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讀者文摘精華:秋》(8)
第7章禪的故事
禪是探究人生命意義的極高智慧,是悟道的精髓。
「禪」可以開拓我們的心靈,啟發人們的智能,引導我們進入更超脫的自由世界。
禪者心也,心中有禪,坐亦禪,立亦禪,行亦禪、睡亦禪,時時處處莫非禪也。禪也是頓生的,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空間,人頓悟,得禪意。
01說偈
有一次,傅大士對弟子說偈: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
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
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
欲識佛去處,只這語聲是。
意思是說,每天行、住、坐、卧,都與佛形影相隨,同眠共起,如要知佛去處,自性當清凈。
傅大士還留下了一首非常有名的偈語:
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
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空手把鋤頭」,是說拿東西的手(即肉體),就等於鋤頭,是主人公在指使我們運作。「步行騎水牛」,是說我們能夠走路、奔跑,也是主人公驅使肉體的結果,就等於人騎在水牛上趕牛走路一樣。「人從橋上過」,肉身就好比是橋,人就是主人公,人在世上不過住一段時期,等於在橋上走過去了。「橋流水不流」,是說我們這肉身殼於是不長久的,是隨時變遷的。
人由少而壯,由壯而老,
這「橋」不就是在流轉、
在變化嗎?水是代表我們
的佛性,它是不流動的,不動搖的,也無所謂來和去。這偈語吸引了歷代禪門人苦參。這首偈語看起來有些玄虛,叫人莫名其妙,其實是說,我們的肉身軀殼好比是房子,而佛性就是住在裡面的真人。偈語讚頌這個主人公,提醒我們認識主人公,不要錯認假相。
02修心
牛頭山的法融禪師一心修行,見人不理不睬,人稱他為懶融。一天,禪宗四祖道信禪師途經此處,便入山探訪懶融。費了好大的工夫,四祖才找到懶融。懶融把四祖當做一般遊客,和往常一樣,不理不睬,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四祖也不覺得奇怪,便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法融答道:「觀心!」
四祖又問道:「什麼人能觀心?所觀的心又是什麼東西?」
法融好久無言以對。此時,才意識到面前的不是普通的遊客,便誠心頂禮,請四祖開示。
「要修成一顆銅牆鐵壁一般的佛
心,只需隨心自在就好。」四祖傳法完畢以後,又叮囑法融,「不用特意去觀它,也不要去壓抑它,」
這「境」不分好與壞、美
與丑,如果心存美醜、好
壞,就是內心不凈。只
靠天天打坐是成不了佛的。面對不同情境,你心無掛礙,根本不去管它,那麼你將修成晶瑩剔透的佛心。
03悟道
韶州法海,唐代著名禪師,六祖慧能弟子。
韶州法海禪師,最初參見六祖慧能的時候,禮拜后問道:「請大師為我講解即心即佛?」慧能答道:「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我若照此說下去,那永遠都說不完。聽我說一偈:
即心名慧,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意中清凈。
悟此法門,由汝習性。
用本無生,雙修是正。」
法海聽完此偈,明白了什麼是「即心即佛」。並領會慧能所指出的定、慧雙修的入門途徑。
於是拜在慧能門下做徒弟,參禪悟道。後來他也作了一偈讚許道:
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慧能在此所言「即心即
佛」,意思是讓學人自己
認識自己的本心,通過體
證達諸佛理。定、慧雙修,則是慧能主張的定、慧一體觀,認為定是慧體,慧是定用,這便是慧能的禪法。
04讀經
法達禪師,七歲出家,遍覽佛經,尤其愛讀《法華經》。
法達禪師最初參見六祖慧能時,自認所讀佛經很多,頗自負,見了慧能也不施五體投地的大禮。慧能告訴他即使讀了萬部經,得其經意,也沒有什麼可以驕傲的。慧能接著問法達道:「你念《法華經》,以什麼為宗?」
法達答道:「學人只知照經上的文字誦讀,根性暗鈍,哪知什麼宗趣?」
慧能說道:「我不識字,你可把經念一遍,我便為你解說。」
於是,法達高聲誦經。
當讀到「譬喻品」時,慧能急忙打斷法達的誦讀,說道:「停!這部經原來是以因緣出世為宗,不管它說多種譬喻,都沒有超出於此。什麼樣的因緣呢?經上說:『諸佛世尊,惟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一大事者,佛之知見也。世人外迷著相,內迷著空。若能於相離相,於空高空,即是內外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開,是為開佛知見。』」
後來,法達經過慧能多方開示,終於大悟。
法達迷執於文字,飽讀佛
教經典,卻不明其意。這
就是禪家經常所說的,縱
然閱得一大藏教經意,而未能悟涅架妙心,也是枉然。後來經慧能啟示,法達終於自省自悟,才能打開佛的知見,一念心開。
05言說
南嶽懷讓最初參見六祖慧能時,慧能問道:「你從哪裡來?」
懷讓答道:「我從嵩山來。」
慧能又問道:「來的是什麼東西?
怎麼來的?」
懷讓答道:「說他是東西就不對了。」
南嶽懷讓隨侍六祖慧能八年後,一天他對六祖慧能說道:「我已經明白初來時,大師接引我的話。」
慧能問道:「那你是怎麼領會的?」
南嶽懷讓答道:「執著於一物就不可能了悟。」
慧能又問道:「是否還需要修證呢?」
南嶽懷讓答道:「我不敢說不可以修證,但不可污染。」
慧能讚許道:「你的看法正合我意,這個不會污染的,乃是佛祖要我們留心維護的。只要不污染諸佛,就能獲得正確的見解。你如此,我也如此。從生死迷界的此岸到涅槃解脫的彼岸,智慧就如你腳下生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覺悟在你心中,因此不必迷執於言說。」
這則公案提示出諸佛本源
即是超越概念的限定,慧
能問南嶽懷讓從何處來,
並非詢問他的來處,而是要他了悟本體心性。由於他執著於一物,故惘然而不知所對,八年後才豁然開悟,消除了迷執,懂得了「說似一物即不中」的道理。
06無生
玄覺初見慧能時,繞著慧能走了三圈,振振錫杖,然後雙手合掌而立。
六祖慧能說道:「凡佛教的僧侶,應具有三千威儀,八萬種戒行。大德(即有大德的行者)從何方而來,竟如此傲慢無禮。」
玄覺說道:「生命只在呼吸之間,萬物變化迅速。我顧不了這麼多。」
六祖問道:「既然擔心生死時速,為什麼不證取不生不死的大道呢?那是否完全沒有迅速?」
玄覺答道:「道本來就是無生無滅的,當然就沒有迅速可言。」
六祖讚歎道:「此言極是!」
當時眾門人聽了無不愕然。玄覺於是恭敬地參拜六祖,迅速告辭。
六祖卻說道:「回去太快了!」
玄覺反問道:「我自己還沒有動,怎麼說太快呢?」
六祖又問道:「誰知你自己沒有動?」
玄覺答道:「大師自己心生分別。」
六祖說道:「你深得無生之意。」
玄覺問道:「既然是無生,哪裡還有什麼意呢?」
六祖不答而問道:「如果無生沒有意,誰又能分別它呢?」
玄覺答道:「分別本身也無意。」
六祖讚歎道:「妙哉!妙哉!少留一宿,明日再走吧。」
玄覺就住了一晚上。從此,世人稱玄覺禪師為「一宿覺」者。
這裡所謂的無生即是「有
生」,也就是佛家所說的
超越生死,無生無死。玄
覺禪師了悟頓教思想,直截本源自性,當然就沒有什麼快慢和動靜之分,有分別意識則不可能了悟妙意,達到絕對正定,智慧觀照。
07有無
智藏住持西堂后,有一俗士問智藏和尚道:「有天堂和地獄嗎?」
智藏和尚答道:「有。」
俗士又問道:「有佛法和僧寶嗎?」
智藏和尚還答道:「有。」
那人的許多問題,智藏和尚一律回答說有。
那人不以為然,不屑地說道:「和尚,這麼說恐怕不對吧?」
「難道你有不同的看法嗎?」智藏和尚很感興趣的樣子。
「怎麼說,我也曾在徑山和尚那裡學過禪的呀!」俗士頗為自得地說道。
智藏和尚問道:「徑山和尚怎麼回答你的這些問題呢?」
俗士答道:「徑山和尚回答都說無。」
智藏和尚突然話題一轉,問道:「你有妻子嗎?」
俗士非常不解,說道:「有啊。」
智藏和尚又問道:「徑山和尚有妻子嗎?」
俗士答道:「沒有。」
智藏和尚趁機開示:「我說有與徑山和尚說無是一樣的!」
其實有無只是一種條件與
心境。自然任運,不執著
於一物,不迷妄於文字言
語,在日常生活中即可體悟禪道。
08問心
鄧隱峰,俗姓鄧,福建人,馬祖道一禪師門下居士。
有一天,鄧隱峰辭別馬祖道一禪師,馬祖道一禪師問道:「你準備到什麼地方去?」
鄧隱峰答道:「我打算到石頭希遷禪師那裡去。」
馬祖道一禪師告誡他道:「當心石頭路滑!」
鄧隱峰說道:「沒關係,我隨身帶有竹竿,逢場作戲,還怕石頭路滑么?」
說完,鄧隱峰便離去。剛到石頭希遷禪師處,他即繞禪床一周,並用拄杖往地上戳了一下,然後問石頭希遷禪師道:「是何宗旨?」
石頭希遷禪師答道:「蒼天!蒼天!」
鄧隱峰這時不知所以,不能應對。
只好回來告訴馬祖道一禪師。
馬祖道一禪師說道:「你只管再去問他,如果他有什麼回答,你就噓他兩聲。」
鄧隱峰按照馬祖道一禪師的吩咐,再度前往石頭希遷禪師處,又問道:「這是什麼宗旨?」石頭希遷禪師並未回答,卻搶先噓了兩聲,弄得鄧隱峰瞠目結舌,非常沮喪,只好又回來向師父討主意。
馬祖禪師好像意料之中似的,笑著安慰道:「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嘛,石頭路滑!」
鄧隱峰兩次前往石頭希
遷禪師處,問「是何宗
旨?」然而兩次都被石頭
希遷禪師搶先識破用意,難怪馬祖道一禪師說:「石頭路滑。」鄧隱峰自以為隨身帶有竹竿能防「滑」,到頭來弄得一場羞愧!只因鄧隱峰太執著於理性上的禪宗意旨,縱使問蒼天,蒼天也無言可答。何處問自問本心。
09哭笑
有一次,百丈懷海陪馬祖散步,聽到野鴨的叫聲,馬祖問道:「是什麼聲音?」
懷海答道:「野鴨的叫聲。」
過了好久,馬祖又問道:「剛才的聲音那裡去了?」
懷海答道:「飛過去了。」
馬祖道一禪師於是扭百丈懷海的鼻子,百丈懷海負痛失聲。
接著馬祖道一禪師說道:「何曾飛去?」
懷海一聽,立即省悟,卻回到侍者宿舍里哀聲大哭。當時有僧人問道:「你想念父母了嗎?」
百丈懷海答道:「沒有。」
那僧人又問道:「是被人罵了嗎?」
百丈懷海答道:「也不是。」
那僧人更是不解,繼續問道:「那你哭什麼?」
百丈懷海答道:「我的鼻子被馬祖大師扭得疼痛難忍。」
那僧人又問道:「什麼原因呢?」
百丈懷海答道:「你去問馬祖大師好了。」
於是,那僧人問馬祖道一禪師道:「大師,懷海師兄為什麼在房裡痛哭?」
馬祖道一禪師答道:「這是他悟道了,你去問他吧。」
那僧人回到僧房,告訴百丈懷海:「馬祖大師說你開悟了,叫我來問你。」
百丈懷海聽后哈哈大笑,那僧人感到很驚訝,便問道:「先前哭,現在笑,是何道理?」百丈懷海自言自語:「先前哭,現在笑。」
那僧人更是莫名奇妙。
在禪宗看來,浩瀚世界本
來就沒有空間和時間的分
別,野鴨子飛過僅是一種
虛妄的象徵而已,怎可說什麼飛過來、飛過去?百丈懷海由於執著於虛妄之相和差別意識,故難以開悟;馬祖的這一捏,乃是大機大用,把時空的分界當下粉碎,破除其迷執,使百丈懷海頓悟其禪旨。百丈回答禪友道「以前哭,現在笑」,這是說,時空觀念一變,永恆的本體顯現,我與世界都不一樣了,這便是當下認識自我。
10頂靴
一次,幾個和尚正在爭論貓有無佛性,恰好被南泉普願禪師碰上,於是他抓起貓對眾僧說道:「有誰能說出貓兒有無佛性的道理,這隻貓就可得救,如果不能說出道理,我就把這隻貓殺了。」
眾僧你看我,我看你,無言對答,南泉普願禪師見無人能答,隨即將貓殺了。這時趙州從諗禪師從外面回來,南泉普願禪師將前面的話重述了一遍,趙州從諗禪師立即將腳上穿的鞋子脫下,放在頭上頂著而出。
見此,南泉普願禪師感嘆道:「你先前如果在場的話,就能救得這隻貓了。」
在這則公案中,南泉普願
禪師見東西兩堂僧人執著
於貓有無佛性。為了截斷
學人的妄想分別,即將貓一刀兩段。那麼趙州從諗禪師又為何要將鞋脫下放在自己頭上頂著而出呢?而且南泉普願禪師還讚許他,說他這樣做即能救得貓,是何道理?按常識鞋本應穿在腳上以利於行走,而趙州從諗卻反其道而行之,放在頭上頂著而出,實在荒唐滑稽。但趙州從諗不落言詮,採取果斷行動為機法,意謂貓有佛性也罷,無佛性也罷,不有不無也罷,就好比頭豈能穿鞋而行走?
11傳禪
有一個學僧問趙州禪師道:「聽說您是南泉普願禪師的真傳弟子,他傳了什麼禪法給您嗎?」
趙州禪師答道:「鎮州盛產大蘿蔔頭。」
趙州從諗禪師是南泉普願
禪師的法嗣,曾隨南泉普
願禪師學禪達四十年之
久,這是廣為人知的事,因此,趙州禪師也以眾所周知的「鎮州出大蘿蔔頭」
來回答。既然是廣為人知的事,那僧又豈不知道,而知道還要問,這當然是有其用意的。所以,這則公案的意思是聽說乃是一種傳言,傳言畢竟是傳言,如果自己沒有親自看到,則不可信。然而相信與不相信,又與風聲傳言無關,重要的是自己如何去把握。
12善惡
唐元和十五年,文豪白居易拜訪鳥窠道林禪師,他看見禪師端坐在鵲巢邊,於是說道:「禪師住在樹上,太危險了!」
禪師答道:「太守!你的處境才非常危險!」
白居易聽了大惑不解:「我乃朝中重臣,權傾朝野。我有什麼危險呢?真是無稽之談!」
道林禪師反問道:「身居官場,如薪火相交,可是人在其中又往往意識不到,這難道還不夠危險嗎?」
白居易聽后連連點頭稱是。
兩人喝了一會兒茶,自居易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問道:「禪師,如何是佛法大意?」
道林禪師答道:「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白居易不滿意這個回答,接著說道:「三歲小孩都知道這麼說。」
道林禪師說道:「雖然三歲小孩也知道這麼說,但八十歲老人也不見得能做到啊。」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
小而不為。禪師所說的佛
法大意看起來雖然稀鬆平
常,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呢?如果人人能夠消極地不為惡,並且積極地行善,人間哪裡還有邪惡啊?社會哪裡不充滿愛心和歡樂呢?
13自了
黃檗希運游天台山時,路上遇到一僧人,那僧人和他一見如故,談笑風生。黃檗希運感到很奇怪,仔細觀察,只見那僧目光射人,非同凡響,便一道同行。行至不遠,來到一山澗邊。當時澗水暴漲,二人放下斗笠、拄杖,黃檗希運猶豫不決,止步不前,那僧即刻拉著黃檗希運準備共同渡澗,黃檗希運膽怯地說道:「師兄要渡請自渡。」
說時遲,那時快,那僧人提起衲衣,走在波浪上,如同走在平地一般,並回頭招呼黃檗希運道:「過來,快過來!」
黃檗希運感慨道:「咄!你這個自了漢,我早知道的話,就該吹斷你的腿。」
那僧讚歎道:「真是救度眾生的大乘法器,我不如你。」
說罷,那僧就不見了。
大乘佛教宣傳大慈大悲,
普度眾生,把成佛度世,
建立佛國凈土作為最高
目標。而小乘佛教以追求個人自我解脫,把「灰身滅智」,證得阿羅漢為最高目標。所以,那位神僧稱讚黃檗希運是「大乘法器」,而他卻是只知自渡的「自了漢」,當然不如黃檗希運。這則公案是假託路遇神僧,而標榜黃檗希運悟得大乘精神。
14香匙
一天,清涼文益禪師與悟空禪師圍著火爐烤火,清涼文益禪師拿起香匙問道:「不得叫做香匙,老兄把它叫做什麼?」
悟空禪師答道:「我依然叫它作香匙。」
清涼文益禪師不認可。悟空禪師過了二十多天後,才明白清涼文益禪師的那句話的真意。
悟空禪師於二十多天後,
方才明白清涼文益禪師所
說的「不得叫做香匙,老
兄把它叫做什麼?」這句話的真意,這真意便是相對與絕對,「香匙」是這一物的假名,叫做「香匙」是假有,不叫做「香匙」是無,意在不執著於一物,相對總是處在絕對之中,相對只是絕對的派生。這就是清涼文益禪師的「泯絕有無」的禪法。
15四妻
釋迦牟尼佛祖在一次法會上說過,有個商人娶了四個老婆:第一個老婆伶俐可愛,像影子一樣陪在他身邊;第二個老婆是他搶來的,美麗而讓人羨慕;第三個老婆,為他打理日常瑣事,不讓他為生活操心;第四個老婆,整天都最忙,但他不知道她忙什麼。
商人要出遠門,因旅途辛苦,他問哪一個老婆願意陪伴自己。
第一個老婆說:「我不陪你,你自己去吧!」
第二個老婆說:「是你把我搶來的,我也不去!」
第三個老婆說:「我無法忍受風餐露宿之苦,我最多送你到城郊!」
第四個老婆說:「無論你到了哪裡我都會跟著你,因為你是我的主人。」
商人聽了四個老婆的話頗有感嘆:「關鍵時刻還是第四個老婆好!」於是他就帶著第四個老婆開始了他的長途跋涉。
這四個老婆就是你們自
己。第一個老婆指的是肉
體,人死後肉體要與自
己分開的;第二個老婆是指金錢,許多人為了金錢辛勞一輩子,死後卻分文不帶,無非是水中撈月;第三個老婆是指自己的妻子,生前相依為命,死後還是要分開;第四個老婆是指個人的天性,你可以不在乎它,但它會永遠在乎你,無論你是貧還是富,它永遠不會背叛你。
16解鈴
有個人感到非常苦惱,他背上行囊去找佛陀,為他滅除苦難。佛陀聽完他的訴說后,說道:「真正能夠解脫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那人不解地問道:「可是,我心中充滿了苦惱和困惑啊!」
佛陀慈悲地解釋道:「是誰給你心裡放進了苦惱和困惑呢?」
這個人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佛陀繼續開示:「是誰放進去的,就讓誰拿出來吧。」
自己的苦惱不過是自己的
一種執蓍,能夠解脫自己
的只能是自己了。
17水車
無相禪師行腳時,因口渴而四處尋找水源,這時看到有一個青年在池塘里打水車,無相禪師就向青年要了一杯水喝。青年以一種羨慕的口吻說道:「禪師!如果有一天我看破紅塵,我肯定會跟您一樣出家學道。不過,我出家后不會像您那樣到處行腳、居無定所,我會找一個隱居的地方,好好參禪打坐,而不再拋頭露面。」
無相禪師含笑問道:「哦!那你什麼時候會看破紅塵呢?」
青年答道:「我們這一帶就屬我最了解水車的性質了,全村的人都以此為主要水源,如果有人能接替我照顧水車,我無牽無掛就可以出家,走自己的路了。」
無相禪師問道:「你最了解水車,我問你,水車全部浸在水裡,或完全離開水面會什麼樣子呢?」
青年答道:「水車是靠下半部置於水中,上半部逆流而轉的原理來工作的,如果把水車全部漫在水裡,不但無法轉動,甚至會被急流沖走;同樣地,完全離開水面也不能車上水來。」
無相禪師說道:「是了!」
水車與水流的關係不正說
明了個人與世間的關係,
如果一個人完全入世,縱
身江湖,難免不會被五欲紅塵的潮流沖走。倘若全然出世,自命清高,不與世間來往,則人生必是漂浮無根。同樣,一個修道的人,要出入得宜,既不袖手旁觀,也不投身粉碎。出家光看破紅塵還是不夠,更要發度眾生的宏願才好。
出世與入世兩者並立,這才是為人處世和出家學道應該持有的態度。
18勸架
仙崖禪師外出弘法,路遇一夫婦吵架。
妻子:「你還算丈夫,一點男人也不像!」
丈夫:「你罵,你若再罵,我就打你!」
妻子:「我就罵你不像男人!」
此時,仙崖禪師聽后就對過路行人大聲叫道:「你們來看啊,看鬥牛,要買門票;看鬥蟋蟀、鬥雞都要買門票;現在斗人,不要門票,你們來看啊!」
夫妻仍然在吵架。
丈夫:「你再說一句我不像男人,我就殺人!」
妻子:「你殺!你殺!我就說你不像男人!」
仙崖:「精彩極了,現在要殺人了,快來看啊!」
路人:「和尚!大叫什麼?夫妻吵架,與你何關?」
仙崖:「豈能與我無關?沒聽到要殺人嗎?殺死人就要請和尚念經,念經我就有紅包了!」
路人:「豈有此理,為了紅包就希望殺死人!」
仙崖:「希望不死也可以,那我要開始說法了。」
這時,連吵架的夫婦都停止了吵架,雙方不約而同的圍上來聽仙崖禪師說法。
再厚的寒冰,太陽出來時
都會溶化;再冷的飯菜,
柴火點燃時都會煮熟;夫
妻,有緣才生活在一起,要做太陽,溫暖別人;做柴火,成熟別人。希望夫婦互敬互愛!
19混淆
有一位雲水僧在參訪時,路過一位老太太所管理的庵前休息,他問老婦人道:「師姑!這座庵堂除你之外,還有其他的眷屬嗎?」
老婆婆:「有!」
雲水僧:「怎麼沒有看到呢?」
老婆婆:「喏!山河大地若草若木都是我的眷屬呀!」
雲水僧:「無情不是有情,那些山河草木何曾是師姑的樣子?」
老婆婆:「那你看我是甚麼樣子?」
雲水僧:「俗人!」
老婆婆:「你也不是出家人!」
雲水僧:「師姑!你可不能混淆佛法。」
老婆婆:「我並沒有混淆佛法呀!」
雲水僧:「俗人主持庵堂,草木皆成道友,你這樣不是在混淆佛法是什麼?」
老婆婆:「法師!你不可那麼說,要知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何曾混淆?」
宇宙萬有物是一體的,
心、佛、眾生是無差別
的,吾人卻硬是要將此
一體的、無差別的,分割開來並以分別心看待之,故世間上是非善惡,情與無情,甚至男女異類,世出世間諸法,就對待不已了,若以一真法界而言,如老婆婆者何曾混淆?
20安心
神光慧可禪師翻山越嶺來到嵩山少林寺,拜謁達摩祖師,要求開示,並請為入室弟子,達摩面壁靜坐,不理不睬。
神光於是在門外佇候,時值風雪漫天,過了很久,雪深及膝。達摩看他確實求法虔誠,才開口問他:「你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道:「惟願和尚開甘露門,廣度群品。」
達摩說:「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尚不能至,汝公以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神光聽此誨勵,即以刀斷臂在達摩座前。
達摩說:「諸佛求道為法忘形,你今斷臂,求又何在?」
神光答道:「弟子心未安,請祖師為我安心!」
達摩喝道:「把心拿來,我為你安!」
神光愕然地說:「我找不到心呀!」
達摩微笑說道:「我已經為你將心安好了。」
神光慧可於找不到處,而
有一個轉身入處,終於豁
然大悟,我們的煩惱本
空,罪業本無自性,識心寂滅,沒有妄想動念處,就是正覺,就是佛道。如果能夠保持一顆平實不亂的真心,佛性當下就會開顯。
21禪床
有一次,蘇東坡要來見佛印禪師,並且事先寫信給禪師,叫禪師如趙州禪師迎接趙王一樣不必出來迎接。
蘇東坡自以為了解禪的妙趣,佛印禪師應該以最上乘的禮來接他──不接而接。可是卻看到佛印禪師跑出寺門迎接,終於抓住取笑禪師的機會,說道:『你的道行沒有趙州禪師洒脫,我叫你不要來接我,你卻不免俗套跑了大老遠的路來迎接我。』
「蘇東坡以為禪師這回必居下風無疑,而禪師卻回答一首偈子說:
「趙州當日少謙光,不出山門迎趙王;怎似金山無量相,大千世界一禪床。」
意思是說:趙州不起床接
見趙王,那是因為趙州不
謙虛,而不是境界高,
而我佛印出門來迎接你,你以為我真的起床了嗎?大千世界都是我的禪床,雖然你看到我起床出來迎接你,事實上,我仍然躺在大千禪床上睡覺呢?你蘇東坡所知道的只是肉眼所見的有形的床,而我佛印的床是盡虛空遍法界的大廣床啊!
22苦樂
曇照禪師每日與信徒開示,都離不開:
「快樂呀!快樂呀!人生好快樂
呀!」
可是有一次他害病了,在生病中不時叫說:
「痛苦呀!痛苦呀!好痛苦呀!」
住持大和尚聽到了,就來責備他:「喂!一個出家人有病,老是喊苦呀,苦呀,不好看呀!」
曇照:「健康快樂,生病痛苦,這是當然的事,為什麼不能叫苦呢?」
住持:「記得當初你有一次,掉進水裡,快要淹死時,你且面不改色,那種無畏的樣子,視死如歸,你那豪情如今何在?你平時都講快樂,快樂,為什麼到病的時候,要講痛苦,痛苦呢?」
曇照禪師對住持和尚道:
「你來,你來,你到我床前來!」
住持到了他床邊,曇照禪師輕輕地問道:
「住持大和尚,你剛才說我以前講快樂呀,快樂呀!現在都是說痛苦呀,痛苦呀!請你告訴我,究竟是講快樂對呢?還是講痛苦對呢?」
人生有苦樂的兩面,太苦
了,當然要提起內心的快
樂;太樂了,也應該明白
人生苦的真相。熱烘烘的快樂,會樂極生悲;冷冰冰的痛苦,會苦的無味;人生最好過不苦不樂的中道生活。
23道心
文道是個雲水僧,因久仰慧薰禪師的道風,所以跋山涉水不遠千里地來到禪師居住的洞窟前,說道:
「末學文道,素仰禪師的高風,專程來親近、隨侍,請和尚慈悲開示!」
因時已晚,慧薰禪師就說:「日暮了,就此一宿吧!」
第二天,文道醒來時,慧薰禪師早已起身,並已將粥煮好了,用餐時,洞中並沒有多餘的碗可給文道用餐,慧薰禪師就隨手在洞外拿了一個骷髏頭,盛粥給文道。文道躊躇得不知是否要接時,慧薰禪師說:「你無道心,非真正為法而來,你以凈穢和憎愛的妄情處事接物,如何能得道呢?」
善惡、是非、得失、凈
穢,這是從分別心所認識
的世界。真正的道,不思
善、不思惡,不在凈、不在穢,文道的憎愛之念,拒受之情,當然要被呵為無道心了。
24曬菇
永平寺里,有一位八十多歲駝著背的老禪師,在大太陽下曬香菇,住持和尚道元禪師看到以後,忍不住地說:「長老!您年紀這麼老了,為什麼還要吃力勞苦做這種事呢?請老人家不必這麼辛苦!我可以找個人為您老人家代勞呀!」
老禪師毫不猶豫的道:「別人並不是我!」
道元:「話是不錯!可是要工作也不必挑這種大太陽的時候呀!」
老禪師:「大太陽天不曬香菇,難道要等陰天或雨天再來曬嗎?」
道元禪師是一寺之主,指導萬方,可是遇到這位老禪師,終於認了輸。
禪者的生活,無論什麼,
都不假手他人,也不等到
明天,「別人不是我」,
「現在不做,要待何時?」這是現代人應該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