找李雲濤了。」程雅恍然,那張波顯然也不認為蕭韻就是什麼身份,找夠了也就不需要繼續下去了,於是他回頭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繼續尋找還是回頭找張波與李雲濤然後返回山莊?」劉小壯詢問。他有些不滿,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一直尋找。
王馳看了看天色,此時的天空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夜晚了。
他沉吟片刻后才說:「當然是繼續尋找,如果蕭韻真的有特殊身份,我們找到了當然不虧,如果她沒有特殊身份,那麼更應該去找她了,一個女孩子在林子里過夜不安全。」
聽著王馳這樣的話語,劉小壯沉默了。一旁的程雅看向王馳的目光則是變了變,畢竟她同樣是個女人。
「走吧,繼續找找看,等天黑了再找不到就回去吧。」
片刻后,王馳看著隱約記得的來時方向開口說。
劉小壯與程雅沒有說話,不過兩人點了點頭后都是站了起來。這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於是三人又繼續上路了。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發現。
三十分鐘過去了,沒有發現。
一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發現。
直到天完全要黑的時候,王馳三人仍然沒有什麼發現。
「天黑了,回去吧。」程雅看著逐漸漆黑的四周,心底有些不安漸漸浮現。
王馳看了看有些緊張地程雅,再看了看疲憊的劉小壯,輕輕點了點頭,同意原路返回回山莊。
三人掉頭就往回走。
但是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后,王馳突然叫停。他神色凝重地看著路邊的大樹,心情漸漸變得複雜。
「怎麼了?」劉小壯與程雅不解,開口詢問。
王馳則是指著路邊的大樹說:「我在再次出發的時候有留記號在路邊的大樹上,大概每隔十分鐘會留一次,但是現在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看到一個記號。」
他在返回的途中一直在注意自己留下的記號,從第一個十分鐘時就感覺有些不對了,但是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來讓大家恐慌。不過此時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再不說可能就要在這密林中迷失了。
沉默,慌張。
三人逐漸感到害怕。
「那我們接下來往哪裡走?要改變方向嗎?」程雅小心翼翼地問,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王馳與劉小壯此時都在心中告訴自己冷靜,保持良好的狀態做決定。但是嘗試過後他們覺得這太難了,根本冷靜不下來。
「不能改變方向,如果再改變可能會更加偏移原來的方向,到時候只會更加麻煩。」片刻后王馳頭冒冷汗,娘來想去也只能這樣回應了。
劉小壯沒有開口,但是看他的樣子回應應該也是和王馳一樣的。
然後,程雅就更慌張了。
「不行不行,得趕緊回山莊去,誰知道這裡還會發生什麼,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什麼事也都有。」程雅膽戰心驚,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了。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天色逐漸不太友好了。
深深地吸氣呼氣,王馳終於讓自己稍微放鬆了一點。他看著程雅說:「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就算真有人來對付我們,我們這裡有三個人,難道會怕他嗎?」這固然只是安慰,但事實的確是這樣的,三個人難道會怕一個人?
聽王馳這樣說,程雅也稍微放鬆了一些,不過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先繼續往前走吧,走遠了也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說不定走著走著就回到上山的路上了。」
沒有過多的交流,說多了只會讓大家心裡更沒底。三人在沉默中繼續向前走著。
「哎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雅突然驚呼一聲,然後身體突然就要栽下去,還好她身後的劉小壯第一時間扶住了她。
「怎麼了?」前方的王馳聽到聲音后回頭,看見程雅有些痛苦地靠在劉小壯懷中。
「好像是腳崴了。」程雅咬著牙說。
聞言,王馳也沒有再說什麼。三人再次停了下來。
劉小壯負責照顧程雅,王馳則是靠著大樹眺望遠方,似乎是在觀賞風景,至於是怎樣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這時,王馳突然看到了什麼,立馬站了起來。
「你們看那裡!是不是有一間屋子!」王馳指著一個方向突然大叫。
聞言,劉小壯與程雅心中一喜,也沒有在乎傷痛,很快就站起身看向王馳手指的方向。
「真的,那裡是一間屋子!」手扶著劉小壯的程雅喜笑顏開,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有了屋子,安全性自然是大大提高。
「我們走。」王馳說著,一馬當先在前方開路。
三人再次出發。
王馳突然看到的屋子在他們三人的斜下方有點遠的地方,之前的行進途中可能是因為視線問題才一直沒有看到,如今停下來后在一處空地,視野開闊,因此才能發現那間屋子。
走得近了,三人看到那時一間紅磚房,在逐漸變黑的天色的映襯了多了些古怪的氣息。
就在三人想要靠近紅磚房時,一段莫名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之中,前進的腳步自然停了下來。
這間紅磚房自然就是蕭韻此前來到的那個地方,他們看到的自然也是和蕭韻所看到的一樣。
但是三人看完后並沒有過多的感觸,此時他們只想進到屋子裡好好休息休息。
不過在下一刻,他們三人也看到紅磚房不遠處的兩口棺材,心情又是一番跌宕。
「咳,先進屋吧。」王馳輕輕咳了咳,不再去想棺材,先一步進了屋子。
劉小壯與程雅在原地愣了愣后也是準備進屋,不過就在此時,王馳的聲音突然從裡面傳了出來:
「別進來!」
不過為時已晚,劉小壯與他身後的程雅已經走進了紅磚房中。
兩人眼前,是一大攤延伸到隔間的血跡!
「王馳,你怎麼了?!」劉小壯在此時忘記了程雅只能攙扶著他走路,第一時間到了隔間門前。
下一刻,猩紅的一片映入眼帘。
已經由不得程雅看不看了,不論是血腥的房間還是血跡斑斑的屍體。
「啊!」程雅頓時大叫了出來。
「是那個第一目擊者。」王馳說著,壓抑著心底的嘔吐感轉身看向面色蒼白的劉小壯與程雅。
「先出去吧。」不用王馳說,劉小壯與程雅也已經待不下去了。
之後他們三人出了紅磚房。
過了好長時間,王馳與劉小壯才緩過來,至於程雅則是嘔吐了更長時間后才緩過心神。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進入解謎生存空間了,但是之前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即便是之前第一目擊者描述的場景也只是稍微想想,沒有覺得有多噁心。直到此時看到,他們才明白為什麼第一目擊者當時那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