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槍 傷心之夜
殺手們有著各不相同的異能,而在第一次異能覺醒的時候,他們就會在心中產生一種強烈的願望。
想見到某個人的願望。
殺手需要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找到這個人,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制約者。
殺手有著異於人類與人間的強大,制約者的存在成了制約殺手的重要砝碼。他們是殺手的弱點,雖不是唯一的弱點,卻是最大的弱點。
沒有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見到制約者的殺手會死,根本沒有產生想見某人願望的殺手,也會死。
這種殺手沒有自己的制約者。
制約者往往是殺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連重要的人都不存在的人,理所應當的會死。
在生命中沒有任何人值得你來珍視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外國男人的制約者是他的兒子,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艾利克斯死後,他的心中彷彿消失了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曾經那裡,放著的是對艾利克斯的愛。
外國男人的心裡空落落的,失去了兒子,這世上不存在任何值得他珍視的人。他沒有了自己的制約者,永遠都沒有了。
他如野獸一般,怒吼著向吳燁沖了過去,他要將這個男人撕得粉碎!
吳燁向後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七層樓的高度,對於殺手來說,跳下去完全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腳踝和小腿骨傳來一陣酥麻,吳燁無視了這不適感,他看到了前面不遠處停著的自己租來的那輛車。
他快步向那邊跑去,邊跑邊喊:「快開車,不要管我!」
外國男人也跳了下來,他的雙眼如噴火一般,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那個男人!
凜在車上聽到了喊聲,原本坐在副駕駛的她從後視鏡上看到了快步跑來的吳燁。她知道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她很快將身體移到了駕駛位,插鑰匙、點火、剎車、掛上d檔之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吳燁也剛好在此刻拉開車門滾了上來。
「別開太快,讓後面那個外國人剛好能跟上的速度就行」他爬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拿過一個大皮箱,裡面是那柄狙擊槍,艾薩克。
外國男人看到吳燁跳上了一輛車,憤怒之餘竟也沒有失去理智,他用鋼化手臂一拳將停車場中一輛車的玻璃打爆。
失去了制約者,將手臂鋼化都會讓他在一瞬間產生沉重的虛弱感。
但怒火衝天的他豈會被這點虛弱所擊倒,他再次鋼化手掌,捏碎了方向盤下面的鑰匙口。
將幾根線接觸在一起之後,他也發動了這輛汽車。
凌晨的廣州街道上鮮有車輛,兩輛車一前一後的在馬路上追逐著。
吳燁已經組合好了自己的狙擊槍,他從天窗探出頭來,對準後面那輛車的司機,扣下來扳機。
子彈打穿了擋風玻璃,外國男人的頭顱硬化成鋼,生生的擋下來這能夠擊穿鋼板的強力一槍。
吳燁此刻不為了逃,而是想要一邊激怒對方,一邊將他引入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
他將找到那種地方的任務交給了凜,而他自己則一槍一槍將彈夾中的五發子彈全部傾出。能打死對方最好,就算打不死,至少也要消耗一下對方的體能。
失去了制約者的敵人,根本是沒辦法長時間使用異能的。
此刻的外國男人,每次一鋼化自己的身體,都是在削減一份自己的生命。
吳燁放回了awm,拿出手槍繼續向敵人開火。
凜開著車衝進了一個公園的大門,夜間的公園,樹影幢幢,yin森可怖。
吳燁從天窗縮回了身體。
手槍里還有三發子彈,吳燁將它放到了凜的腿上,以備不時之需。
他握著匕首,對她說了一句:「一會情形不對的話,你就將車倒出這個公園,不要管我,自己跑。」
凜笑著說:「不可能。」
吳燁搖搖頭,開門下了車。
他知道,凜無論如何都會守在自己的身邊。
吳燁離不開凜,凜也離不開他。
他是因為責任,她是因為愛情。
這是一件很諷刺的事,吳燁是因為愛人的一句話才照顧凜的,凜卻莫名其妙的愛上了他。
正好,兩人這尷尬的關係,因為分別身為殺手與制約者的緣故,變得牢不可破。
外國男人也趕了過來,他的頭上鮮血淋漓,想來是最後體力不支,而沒有將身體鋼化完全。
吳燁的槍法奇准,在晃動的車上,在夜間的黑暗裡,槍槍爆頭。
外國男人走下車,他很累,氣喘吁吁,什麼時候倒下都不奇怪。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累又怎樣,他一定要將這個殘忍殺掉兒子的可惡男人碎屍萬段。
他大吼著,擠出身體里殘存的最後一絲力量,向吳燁奮力衝過去。
吳燁看出他的腳步輕浮,卻也絲毫不敢大意。他身子一矮,躲過了外國男人抓來的雙手。
右手倒握匕首,在身體從對方手臂下鑽過之後,回手猛力刺在他的后腰上。
沒有了清脆的金屬相撞聲,匕首結結實實的插進了他的**。
聽不到呼痛的叫喊,甚至連一聲輕哼都沒有,這個外國男人無疑是在用極其可怕的意志驅動著自己的身體。
吳燁將腿在地上一鉤,把那個男人狠狠地絆倒在地上。
他退回兩步,拉開和外國男人的距離。
「你這麼瘋狂的使用著異能,怕是剩下的壽命也並不多了,為何不先停手,等找到下一個制約者之後再來找我復仇呢?」
吳燁理解他的憤怒,理解他被憤怒吞噬掉的理智。
眼前的男人,正如曾經的自己。
外國男人仰面倒在地上,他在笑。亦或是在哭。
剛才那一抓,已是他最後的力氣了。
是哭是笑都已經無所謂了,他無力的說道:「殺了我吧。」
吳燁有一絲不忍,他喃喃問道:「不再有那樣的人了嗎,重要的人。」
男人笑了,「那種人,怎麼可能還會再有了啊。」
車上,凜早已經淚流滿面。
是啊,失去了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怎麼可能還有活下去的動力呢。
曾經的凜,也是這般。現在的凜,感同身受。
男人此時已經沒半分體力了,情知復仇無望的他已熄下了怒火,心中空空的,只剩下了滿腔的遺憾和一個疑問。
他將那個疑問說出了口:「你為什麼一直不用你的異能,來殺我的時候,也不帶著自己的制約者?」
他承認吳燁的身手了得,但他也知道,吳燁今晚能將自己殺掉,更多卻靠的是運氣。
運氣,殺手最不應該仰仗的東西。
若是吳燁用了異能,殺掉自己應是萬無一失的吧。
吳燁看著他,慢慢的說:「我曾經遇到了和你現在相同的情況,而我又找到了另一個制約者。」
外國男人大笑,半晌,他說道:「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吳燁走了過去,俯下身,將匕首重新對準他的心臟。
「我下手很快的。」將這個男人放到這裡不管,他也會在幾個小時之後自然死掉。
吳燁不是那種殘忍的人,讓失去最重要之人的痛苦再在這個男人的心裡存著幾個小時,他做不到。
「對不起。」吳燁說。
「我們是站在不同陣營的同類人,你沒有錯,要怪的話,怪這個崩壞掉的世界好了。」男人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