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點到即止
「當然是真的了，莫非賢兒不信母后嗎？」武則天面色微沉，似乎有些惱怒。
「不是……不是……兒臣領命！」李賢忙搖頭反駁，然後，其抱拳應聲。
武則天向來以強勢著稱，就算是天皇李治，也要讓其三分，此時卻繞過李治，十分篤定地將李賢的提議悉數應下，這讓李賢有些受寵若驚。
李賢定了定神，還是偏頭望向面沉如水的李治，徵求著這位帝王的意見。
李治笑了笑，嘆道：「既然你母后這麼說了，就這麼辦吧……不過，賢兒，你身為太子，能關心百姓疾苦，朕很欣慰啊，可有些事還是要注意啊……」
「父皇，你指的是……」李賢感受到這位帝王話中有話，試探性地道。
「旦兒終究是朕的兒子，你是兄，他是弟……」李治皺了皺眉頭，提醒道。
「好……父皇的話，兒臣謹記！」早就預料到二聖態度的李賢當然不可能想要置自己這個八弟於死地，只需步步為營，改變其再李治心中的形象，對於他這個不受重視的太子來說就已經是勝利了。
「嗯……不過賢兒在發現問題后，能第一時間想到父皇，朕很高興啊……」李治微微頷首，稱讚著，但不過片刻，其話鋒一轉，幽幽道，「而東宮看起來能人頗多啊……若真的如你所說，那賢兒立即讓王子安帶著人馬進宮，一同保護朕與天後吧……」
「這……」李賢愣住了，感覺有些太不真切，原本他進宮並沒有預期二聖會聽他所言，卻不想原以為是最大障礙的武則天對他言聽計從，而身為天皇的李治更是要將這內宮的安全交予他，這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
「哦？怎麼，太子不想出力嗎？」武則天一見李賢半天不出聲，以為是這位心高氣傲的小子捨不得東宮的人馬呢？
「不是……兒臣只是太激動了……」李賢聽到武則天那雖清脆但不失威嚴的聲音，回過神來，行了一禮，辯解道，「事關父皇和母后安全，兒臣府上的人馬必定全力以赴！情況緊急，兒臣先去準備了，不出一個時辰，東宮的人馬必定落位！」
「嗯……去吧，賢兒辛苦你了……」李治點點頭，有些欣慰道。
待太子賢離去，又留下這對帝王夫婦討論著局勢，這時，武團兒捧著參茶走進來，武則天接過端起，放於嘴邊輕吹了兩口，笑道：「陛下，先喝了它吧……」
「麻煩媚娘了……」本來就不是假裝病身的李治索性就由得武則天伺候了，或許，只有在這樣戴上溫柔面具的武則天身旁，李治才能得到放鬆吧。
「能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武則天抿嘴輕笑，眸子里儘是喜意，但現在局勢如此，由不得他們真正放鬆，不過片刻，武則天蹙起眉頭，遲疑道，「陛下，你讓王子安入宮……這……」
「呵……哼……」李治喝著參茶，舒爽地哼了聲，然後其抬眼瞟了下已經算是未來兒媳婦的武團兒，饒有趣味地道，「團兒，你說是為何呢？」
「回陛下，依奴婢看，恐怕是想看住王大人……」武團兒眸子里閃了閃，試探性地應道，「而且計劃一觸即發……恐怕今夜陛下……」
「陛下，這麼做有些急吧？」雖說武團兒並未說完，但以武則天的謀略，顯然已經瞭然於胸，當即接話道。
「急？呵呵……朕不得不急啊……」李治冷笑，眼裡透出的目光皆是煞氣，沉聲道，「想必媚娘也明白，留著他遲早是個禍害！」
「唉……可惜了……」武則天還是想到了剛剛李賢所說的關鍵點，，饒有深意地望著武團兒，嘴上卻是對李治道，「陛下，太子所說的相王府異動如何看？」
「旦兒這小子還是不服輸啊……朕明白的，他這是未雨綢繆啊……」李治笑了笑，感嘆道，「若是籌集軍糧，哪裡需要那麼多，再說也不需要相王府的人來做……莫非當戶部不存在嗎？」
二聖之間關於相王李旦的談論，武團兒根本不敢插話，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生怕錯過哪怕一個細節。
「咯咯……陛下的意思是旦兒怕你將他做棄子吧？」武則天開始笑了笑，會意道，「陛下，你跟臣妾說實話，是否真的想過呢？」
「呵呵……」李治不答，而是岔開了話題，篤定道，「若是只想著洛陽城內，旦兒又何必籌集糧食，想必是想急行軍啊……到了反抗的時候，旦兒就會揚長而去了，除了西北還會去哪裡呢？」
「那陛下此時是苦惱，還是高興呢？」武則天挪榆道，「要知道旦兒如此做，恐怕陛下利用團兒名義送與他的皇宮地圖作古了……」
「哼哼……還算這小子有良心，沒打算要老子的命……算他過關了……」李治仰首大笑讚歎道，「好啊，好啊，團兒，你就放寬心吧……這樣的旦兒，朕可以跟你保證，不會放棄他的，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的話……哈哈……」
「以後？」這時，李治突然住了嘴，只是深意地笑了笑，讓武團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猶疑道。
「咯咯……陛下的意思是以後就是旦兒的天下了……」對於這位帝王知根知底的武則天應聲著，然後其抬起縴手，輕拍著李治，埋怨道，「多大的人，還是喜歡故弄玄虛！」
「奴婢懂了……」武團兒明白了帝王話語里的深意，面露欣喜，可就在這時，其頓時愣住了，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主子，對於武則天的追求清楚明白的她有些忐忑。
聰慧的她已經想到，若李治尚在，這對控制欲都極強的母子還能相安無事，可待李治百年後，又該是副怎樣的光景呢？
李治有意無意地點到即止，似乎全可能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反而抬起手握成拳頭，欣喜道：「再過不久，旦兒那裡就會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