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5章  破天荒

徐達的一席話讓公孫如意和徐月嫻臉色大變。

此等誅殺之計足以一舉改變天下大勢，讓大唐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

蕭綜身為梁帝，著眼的永遠都是整個大梁，對大唐根本就不會有半點忠心可言。

賈詡攜嬴政、劉徹、楊廣等人的密令，暗中勸說他和他們聯手的難度並不大。

換句話說，在這種情況下，壓根就不存在難度一說。

有的只是讓利多少的問題。

只要給的好處足夠大，蕭綜必然動心。

原本她們以為大唐一統天下，已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

無論嬴政、劉徹等人如何應對，都很難再掀起什麼波瀾。

現在才發現，如今的天下大勢依然是波詭雲翳。

稍有不慎，大唐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她們都有些緊張地看向李韜。

李韜淡然一笑道：「聽起來確實危險。不過如果徐大將軍真以天下蒼生計，而不是為了報仇，不會拖到來到應天府了，才把這些告訴朕吧？」

公孫如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和他們父女相識。

對於此事，他卻從未向她提起過。

而他剛才還說放下仇恨呢。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除非……

這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危機重重，實際上難以對大唐造成多大的威脅，亦或者大唐可以輕鬆化解。

望著眼前這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皇帝，徐達難得露出了笑容：「看來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你當得起這天下的霸主，十國的皇帝！」

說到這，他又難免惆悵：「賈詡此計想來應該是你一口氣拿下魏楚蜀吳四國，然後準備攻打大明時制定的。」

「他想藉此復仇，並且向嬴政、劉徹和楊廣彰顯其才，但他明顯也沒有想到大明會亡得這麼快。迫於無奈，他只能在暗中興風作浪，聯絡諸國的復國勢力。只是這樣一來，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如果大明未亡，朱棣未死。

由大明掣肘他麾下的五十多萬大軍，秦、漢、隋、梁四國再聯手滅了大唐的幾大精銳軍團，那麼大唐所面臨的情況將急轉直下。

魏、楚、吳、蜀，乃至清、宋，趁機叛唐的可能性極大。

那時天下大勢搞不好會一夜回到他登基前……

李韜徹底理順了這條脈絡后，笑了笑道：「徐大將軍真是文韜武略啊！面對這依然在執行的毒計，並未心動。」

徐達意味深長道：「時也，運也。所有的計謀都和時運相關，當錯過了最佳時運，強行執行，可能會適得其反。」

「不出徐某所料的話，秦漢隋大軍現在已經在和李家軍、飛龍軍、白袍軍等大戰了。他們想在陛下派去的援軍趕到之前，滅了這幾路精銳。可蕭綜畏於陛下滅明之勢，未必願意出兵了。」

徐月嫻恍然大悟：「他若出兵，陛下怒而率兵南下，直接攻打大梁，那麼下一個亡國的便是大梁了。蕭綜於這亂世之中謹小慎微那麼久了，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保住大梁而已。」

「不是胸有成竹，馬到成功的事，他不會做。更何況他這次要應對的是曾經讓他一直吃虧的大唐天子。」

聽到這番話，徐達不免對大唐聖女刮目相看。

這當真是一位奇女子啊，絕非普通女子可比。

不過李韜身邊哪個不是奇女子？

「沒錯！」

他點了點頭道：「蕭綜苟延殘喘，不會出兵，這樣一來，大唐的幾路精銳就不會被逼入腹背受敵的險境之中。」

「而李靖、李存孝、陳慶之等人皆是善戰之將，面對秦漢兩大帝國的聲東擊西之策，以及秦漢隋三國的百萬大軍，他們必然不會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且戰且退的可能性很大。」

「只要他們拖到了援軍趕到，無論丟失了多少城池，都有機會奪回來！只是這樣一來，有可能打亂陛下的部署。陛下讓眾將盡出，自己卻獨自留在了應天府，想來是讓他們帶著任務離開的吧？不然那麼多大將，易各自為戰，你又不在前線督戰……」

擦，這才是歷史上那個大明開國第一功臣，真正的徐達吧？

以前的徐達是不是一直在苟？

李韜聽得脊背發涼，一度質疑自己是如何屢次讓他兵敗的。

這無論是見識，還是謀略，在武將之中都是頂尖的。

若是他真加入了賈詡的復國聯盟，那麼恐怕真有他頭疼的。

徐達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東西，自嘲道：「當局者迷，旁觀者迷，自古使然！自從徐某接受亡國，跳出仇恨后，心境通達了不少，再看這世間的萬般事，也會有所不同。」

「徐大將軍自謙了。」

李韜眺望南方道：「實不相瞞，朕想讓他們合力打出一把圓月彎刀，然後待朕親臨，先滅大隋，再一鼓作氣拿下秦漢，完成天下一統。」

「如今看來，這圓月彎刀計劃恐怕無法按照預想中的進行。不過朕相信朕的那些能征善戰的大將們，既然都已經立下了軍令狀，那麼想來一定會排除萬難實現，相互之間也會更加註重統籌和配合，說不定賈詡此計反而幫助朕徹底激發了他們的潛能！」

「……」

剛才還高談闊論，念頭通達的徐大將軍，這會兒如同一座泥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軍令狀！

他竟然讓那些大將立下了軍令狀！

高！

實在是高！

在軍令狀的重壓下，要想戰勝秦漢隋的百萬大軍，他們沒有選擇，唯有相互策應，不斷尋求突破。

突破的次數多了，強度高了，遲早會把秦漢隋大軍給逼回去。

到時大唐兵馬猶如一把圓月彎刀橫在秦漢隋邊境。

那麼三大帝國就是動員再多的兵馬，恐怕也無法再向北踏入半步了。

而等待他們的將是刀鋒南移，連殺帶砍，送他們滅亡……

「陛下不但是天下第一戰力，還是天下最擅用兵之人，徐某自愧不如！」

徐達沉默良久后，畢恭畢敬地向李韜行了一禮。

李韜趁勢邀請道：「徐大將軍，朕準備和蕭綜來個會盟，邀你前往看熱鬧，不知你是否願意？」

「此時和蕭綜會盟？」

徐達瞬間品出了很多東西。

已經立志透露賈詡之計，從此再也不問世事的他，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很想看看他是如何不戰而讓蕭綜屈服的。

李韜特意看向美眸流轉，時不時看向他的美艷尼姑道：「妙錦師父可願同行？」

徐妙錦看向了公孫如意。

公孫如意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李韜哈哈大笑道：「你們都去。在這亂世之中，難得有這不用打仗的熱鬧可看，只是你們到時可千萬別驚掉下巴。」

公孫如意笑道：「你已做出那麼多驚世駭俗之舉，我們的下巴還不是長得好好的？」

「哦？」

李韜微微一笑道：「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他帶他們回皇宮，先讓數萬兵馬直奔江南道。

那裡毗鄰大梁，蕭綜就是再傻也能讀懂這是什麼信號。

隨後他派人快馬加鞭趕去大梁，盛情邀請蕭綜會盟。

他也沒管蕭綜同不同意，又派出一眾官員到江南道準備會盟事宜。

一個月後。

因為徐達現身應天府，大明兵馬的整編也進行得比預想中的順利多了。

他權當拉練，帶著這些兵馬浩浩蕩蕩地趕往江南道。

對於會盟態度一直模稜兩可的蕭綜，聽說他親自率領大軍劍指大梁邊境后，再也撐不住了，火速從前線請回他的皇叔李元霸，然後和李元霸一起來到江南道。

當看到平地而起，高達九丈，而且有九條巨大的龍柱環繞的會盟台後，他堂堂大梁皇帝，竟驚訝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般。

他環顧左右，嘴中喃喃道：「這……這僅用一個月就可以建成？」

在大梁，再怎麼著也得半年以上啊！

大唐是怎麼做到的？

真是給人感覺越來越神乎了！

他都尚且如此，更別說大梁的百姓了。

要知道會盟台就建在唐梁邊境。

因為江南道很富饒，唐梁兩國之間也無戰事，再加上江南道本屬於大梁疆土，所以在這一帶，百姓往來極為頻繁。

他們遙望著這座龐然大物，無不震驚。

「唐帝真乃神人也！這麼高的會盟台，似是一夜之間建成！」

「這也太神奇了！上個月，我途經此處，這裡還是一片荒蕪之地。」

「你們都孤陋寡聞了，大唐如有神助還是一天兩天的嗎？不然唐帝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滅了那麼多帝國。」

「如今的大唐太強盛了，已非人力可以撼動，陛下可一定不要和大唐為敵啊！」

「為敵？要我說咱們直接併入大唐得了！江南道原本還不如天南道富饒，自從落入大唐之手后，天南道從天墜落，變成了江南道，而江南道都已懸在天上了！」

……

百姓們議論著，嘆息著，目光也是隨著兩位皇帝不停地移動。

兩邊皆是人山人海。

好不熱鬧。

徐達跟隨李韜一起前行的同時，也是錯愕道：「如此宏偉壯觀的會盟台，一月之間便可建成？」

李韜笑道：「更準確地說，只用了二十天！」

「二……二十天？」

徐達只覺腿旁被搬上了巨石，走不動了。

雖然他不懂土木之術，但這明顯不可能。

他的認知再次被顛覆了。

道長和尼姑也是美眸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

唯獨武則天和徐月嫻知道內情，淡然如水。

略微猶豫了一下，徐達實在按耐不住了，還是小聲詢問道：「徐某見識淺薄，懇請陛下解惑！」

李韜壓低聲音道：「此乃『模塊化』的建造手法！朕要和他舉行會盟，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在吞併魏楚吳蜀后，就讓人在暗中準備了。」

「先前來到此地的人，只是趁著夜深人靜，把那些部分建造完成的『模塊』給運來，然後一層層搭建而已。朕又不會移山超海，想要震撼人心，唬住蕭綜和大梁百姓，唯有在暗中使些手段了。」

「原來如此……」

徐達哭笑不得道：「可即便如此，陛下在那時就讓人建造，足見深謀遠慮。」

「大梁可是一塊大肥肉，就是換成是你，你也會時時惦記。只要惦記上了，那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把它給吃了！」

李韜很是直白地說了說，然後道：「在和蕭綜碰頭之前，朕還想讓你見一位老熟人！」

徐達皺眉道：「老熟人？」

李韜沒有再多說什麼，向不遠處做了個手勢，一個鬚髮盡白的老頭子走向徐達。

「誠意伯！」

看到劉伯溫，徐達的眼睛瞬間紅潤了。

他快步走到劉基面前，一把抱住他道：「沒想到此生你我二人還能相見！」

劉伯溫也是感慨萬千：「這才多長時間沒見，我已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你不是一直在天啟深居簡出嗎？突然來到此地？」

「自然是破天荒地助陛下做一件破天荒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