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妙極
緊接著便是第二步,若說她對誰的詩印象最深,那必然是李白的,今日詩會到的以女子居多,思來想去,還是那首《清平調》最為合適。
有了決定,江染沒再遲疑,幾步便走上前去。
司明珠微微皺眉,其他人也都不敢置信。
「你這嫡姐莫不是自知作不出詩來,想放棄了?」
「也說不準,」江悅看著已經在白布前站定的人影,想了想出聲道,「二姐姐,若實在寫不出詩來便罷了,那酒我替你喝一些就是了,何必要拿七步作詩當做兒戲?」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點頭,自古以來,七步作詩是非常風雅的事,哪個不是走一步是一步,通常要一炷香甚至更長的時間才將七步走完,寫出一首差不多的詩來。
江染倒好,沒出半柱香的時間就幾步走到了頭,就憑這般態度能作出詩來簡直有鬼了。
可惜江染不為所動,她伸手摸了摸白布,道:「筆墨。」
小丫鬟遙遙看了司明珠一眼,而後將手中捧著的筆墨遞了過去。
江染是會寫毛筆字的,前世她靠練習書法來靜心,寫的還不錯,有一些大家的風骨。
只見她下筆有神,沒有半分耽擱,眨眼間就將一首千古絕唱再現紙上。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山玉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有人情不自禁將詩念了出來,而後倒吸一口涼氣:「妙極,妙極……」
但在看見司明珠的臉色時又忽的噤聲了。
司明珠從簾後走了下來,身邊還跟著江悅,在看見這首詩的那一刻,江悅險些驚呼出聲,眸中也僅是不敢信,這般詩作怎麼會是出自江染的手筆?
仔仔細細將詩讀了一遍,司明珠道:「不知江二小姐這詩是送給何人?」
這首詩一看就是誇獎女子的,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江染會說是送給公主的,她卻道:「這首詩是描述一位上古絕色美人的。」
「哦?」司明珠不悅,「那你又如何得知她有你詩中所寫那般美貌?」
江染笑道:「我曾夢見過。」
「哼,」她話音剛落,司明珠便冷笑道,「一派胡言!」
顯然是因為江染沒有說詩是寫給她的而動氣。
江悅更是煽風點火道:「那不知在二姐姐心中,公主與那位夢中的美人,誰更勝一籌?」
這話沒法接,若說公主更勝一籌,那司明珠勢必會讓江染再寫一首詩來誇讚她的美貌,若說那美人更勝一籌,就將司明珠得罪到底了。
如此一來,江染陷入進退兩難之地。
江染看了看那首詩,而後道:「公主勝在氣質絕佳,皇家之氣度非常人多能有,而那位美人不過是空有顏色罷了。」
這話說的違心,江染在心裡止不住地給楊貴妃道歉。
司明珠這才臉色好了一些,然而江悅俯在她耳邊不知又說了什麼,這回司明珠臉色更差,她拂袖轉身道:「那便讓大家來評判一下,你這首詩到底過不過的了關。」
話音一落,場上寂靜無聲。
能來詩會的都是人精,見此哪裡還不知司明珠厭惡江染,便全都附和著她的話,將這首詩批的一文不值。
更有一位自詡京中才女之首的女子評此詩是『煙視媚行』。
江染強壓著火,默念了好幾遍『不與傻瓜爭論,不與傻瓜爭論』。
在她看來,根本沒有據理力爭的必要,這些人要不是心生妒忌,要不是溜須拍馬,她們何嘗不知此詩絕妙?不過是不願也不能承認罷了。
司明珠很是滿意,撫了撫掌道:「既然都認為江二小姐這詩作的不怎麼樣,那便要罰,來人,上酒!」
長方形的石桌擺上了一百個酒盞,小丫鬟抱著酒罈子一杯一杯地滿過去,用的還是上等的烈酒。
江悅輕輕吐了口氣,會作詩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要按著她的意思被人批判,被人罰酒……
江染……她默念這個名字,總有一天,她會將她徹底踩在腳下。
江染面前的石桌上滿滿當當擺著酒盞,司明珠命人將珠簾向兩邊拉開,而後看著她笑道:「江二小姐,請吧,務必喝的一滴不剩。」
就在此時,周圍傳來一陣騷動,司明珠扭頭看去,不滿道:「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