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糾纏不休(1)
第16章糾纏不休(1)
林淼猶豫了很久，最後硬著頭皮試著聯繫了大夫，對方似乎早就知道她這麼一號人，態度客氣，很快就約了一個時間。當時林淼也沒想出其中的關節，到了約定的時間就去了醫院。初次見面很順利，大夫問了她是怎麼受傷的，當時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以及做了詳細檢查。大夫說等看結果定了治療方案再通知她過來。
林淼覺得大夫很用心，姜杭應該費了不上少心，能替她這樣考慮周到，她之前還跟他說了負氣的話有些好心當驢肝肺了。可是她對自己的恢復依然沒有信心，她的手指連彎曲都不自然，要能彈琴只怕不容易。
她一邊想一邊走到電梯口，「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了以後，跟裡頭出來的一位穿白袍的醫生打了個照面，她沒有在意，對方卻在她跟前站停，驚訝地問：「林淼？」
林淼這才抬起頭來，目光帶著遲疑：「你是……」
「真是你，我啊，大德，殷守德，是顧淮那小子的室友，你不記得啦？」殷守德手裡拿著病歷，裂開嘴沖她笑了笑，「不過我這幾年發福了，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你認不出來也不奇怪。」
聽到顧淮的名字，林淼眼神滯了一下，對殷守德說：「你好，這麼巧，你在這裡工作？」
「對，我進了這裡的骨科，你呢？」殷守德看她手裡還拿著的單子，字跡很熟悉，「你來找我們余主任的？哪裡傷著了嗎？不過我們主任可是這方面的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林淼點點頭：「余主任是很好。」
殷守德再粗的神經也知道林淼的疏離，想起以前他們還常出去吃飯唱歌的，誰會想到現在這樣，本來還有意提顧淮幾句，看來也是白費心思。
他們都斷了幾年了，他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當年的事真是說不清楚，他也不好再跟林淼套近乎，很快就說了再見。
林淼匆匆進了電梯，緊繃的神色才鬆懈下來，姜杭說得對，她是因噎廢食，只要一遇到跟她過去相關的人和事，她都恨不得儘快逃離。
那段歲月對她來說不堪回首。
有人比林淼更快知道她的檢查結果。在她離開醫院后，骨科余主任就給陳季珽打了電話，將林淼的情況以及初步治療意見告訴了他。也是第三個跟他說「問題不大，但是根治不容易」的醫生。
「堅持理療。」余主任這麼說。
「她是彈鋼琴的，會有影響嗎？」陳季珽說話沉沉的。
「病人配合的話，靈活度可以恢復八九成，這主要還是要靠個人意志。」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有進展的話請您告訴我，不過不要跟她本人提起。她比較倔，喜歡跟我反著來，知道我插手的話會拒絕治療的。」陳季珽非常了解林淼，也是因為她太簡單太好懂，她卻一點都不了解他。
去過醫院，林淼就算是完成了姜杭交代的工作任務了，他知道以後也沒什麼表示。
好像一切重新回到正軌。
王導的新戲拍攝進展順利，佳綺也已經進入劇組，還給她發了很多有趣的照片。林淼倒是很久沒有聽到過Susan的消息，碰巧孟山打電話給她。
「早兩天我陪Susan去醫院複診，有個姓顧的醫生說是你朋友，向我打聽你是不是還跟著我們，我就說你已經換了工作，他還要再問我就留了個心眼沒告訴他。」孟山早已打滾成人精，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認識那個人吧？感覺怪怪的，我就是讓你心裡有數。」
「謝謝你，山哥，我知道了。」林淼轉移了話題，「蘇姐怎麼樣了？好像最近沒怎麼看她走通告。」
「天氣太熱，也沒什麼大活動，我讓她休息一段時間。」當時孟山這麼說，林淼也沒懷疑。
不知不覺間，季夏已至。
在姜杭的有意栽培下，林淼漸漸積累了經驗，現在跟著姜杭出席各種大小會議和宴會也遊刃有餘，不再怯場。她的學習能力本來就很好，只是需要機會發揮。
姜杭不只替王導的新戲做音指，TK集團旗下幾個當紅的明星也是他的合作對象，給他們中有些人寫的新歌，甫上市就登上了風雲榜。也因為上次被扇耳光的事，那個製作人對林淼很客氣，底下的人也配合，讓她的工作更順利。跟TK集團合作無間，就意味著有可能碰到陳季珽，林淼早有覺悟。好在他們每次碰面都是大庭廣眾之下，僅此而已。
林淼覺得自己太過神經兮兮了。就像這晚。她抬頭就能見到那邊被人簇擁著的陳季珽，有他在的地方都是焦點。而她只需要享受美食。這次的芒果千層蛋糕不錯，比上周的好吃，托這些活動的福，讓她有機會幾乎吃遍了各酒店的點心。
「林淼。」姜杭忽然喊她的名字。
林淼疑惑地抬頭看著他。姜杭比著她左邊嘴角的位置，她卻摸了另一邊，姜杭不知道想什麼，直接拿紙巾就替她把唇邊沾到的奶油擦掉。那動作和神情都很體貼溫柔，還帶著一點點寵溺？至少在外人看起來是這樣。像情侶一樣。
陳季珽跟眼前的朋友碰了碰杯，透過光潔的杯壁，仍能清楚看見不遠處那兩人貼得很近，彼此都在笑。林淼還沒對他這樣輕鬆地笑過。他眯起了眼睛，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紅酒，然後向他們的方向走去。
當時姜杭剛好在和林淼說一件趣事，林淼抿著唇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顯出淺淺的梨渦，氣氛正好。緩步而來的陳季珽突然在他們面前站定，向姜杭舉起酒杯，輕輕一搖：「姜先生，好久不見了，上次就說要多聯繫的。」
姜杭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跟他禮貌地碰了一下杯子：「陳總，你可是大忙人，我們哪敢真的叨擾。」
他跟陳季珽並沒有多少交情，只除了一次……他不著痕迹地看了一下林淼。那丫頭還蒙在鼓裡，只是隨他喊了一聲「陳總」之後就默不作聲，姜杭擰了眉。
陳季珽似乎沒有覺得自己打攪了別人，還主動問起了音樂製作上的事，彷彿真的是對這方面很感興趣。
林淼不喜歡跟陳季珽走這麼近，他此時雖然笑著，可是難掩身上凌厲的氣勢，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她悄悄地退後兩步，打算趁他們不注意先一步離開。
陳季珽雖說和姜杭在寒暄，可是注意力卻一直在林淼身上。
今晚是一個愛心基金會舉辦的大型慈善晚宴，邀請了數百位的社交界名人新貴以及時尚、娛樂圈的明星藝人參加，還有走紅毯環節，所以大家紛紛盛裝出席。林淼自然也得穿得大方得體，她將頭髮全部盤起來，碎發俏皮地垂在耳旁，顯出她細長光潔的脖子。她不是明星，打扮只以簡潔利落為主，身上那條大V開的粉色及膝連衣裙沒有任何裝飾，裙擺呈百褶狀自腰線散開，卻自然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陳季珽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詩。
不過顯然林淼沒有這份自知，露出那一片引人遐想的雪膚，連個披肩都不曾有。現在看樣子她又想逃了，可是這次他並不想縱容，自己已經給過她很多次機會了，既然逃不掉，就別再做無謂的事。
陳季珽眼睛微眯，忽然笑了笑：「林小姐，請留步。」
「什麼？」林淼結巴了一下，像被發現做錯事的小孩子低著頭。
這時金燦輝煌的宴會廳響起了悠揚的舞曲，彷彿連時機也主動送到陳季珽跟前。
他轉而對姜杭說：「姜製作，我想請林小姐跳支舞，你不介意吧？」話說完就朝林淼伸出手，哪裡是問姜杭的意見？分明只是告知。
真是狂妄的人。姜杭隱隱堵了氣，還沒開口拒絕就看見林淼搖著頭要拉他的衣角求助，可沒等他動作，下一秒林淼已經被陳季珽帶出了舞池。林淼小小驚呼一聲，總算還記得是在公眾場合，聲音忽而頓住，瞪大眼睛看向陳季珽。他的手緊緊握住她的，隨著樂曲的節奏領她跳起了華爾茲，舞步悠蕩，裙擺飛揚。
「陳季珽！」林淼微微掙扎，卻被他借力一帶到懷裡，反而跟他貼得更緊了。
這哪裡還像是優雅的華爾茲？近身的曖昧連彼此的心跳呼吸都知曉。
圓桌晚宴過後舉行了慈善拍賣，姜杭捐的一幅私人珍藏的名畫，拍出一百萬的善款。王導新戲的女主角正當紅，她的開場舞也拍出了高價，而且她還是陳季珽最近的緋聞女星，陳季珽剛才很給面子，第一個舉牌競拍的，他怎麼就沒堅持拍下來？反正他也不差那點錢，還能做善事。
為什麼不去跟美女跳舞，反而來禍害她呢？
不過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支尋常的社交舞，至於林淼的不情不願，只有陳季珽知道。
陳季珽嘴角含笑，將林淼牢牢控制在跟前，她只能跟著他的步伐或前進或後退，就是想轉個彎兒也必須是他帶著轉的，他喜歡這種主導的感覺。林淼是第一次跟他跳舞，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又知道他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人，反而只能抓緊他的手，才避免自己失控。
倏地，她被陳季珽帶著做了個側身傾斜下腰的動作，然後又將她拉回身邊。
林淼驚魂未定，卻聽見他附在她耳畔輕輕地笑。
「你的舞學得不錯。」能跟得上他的節奏，陳季珽不吝嗇讚揚，扶在她腰間的手動了動，明顯感覺到林淼敏感地顫了一下。
只要低下頭，就能看見她白皙的脖頸，然後是鎖骨，胸線……他的眸色加深，自己能看到，意味著別的男人也能看到。陳季珽皺起眉。
卻聽見林淼忽然喃喃：「是小玥教我跳舞的。」
這些年她很少跟人提起小玥，就是別人說起，她都盡量避開。儘管她根本無須懼怕。現在這樣刻意提起，彷彿是在提醒陳季珽，他和她之間有這麼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打小就喜歡跳舞。」陳季珽淡淡一抿唇，「不過林淼，我給你時間，是讓你想清楚我們的關係。」又更貼近了她一分，呼吸灼灼，「不是讓你胡思亂想，更不是讓你隨便對著別的男人笑的。」
林淼抬起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眼睛，他說的這是什麼話？誰又是別的男人？
她知道他這樣的人一貫強勢，可是像今天這樣的咄咄逼人卻不同以往，她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和你還能有什麼關係？你要的謝禮我也送了……」現在她已經習慣不對他用敬稱，隱隱敢叫板了。
「一個人男人三番兩次去幫助一個女人，你以為只是純粹想吃一頓飯？林淼，你是天真還是裝傻？」陳季珽聲音低沉，他今天仍然穿了一身黑色西裝，他似乎很偏愛這個神秘的顏色。
林淼一時間沒說話，她早過了天真的年紀，也並不傻，她或許早有感覺，只是覺得不可能，又或者不願意承認。
她仰著下巴，黑亮的眼神能讀出她的倔強，身體主動貼近他，笑了笑：「那你想要怎樣？既不是想折磨我，也不是純粹幫我，那是因為我沒有順著你的意，激起你的征服欲？還是說看中了我的這張臉，或者……身體？其實按我說這滿場美女如雲，你隨便挑一個都比我強，何必呢？」
陳季珽臉上起了怒色，捏得她的手發痛，不過周圍都是人，他沒興趣給外人表演，努力剋制著。
「你就是這麼想的？」
林淼反笑著問：「不然呢？」明知道激怒他對自己沒有好處，可是嘴上還是忍不住逞強，小玥至今還沒有蘇醒，他媽媽恨不得要她的命，她早就走投無路了。
如今日子剛安穩了一些，他又出現對她步步緊逼，還要她對他感恩戴德嗎？就算此時此刻他開口說喜歡自己，她也不願意相信或者接受的。
陳季珽凜起眸，似笑非笑：「你要這樣想也可以。」
他的樣子讓林淼心頭一顫，說到底她還是個紙老虎。
一曲舞罷。
姜杭已經冷著臉朝他們走來，陳季珽卻握著林淼的手不放，等不遠處的陸翊會意過來，他就把林淼交給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去車上等我，我跟姜先生說兩句。」
林淼怎麼可能答應，可是這會兒人多，陸翊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她抿著嘴就乖乖跟著走了。
姜杭滿臉怒色：「陳總，你這麼做有些過了，林淼是我帶來的，我送她就行，不必你代勞。」
陳季珽與他視線交匯，眼神清冷：「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林淼現在已經下班了。」
「連我都不可能相信林淼會害令妹，誰是誰非，陳總心裡想必有一桿秤。我不想知道你打算做什麼，可林淼是我的人，我不能不管。」姜杭態度很強硬。
聽了他的話，陳季珽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說：「看來姜先生是個明白人，不過有一件事卻搞錯了，林淼……是我的人。」早在多年前他就該這麼做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她說他看中她的臉？算是吧，反正都是她。
至於身體……遲早的事，他不急。
陳季珽撇下姜杭，來到酒店門口，就看見陸翊和林淼對峙著，車門打開，林淼不肯上車。他抿唇走過去，一言不發抓著林淼的手，動作不太溫柔地把她塞到後車廂里。陸翊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他老闆低語：「磨磨蹭蹭，這點小事也辦不好。」看來是生氣了。
陸翊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很冤枉，他又不能對林淼動粗，也不能讓她走，實在左右為難好嗎？
「我要下車！」林淼一直拉著車門，發出啪啪的聲音。
可司機早就機靈地上了自動鎖，她現在哪兒也去不了，猶如困獸。
「別人還以為你多乖巧，其實性格倔，脾氣也大。」陳季珽早已掩飾起自己的情緒，抬起她的下頷，逼她看著自己，冷冷地說，「可我覺得女人還是乖一些好，林淼，你不要再惹我生氣，對你沒好處。」
「我惹你生氣？分明是你不講道理，強人所難！」林淼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疼，抓著他的手腕也沒能讓他鬆開半分，就像待宰的羔羊，什麼掙扎都是徒勞。
前排陸翊早就讓司機升起了隔音板，給後車座隔開了一個私密的空間。若說剛才在大庭廣眾下林淼敢頂撞陳季珽，那麼現在在這麼密閉的車廂里，唯獨她和他兩個人，她就忍不住害怕了。紙老虎終究不是真的老虎，而陳季珽卻是真的獵人。
他專註幽深的目光讓人心驚膽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