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大白(6)

第46章真相大白(6)

再對上林淼的表情，她就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她癱軟在地上，木著一張臉，眼淚嘩啦啦地淌下來，再配上她今天柔弱憔悴的打扮，真是石頭人也要心軟。可惜林淼已經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她選擇不再相信。

謝佳綺捂著臉，嗚嗚地哭了一段，才聲淚俱下：「我當時很害怕，逃跑了，等回去的時候發現大家都開始找人，就想小玥應該沒事的，沒想到會……後來他們那樣對你，我就更不敢說了。」怕說出來以後，被千夫所指的人，變成自己。一開始還於心難安，所以千方百計得到機會申請出了國，後來愧疚就漸漸淡了。還跟林淼做朋友，原因太多太複雜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小玥醒了，我知道事情瞞不住，就去找了她說服她別說出來。你知道的，我走到今天不容易。」謝佳綺哽著喉嚨，說得很艱難。

「誰容易過呢……」

謝佳綺淚眼婆娑地抬頭看向林淼，發現她神色怔怔，但並不為自己的話所動，突然就笑了：「你再不容易，都能過得比我好，真叫人嫉妒。」

「原來你一直這樣想。」林淼閉上了眼睛。是自己瞎了眼，識人不清。

突然聽到謝佳綺尖叫了一聲。林淼猛然睜開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季珽回來了，此時抓著謝佳綺的肩膀，怒吼了一聲：「滾出去！」

謝佳綺又叫又哭，還喊著林淼的小名。

林淼想起來她剛認識謝佳綺那會兒：「林淼？我叫謝佳綺，你喊我佳綺就好，我就叫你淼淼吧！好聽！」

難道她那時候就是那樣心機深沉的嗎？不是的吧？那又是什麼時候她開始變了呢？

陳季珽冷冰冰地警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不然就不是封殺你那麼簡單了……」於是，沒再能聽到謝佳綺的聲音了。

原來不是許愛怡，是他。可這難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可以輕易就封殺了謝佳綺，因為那是她的理想她的命，他拿住了她的七寸，讓她為此付出代價。那他自己呢？

見林淼定定地凝著自己，陳季珽剛才在回來的路上經歷過的喜悅、難受、忐忑、後悔等等複雜的情緒都沒了，只餘下澀然，她的眼睛里，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原以為她要說點什麼，可是她並沒有那樣做，怔了一會兒就回了房間。

他沒有跟進去，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用手段逼她跟自己說話，只是他在客廳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出來，慢慢地他擋不住倦意就睡著了，後來是風聲把他吵醒的。他忽的坐了起來，發現天已經黑了，打開的落地窗灌進帶著水汽的晚風，他身上的薄毯隨之滑落。這憑空多出來的毯子……只有林淼。

不過陳季珽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突然看到揚起的窗帘下那個單薄的身影，瞬間膽戰心驚起來。他直接跨過半人高的沙發，衝到露台的欄杆前，把踩在欄杆上的人抱了下來，等人站穩了他仍然沒有鬆手，抱得很緊、很緊，有種失而復得的慶幸感。

激動過後，陳季珽隱忍了一天的情緒就忍不住要爆發了。在這段男女關係中，他一直就處於主導的地位，也習慣了林淼聽他的話。

「你這是在做什麼？知不知道很危險？」陳季珽攫住她的肩膀念叨。

他們這座房子地基高，露台下面是懸空的，像這樣的夜晚看出去，黑漆漆的仿若深淵。林淼被夜風迷住了眼睛，不過她也沒有躲開他的注視，還給了他一個微笑。陳季珽怔了怔。

林淼慢條斯理地說：「怎麼？你以為我會自殺？」

他抿緊了唇，不予置否。

「陳季珽，你太小看我了，再艱難再可怕的事我都經歷過，都還活得好好的，現在真相大白了，我怎麼可能會做傻事？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太不值得了。」林淼用了驚訝的語氣反問他，其實若是仔細分辨，仍然能聽得出話語里的顫抖。剛才有一剎那，她是真的感覺到有個聲音在跟自己說，跳下去吧，一了百了。以前覺得無路可走的時候都能走出一條生路來，現在知道了真相，反而累得不想再走了。

黑夜壓得她呼吸不過來。Susan當初知道被人欺瞞，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一切都沒有意思了。可她不能再在陳季珽面前示弱，她仰著頭迎向他。

「對不起。」陳季珽忽然放軟了聲音，再次把她拉回自己的懷裡，「我不說出來，只是不想你再難過。」沒想到傲然強硬如陳季珽，竟然也有這樣向自己低頭的時候。

林淼的乖順，讓陳季珽鬆了口氣，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又吻了吻她的鬢髮，動作十分溫柔。他還在想，她什麼時候才會跟自己提起懷孕的事，Ann說她想親口對自己說的。林淼依偎在他的懷裡，聞著他獨有的男性清冽的味道，鼻子酸酸的，說是說了話，卻絕對不是陳季珽想聽到的。

「有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可以讓我不再想起難過的事……」

陳季珽的手一僵，握成了拳狀，聲音也迅速繃緊：「你什麼意思？」

「我跟你的果，是時候了結了。」

「懷著我的孩子，跟我談了結，林淼，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考慮過了嗎？」

「你知道了？哦，你還是問了Ann。」

他忍不住說：「我不問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林淼輕輕推開他，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交錯的瞬間，都讀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複雜而纏綿。「如果你是因為它而猶豫不決，那樣好辦，我可以去醫院……」林淼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陳季珽高舉起的手掌握著拳在空氣里用力一揮，若那裡有一堵牆壁，只怕這隻手都保不住。「就因為這樣一件事，你就要把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抹掉嗎？」陳季珽神色倦然，眼裡布滿了血絲。

林淼抓住自己胡亂飛舞的頭髮，偏過頭看向閃著點點星光的萊茵河。

「前天我還在想，要是你知道我懷孕的事，不知道會多高興，昨天我卻想，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沒有信任的婚姻只是一紙泡沫。今天，就在剛才我想通了，既然人生有因果，既然我來還債那麼我也該還完了，往後總該能讓我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林淼，你別想打掉孩子，也別想跟我離婚，只要我不同意，你什麼都做不了。」

面對現在的林淼，陳季珽不得不冷酷。可是並不是每次拿捏到七寸就能得到妥協的，因為他自己的七寸就是林淼。

自那天起，陳季珽就沒讓林淼離開過房子，林淼也不哭不鬧，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只不過吃完就吐，剛睡著又醒。來這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都迅速消失了，整個人消瘦得厲害，更別提她是個懷著孕的准媽媽。陳季珽別無他法，把Ann請來陪她。Ann一開始還以為林淼是在養胎，沒想到見到她會是這個樣子的。她們關在房間里聊了半天，不知道Ann對林淼說了什麼，她能吃下一碗肉粥，而且沒再吐出來。

等她睡著了，Ann才從房間里出來，陳季珽坐不住，趕緊走過去：「她怎麼樣了？」

「剛剛睡了。」Ann不贊同地擰眉看他，「雖然我無權干涉你們的事，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可是我還是要說，你實在太過分了。」連慣用的敬稱都省了。

「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知道她想離開，而你不允許，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同意，她才肯吃一點東西。」Ann忍著氣解釋。

「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你忍心見她這樣下去嗎？」Ann可看不下去，「從前Lin跟我提起你的時候，眉眼都是飛揚的笑意，可是現在沒了，她現在還懷著孕，既然你這麼重視她，難道就不能按照她的心意退一步？」怎麼短短的日子，好好的一切就變了，他們不是才新婚嗎？

聞言，陳季珽的拳頭握了放，放了握，如是幾次。水邊的阿迪麗娜，終究是國王的一場夢。

「我可以讓她離開。」

「但是孩子我要，婚姻我也要，其餘隨她。」既然是夢，那就不要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