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天命之子

第690章天命之子

放棄幻想...人總有幻想，越是絕境，越是將希望寄於幻想之中。

比如他們青雲李氏有許多人，寄希望於皇朝會助他們一臂之力，皇朝內的勢力會迷途知返。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們拼盡全力的抓住，直到從深不見底的深淵爬出來，沐浴陽光。

李想在尋求救命稻草，家族的人也在找那根救命稻草。

用盡全力。

李新年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他跟著化凡的蘇晨到了無雙殿。他看著蘇晨一步殺一人，六萬年前的玄爾天尊重歸巔峰，他等著和大哥一起回去青雲府，對付旻天歌，對付仙人，將南宮清雅從命運的旋渦中拉出來。

然後...他終於爬出了深淵，卻發現到了另一個深淵。

【特殊事件——天命之子】

......

天命之子，重生六萬年之後，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直到進入無雙殿內，見到盤膝坐在無雙殿一處密地空間盡頭的慕雪晴，李新年就徹底沉淪在黑暗的深淵中。

只見此時的蘇晨，終於見到了慕雪晴。

他做夢都想殺了旻天歌和慕雪晴這對狗男女。

可真當蘇晨見到慕雪晴的時候，他安靜得可怕，慕雪晴也沒有歇斯底里，就像數萬年來一如既往地溫柔，像一尊雕像，只是她那雙眼睛似乎隱藏著世間最深沉的柔情和失望。

慕雪晴的嘆息在空間里顯得格外綿長，「蘇晨，你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李新年想象中老情人相見的生死拼殺沒有出現，他守了蘇晨多年，直到蘇晨化凡成功。他想要蘇晨去改變南宮清雅的命運，和大哥去面對家族即將到來的困境，也隨著這一聲嘆息希望破滅。

「轟！」

無雙殿發出轟鳴，廢墟上的碎石浮空而起。

那些隱藏在無雙殿的法力倒流，進入了這片黑暗空間，到了蘇晨的體內，迎接著無雙殿六萬年前的王。

蘇晨也在這一刻找到了當年『玄爾天尊』本就應有的威嚴。

隔得很遠，李新年也能感受到蘇晨身上的上位者威壓，六萬年前世間第一天才如深埋雪山的雪蓮終於在陽光中綻放。

一股獨屬於仙人的威壓從蘇晨身上漸漸浮現。

仙人的氣息李新年熟悉極了。

即便是整個家族，也只有李耀清身上仙人的威壓才能比擬此時蘇晨身上的氣息。

而這一切...來源於一枚戒指。

李新年低下頭，戴在食指上的『災禍』古戒脫離了他的掌控，朝往蘇晨而去。

「大哥...」

李新年呢喃一聲，這一刻他眼中的蘇晨是如此陌生。

蘇晨接過飄飛而來的戒指，他面色平靜地朝李新年道：「六萬年前我是玄爾天尊，無雙殿的殿主，世間第一天才。得到這個稱號，是從我進入一座古墓開始。」

「仙墓。」

「在那裡我得到了災禍古戒，見到了一輪血月。血月告訴我，我所在的地方是上古仙庭，我畢生的目標就是開啟血月，上古仙人福澤世間，那時的世間一切安康，仙庭掌握著一切，卻被生靈毀滅。」

「我肩負著世間最沉重的責任，我要重現上古仙庭的榮光。」

「祂們稱我為——」

「天子。」

李新年愕然原地，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承載天命，而行天命，這是我的使命。」

蘇晨瞧見了此時李新年蒼白的面色，他眉頭緊皺，又怎不知道如今青雲府面臨的狀況？

他滿臉愧疚地搖搖頭，隨後看向慕雪晴，目中多了幾分冷光，「直到他們毀了我的一切，在我突破合體之際，對我暗中算計。」

大哥要恢復上古仙庭...

要恢復血月，如今西境，和即將侵入他們南境的血月！

不！

不是的！

李新年如若石化，滿心的怒火幾乎透過他的身體從皮膚而出，身體在顫慄！

「天命之子...天命之子...天子...」

這一刻的李新年終於明白，老祖宗為什麼叫蘇晨『天命之子』。

天，不是上天，也不是天道，而是仙！

「我必須要殺了你。」慕雪晴坦然地凝視蘇晨的雙眼。

六萬年過去了，慕雪晴再見蘇晨，依舊是滿眼的柔和，「我仍然記得那一日你從仙墓回來，告訴我所有的一切。可是蘇晨，你已經是無雙殿的殿主，你已經是天才，你憑藉著自己也能突破合體，突破大乘，為什麼你還不滿足？」

「仙庭不能復甦，我相信皇朝，相信人間。」

「所以你聯合旻天歌殺了我？」蘇晨嗤笑一聲，「然後呢？」

「然後旻天歌變成了另一個你，追尋著你的腳步，走到了今天。六萬年之後，你又歸來。」

空間里陷入了寂靜。

李新年腦海一片空白地看著蘇晨，看著淚眼婆娑的慕雪晴。

他這一生總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他在青雲府當家主，總以為自己能看透任何人的人心。

可他從來沒有看透蘇晨。

......

靈城。

靈君之下，仙人們和半仙默然著。

帝都的情報，同樣落在了他們的手上。

這幾日的帝都出現了一柄槍，這柄槍來源於他們即將侵入的青雲李氏，攜帶著滅世之威，驚醒了世間所有人，也驚醒了仙。這柄槍的主人，即便是仙人之中強如百戮星君也沒有與之對抗的勇氣。

以至於靈城這座靈君主宰的戰爭之城，也沒有任何一位仙人膽敢提及。

這只是青雲府露出的一縷鋒芒。

這一刻的仙人們，終於重視起了凡人螻蟻之下的青雲府。

「人族竟有這等人！我等決不能坐以待斃，否則此人歸來之日我等將會面臨人族帝都之困境！」

「此人空間、時間規則是心腹大患，但我仙庭亦非無對策，不過是人族廢物內部爾虞我詐，多方衡量以至無力對付此人罷了。況且只要仙庭大羅金仙出手，此人必死無疑。」

「我提議趁著此人不在，對青雲李氏出手，否則恐生變故。」

「......」

靈殿之內仙人與半仙議論紛紛。

靈君依舊坐於玉座之上，明明如今仙人們人心惶惶，祂卻穩如泰山。所謂靈君，掌天地之靈，祂依舊記得曾經受眾生信仰時，家家戶戶擺著祂的神龕，受眾生香火，視世間滄海桑田。

世間萬物緣起緣滅，祂依舊在，唯一的樂趣也不過是坐視眾生為了『活著』二字拚死掙扎，對祂而言，這大殿之內的仙人，也是眾生之一。

今見仙人也因帝都那裡因李氏而出的鋒芒苦惱，令祂嘴角微微上揚，「人間一場戲，笑看生靈舞，何其快哉？」

祂的目光看向了半仙之中的旻天歌。

只見這一刻的旻天歌面色蒼白，心不在焉，無論一旁如戲子般的何前下如何手舞足蹈也無半分理睬，靈君眼中的笑意更甚。

似乎是感受到了靈君的注視。

旻天歌猛然昂首，他雙目通紅，神情中閃過一絲不甘與倔強，「靈君，他回來了！」

這一聲低吼，讓靈殿之內的仙人和半仙盡皆愣住。

何前下眨了下眼睛，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老大，誰回來了？」

靈君的眼中只有戲謔。

「他為什麼會回來？他應該死了才對！」

沒有得到回應，旻天歌的聲音越來越憤怒，「六萬年，我為了復甦仙庭，整整為你們效忠了六萬年！我付出了我的大半生，我通過鴻樓跟詭術山，源源不斷地給你們提供吞噬的血肉。」

「我為了仙庭復甦，像老鼠一樣在皇朝掩藏。」

「我絞盡腦汁，為的只是能讓西境開啟戰端，為了你們我和皇朝，和我的父親鬥智斗勇，父親數萬年視我為死敵！」

「現在血月的地底下埋葬的仙墓，也是我親手建成，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努力，蘇晨仍然在六萬年後的今天重新復甦？！！」

靜。

仙人們愕然地望著旻天歌，然後彼此之間皺了皺眉，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議論著戰事。

靈殿里再次恢復了嘈雜聲，可旻天歌只剩下空白的腦海。

無視，他殺死了蘇晨，為了仙庭的復甦耗費了六萬年，他違背了良心，斷絕了和旻憂國的父子關係。

可就在一切都快要完成的時候，這些仙人仍然對他熟視無睹！

他怒氣沖沖，走上了玉階，直面依舊慵懶的靈君，「靈君大人，為什麼？！！」

「為什麼？」

靈君漫不經心道：「你為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質問我？」

「你...」

旻天歌怒火衝天。

可他話未說出，靈君打了個哈欠，越發戲謔，「事情不是我做的，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沒幾個。不過看在這些日子你在我靈域忠心耿耿的份上，倒是能與你細說一二。」

「對於我們而言，是誰開啟了仙墓不重要，重要的是仙墓開啟，仙庭復甦。」

「是你，或者是蘇晨都可以。」

「當然，或許讓蘇晨在數萬年前的今天復活的仙人自有祂的打算。我們復甦，需要在人間有代理人，替我們贈上貢品。很顯然，蘇晨身上，擁有著你沒有的品質。」

「品質...品質？！！」旻天歌面紅耳赤。

「你明明是人族皇朝旻憂國之子，卻連父親都能違背，連自己家族忠誠的皇朝都能背叛，甚至為了成為『天子』刺死了同門的蘇晨。」

靈君嘆息道：「你覺得，天下誰信得過你？」

「......」

旻天歌瞬間如遭雷擊，渾身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倒退了幾步，嘴裡不斷呢喃著，「我都幹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

「啊！！！」

旻天歌怒吼一聲，瞬間飛離了靈殿。

隨旻天歌前來的眾多半仙不解，卻也只有瘋瘋癲癲的何前下喚了一聲『老大』，連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