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告官
面對她的怒斥,霍衍眉頭輕挑。
「少在我這兒用什麼花招。」他聲音冷淡:「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我碰著都嫌臟。」
「嫌我臟?」溫念被這話險些氣到吐血。
再一看霍衍那張如冰山般高冷的臉,她彷彿被冷水泡漲的腦海里,惡從膽邊生,猛地直起身子,摟上對方的脖子。
吧唧吧唧吧唧。
溫念朝那張俊臉一頓狂親。
「好了,現在你也被我弄髒了!」把口水糊了對方一臉后,溫念解氣的嘲笑道。
而霍衍:「………」
他難得的怔了片刻,冷眸里滿是沉鬱。
方才那短短几秒發生的事,讓他……讓他太過猝不及防。
溫念的嘲笑將他的思緒拉回,見她表情還甚是得意,霍衍忽地勾了唇。
有意思。
這女人,還真是有點意思。
下一秒。
溫念的下巴被挑起,霍衍俯身,吻上那片柔軟的唇。
唇齒交纏,彷彿周邊所有空氣都被剝離。
溫念只覺得一陣窒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臉頰通紅,感覺快要溺死時,終於,霍衍放過了她。
「這才叫弄髒我。」霍衍冷聲道。
話落,他轉身,將溫念又留在浴桶冰冷的水裡,不再管顧。
溫念懵了懵,摸摸自己的唇,盯著對方的背影,難得失語。
真奇怪。
一個吻,就讓她的心跳,都差點失控。
這個夜晚,溫念沒再去打擾屏風外內間里的霍衍。
她泡著冷水,紓解著渾身燥意,同時又梳理著記憶,謀划起這一世,她要做的事來。
在報復孟孜辰前,她得先把自己安置好。
次日。
霍衍起身時,走到屏風后。
那裡只剩下了一個孤零零的浴桶。
裡頭的人,已經離開。
而在浴桶旁的小桌上,放著一塊糖。
他垂眸,盯著那塊糖,有那麼一瞬間,眼底的寒意,讓人膽顫。
另一邊兒。
溫念快步回到破舊小房裡,老三昨夜裡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地上還留著些血。
她找水沖乾淨了血,自己又換了身乾淨衣服,眯眼打量了下破屋——
不行,該換個地方住了。
她爹娘死的早,死時把她跟哥哥交給她兩個叔叔照顧。
可她那個大叔二叔倒好,住了她爹娘的宅子,佔了她爹娘的遺產,卻壓根不管他們。
打小把他們丟到這破屋裡,平日里不聞不問。
她哥哥靠打獵謀些錢照顧她,每回一進山就得十天半月不回來。
思及此。
溫念眼珠子轉轉,喃喃道:「對付那群不要臉的叔嬸,我得找個更不要臉的來收拾他們。」
說完,她將頭髮一挽,洗了把臉,打起精神便去了縣城。
「咚咚咚。」
幾聲擂鼓過,溫念被衙役請進府堂。
縣太爺是個中年大叔,臉看著挺憨,可溫念卻是知道,這人做起惡事來,倒是一點都不憨。
「大人,民女要狀告民女的叔嬸,他們侵佔民父的遺產!」
溫念條理清楚的把事兒說完,可縣太爺卻是捋著鬍子,慢聲道。
「你所狀告的這些都無憑無據,依本官看,就是惡意污衊。」
溫念對他這話,一點都不意外。
她知道,她那些叔嬸,給這個縣太爺平日里送了不少禮。
這縣太爺肯定是要護著她叔嬸。
但沒關係,她手裡,可是有籌碼——
保准讓這縣太爺,乖乖聽話的籌碼!
「大人,您不查查,就直接說我污衊,是不是太草率了?」溫念仰頭,對著坐在高台上的縣太爺說道。
縣太爺看她這身寒酸穿著,就懶得再搭理她,兩眼一眯瞪,準備把人收拾了。
「來人,這刁民信口雌黃,污衊他人,先打二十打板以示懲戒!」
這吩咐的話一落,府衙立馬提著板子上前。
眼看要挨揍,溫念眼底一冷,高聲道:「等等。」
「大人,你今兒敢打我板子,信不信明兒您跟尚書夫人………」溫念話還沒說完,縣太爺就猛地變了臉色。
「停!」縣太爺急忙叫停了衙役,臉上青白一片。
他盯著溫念,說話都氣短:「你,你剛才說什麼?!」
溫念瞅他這幅七魄都丟了仨的慌張模樣,心下嫌惡的「呸」了一聲。
但嘴上,卻說的平淡:「大人,你確定要我把那話,在這兒說出來?」
縣太爺聞言,這才注意到場合。
一堆衙役還在底下呢……
「你跟我來內院。」縣太爺匆匆撂下這話,就引著溫念往後走去。
溫念站起身來,拍拍膝蓋,跟了過去。
片刻后。
縣太爺繞過八個姨娘的廂房,在個偏僻角落停下。
他那張憨臉,這會兒透著的不是憨,儘是兇相。
「你叫什麼名字?」
「溫念。」
「你想幹什麼?」
「我想讓大人替我做主,讓我叔嬸把我爹娘的房產還給我。」
「房產啊,這事兒可不好辦吶——」縣太爺斜著眼,準備拿喬。
「可大人,您跟您頂頭上司李尚書他夫人偷情,怕是李尚書還不知道吧?」
縣太爺:「……」
半晌,他咬牙:「房產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大人,李尚書家的三兒子,相貌似乎有些像您呢。」
縣太爺:「………」
縣太爺再咬牙:「房產的事,我馬上給你解決!」
得了準話,溫念這才滿意。
她彎了彎眼睛,露出狡黠笑意:「口頭說的可不好做准,大人還是白紙黑字的給我個憑證吧。」
縣太爺算計別人算計了半輩子,頭一遭被個寒酸的小姑娘給坑了,心頭的惱火可想而知。
可沒法子。
對方現在攥著他見不得人的秘密,他只能先忍著!
白紙黑字的寫了個判決書,判決溫家叔嬸將房產歸還溫念,末了還蓋了章。
溫念喜滋滋的拿著判決書,朝縣太爺保證道:「大人你放心,等我拿回我的房產,往後,我再不打擾你。」
縣太爺黑著臉,一言不發。
等溫念一走,縣太爺猛地發狠,將面前擺放的落地玩件,一腳踹飛。
而後,他又招來幾個黑衣家丁,低聲吩咐道:「去把剛才那個溫念……」
路走到半程。
溫念擦了擦額頭的汗,仰頭看了眼天色。
嘖,這時間過的真快,一天都不覺過了大半。
她坐石頭上正歇著呢,眼前忽地走來一人。
那人一雙眼直直盯著她,很明顯,沖她來的。
「呵。」她緊攥著手指,指尖因為用力,幾乎要嵌進掌心:「孟孜辰,我還沒找你,你倒是自己撞上來了……」
「溫姑娘,我可找著你了。」孟孜辰穿著件儒雅青衫,清俊的面容上滿是擔心。
「你知道那個殺豬的老三么?他們家正在找你呢。」
孟孜辰似是沒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還在那說著:「他們來者不善,溫姑娘,你去我家躲躲吧。」
耳邊的話語溫和,溫念深呼吸一口氣,才將心頭恨意堪堪壓下。
「老三找我做什麼?」她淡淡問道。
孟孜辰答:「他們說,你傷了老三,要讓你負責。」
溫念聞言嗤笑一聲,指指自己:「老三肥壯的跟頭豬似的,就我這個樣子,能傷得了他?」
孟孜辰也覺得不可能。
他溫聲安撫道:「總之,溫姑娘還是先去我那裡躲躲,老三這事我替你處理,也權當我剛來這裡時,溫姑娘對我的處處提點。」
這話說的體貼。
而上一世,自己也就是被他這一回的出手相幫,感動下許了顆真心。
這次,可不會了。
「不用。」溫念語氣冷淡:「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說完,溫念轉身就走。
而孟孜辰盯著她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些困惑來,怎麼覺著,這溫姑娘突然對他敵意很大?
等回到家,孟孜辰一個沒忍住,見著剛好坐在院中削竹的霍衍,說道:「溫姑娘剛回來,這老三一家找她好半天了,估計不會放過她,我覺得咱們還是得救——」
話音還沒落呢,坐著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而此刻。
溫念剛到溫宅亮出那張判決書,不出所料,溫家叔嬸都是潑辣的,正指著鼻子怒罵她。
「賤蹄子,少拿一張破紙糊弄我!」
「想來要房子,你做夢呢!」
在罵罵咧咧聲中,四周圍上來了一堆看熱鬧的。
溫念絲毫不懼,拿著判決書高聲道:「叔叔嬸嬸,你們看仔細了,這上面可是有些太爺親自畫的押!」
溫家二嬸子見狀,想也不想,就打算衝過來把那張紙撕了。
可溫念護的緊。
搶不到判決書,溫二嬸胖臉一皺,直接揮手叫來護院:「這賤蹄子不要臉的來鬧事!她爹娘死的早,我是她長輩。」
「作為長輩,就該好好管管她。」
「你們把她給我教訓一頓!留口氣就行。」
說完,一群五大三粗的護院直接將溫念圍住。
溫念心道不妙。
她來這兒是故意把事鬧大,想讓四周的人都知道,是她叔嬸不仁不義在先,占她家產。
而她,她可不想自己出什麼事。
「都上!給這小娘們兒留一口氣就行!」那幫護院拎著棍子,狠狠朝溫念身上打去。
溫念想躲,可這麼多棍棒,還是避無可避。
疼痛。
劇烈的疼痛。
雖比不上前一世死時的痛苦,但這種滋味也不好受!
她緊咬著牙關,恨自己太過大意。
早知道就不該如此魯莽的一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