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結果
而此時楚玉筠在她宮裡昏倒,想想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婉兒看著麗妃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怯生生地走過來,輕聲道:「娘娘,您不要太擔心,皇上是天子,有真龍庇佑,一定會沒事的……」
而麗妃卻白了她一眼,諷刺說道:「你懂什麼,這能一樣么?!」
婉兒莫名被訓斥,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閉了嘴。
她也是好心,卻忘了現在麗妃有多著急。
麗妃徹底坐不住了,前面一直沒傳來消息,她也不敢過去看看情況,若是皇上真有什麼不好,那她……
麗妃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之所以不去乾隆殿,就是因為她知道這次太后和皇后一定會過來,憑著她們倆的性子,不管這件事情結果如何,不把麗妃生吞活剝了才怪。
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她不去,難道太后不會來找她嗎?現在元安就正在路上了。
她正這樣想著,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可還沒等她出聲詢問,就見元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元安公公?」麗妃忍不住輕咦出聲,隨即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焦急的問道:「皇上怎麼樣了?龍體如何?可還安泰?」
「娘娘不必擔心,皇上此時還沒有醒來,太醫們都在乾隆殿守著,暫時還沒有出結果。」
可此話一出,麗妃的臉色卻更加難過。
她捂著胸口,捶胸頓足道:「都是本宮不好,可本宮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皇上好端端的,本宮給他更衣,居然就這樣暈倒了,實在是……唉!」麗妃痛苦的說不出話來,拿著手帕在眼角輕點幾下,做出一副悲泣的模樣來。
而元安卻只裝作看不見,垂下眼睛輕聲道:「麗妃娘娘,老奴此次來是想告訴您,太後娘娘請您去壽康宮一趟。」
「什麼……」麗妃一聽,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元安連忙上前扶住她,關切的詢問。
麗妃搖搖頭,推開元安的手,勉強扶著貴妃椅坐下來。
太后讓她親自到壽康宮一趟,這個時候事情才剛剛發生太后就讓她去壽康宮,難道還有什麼好事嗎?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太后的意思沒人敢違背。
麗妃坐在那穩了好一會兒,面色緩緩有了血色,才輕聲道:「公公且在外面候著吧,本宮這就出來……」
她聲音很輕,元安甚至聽不清楚,但他知道麗妃是什麼意思,行了禮就退出去了。
麗妃長舒了一口氣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太后鐵了心要懲罰她,她整天縮在這宮裡也沒什麼辦法。
元安見此,打了聲照顧也回到乾隆殿繼續伺候楚玉筠了。
而此時,壽康宮也是燈火通明,太后正坐在大殿之內,毫無困意。
巧的是,皇后也在這裡,也不知道她來多久了。
皇后只顧著低頭喝茶,不動聲色,眼裡倒閃過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精光。
她走進來,率先看到皇后,心裡一驚,恨得牙根痒痒。
但還是恭敬的說道:「太後娘娘萬福金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看到皇后在這裡她也挺驚訝的,沒想到這麼晚了晚了皇后居然還沒睡覺,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來了,皇后也來了,真不知她來這裡有何貴幹呢。
太后坐在上首斜睨了她一眼,故意好半天才說道:「起來吧!」
她也沒說賜座的事情,麗妃就站在那裡,很是尷尬。
太后沒發話,皇后也不吭聲,麗妃想了想,突然站出來,一咬牙,重又跪在地上,悔恨道:「太後娘娘恕罪,嬪妾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誅,可臣妾伺候皇上沒有不盡心的,臣妾對皇上一片真心,事事為皇上著想,還請太後娘娘看在臣妾真心伺候皇上的份上饒了臣妾吧,臣妾定當感激不盡!」
「你可知哀家叫你來所謂何事?」太后像是沒聽到麗妃的求饒,聲音清冷而慵懶,高貴而典雅。
麗妃的身子輕抖了一下,額頭上已有冷汗滑落,她快速思考著,斟酌著回答。
皇后見麗妃瑟瑟發抖的模樣,輕哼一聲,故意道:「麗妃是怎麼了,有膽子謀害皇上竟沒膽子承認么?」
聞言,麗妃臉上慘白,像是見鬼一樣猛仰起頭,瞪著皇后:「臣妾沒有!臣妾也不知為何會這樣,本來皇上好好的,可是突然間就昏了過去,臣妾……臣妾實在不知,還請太後娘娘明察!」
麗妃說著,又是不斷磕頭。
她頭上的汗水滑落,地上一片水漬。
這是她進宮以來遇到的最大危機,皇后都說了,這是謀害皇上,如果楚玉筠真的有事,她必定性命不保!
太后斜躺在貴妃椅上,時不時的輕看麗妃一眼,閃過絲絲殺意。
楚玉筠到底如何她其實並不擔心,可是身為皇帝的母后,她自然要關心關心。
更何況楚玉筠是她精心培養的傀儡,若是就這樣沒了,倒也挺可惜的。
想至此,太后緩言道:「麗妃,不管怎說,皇帝到底是在你宮裡出了急症,可對?」
「是……是。」麗妃艱難的點頭,汗流直下。
平日里姣好的面容此時卻一片蒼白,她輕咬嘴唇,很是懊悔。
「所以,這件事情你脫不了干係,皇帝病了,哀家自要罰你,所以……」
太后的話才說了一半,突然元安從外面走進來。
元安走到門口便聽到殿里的動靜,但他有急事稟報,便也進來了。
「太後娘娘金安,二位娘娘金安。」元安跪下行禮,可臉上卻是遮不住的喜色。
地上的麗妃都快暈過去了,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她本就膽小,若不是知道暈過去更可怕,她一早就暈了。
見是元安,太后還沒發話就聽皇后道:「元安公公這麼晚來可是有事,皇上如何了?」
元安面色說不清是好是壞,恭謹道:「太後娘娘,皇上已經醒了,太醫說皇上之所以會暈倒是太過勞累所致,另外,皇上他……」
元安似乎有難言之隱,很難說出口。
太後面色一凜,聲音也不禁緊了幾分:「說話不要吞吞吐吐,快說皇帝到底如何。」
元安連忙跪下,匆忙道:「太後娘娘,皇上感染了天花。」
太后微微錯愕:「怎會如此?」
楚玉筠一直呆在宮裡未曾出去,怎會無緣無故感染天花。
元安把頭放的更低了,很是恭謹:「太後娘娘,這是太醫說的,不是奴才說的,另外太醫還說,最近半個月皇上都不能上朝了,也免了妃子的請安,朝政之事,還請太後娘娘暫代處理。」
太后微微蹙眉,雖不解卻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楚玉筠這樣關心朝事,現在卻如此放心的交給她,還真是讓人奇怪。
皇后眸中似有淚花,心疼道:「果真嗎,那皇上可怎麼好,兩位太醫有辦法嗎?」
元安點頭:「娘娘不用擔心,皇上是太操勞了,所以才會暈倒,又因為天花的緣故而發了高燒,太醫說等天花退了就好了,只是天花易傳染,還請太後娘娘擬旨,知會六宮。」
「這個自然。」太后瞥了他一眼,「有哀家在,自然不會有人打攪皇上,只是天花不是易解之症,哀家還是擔心……」
太后垂下皓首,很是憂慮。
元安見狀又寬解了幾句,他一瞥,就見麗妃還在跪著,佯裝無意道:「太後娘娘,皇上今日之事和麗妃娘娘並無關聯,是不是……」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然明顯不過。
太后微微沉吟,還沒說話,就見皇后輕喝道:「這怎麼成?此事雖與麗妃無直接關係,可皇上到底是在麗妃宮中出事的,麗妃脫不了干係,母后以為該如何?」
卻不料太后眼中劃過一抹不耐之色,似有倦怠之意,厭煩的揮揮手,語氣微微冷凝:「好了,不要再說了,麗妃雖照顧不周,可到底此事與她無關,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后沒想到太后竟這般輕輕放過,微微愕然,本想再說些什麼,又聽太后道:「皇後去擬旨吧,傳你懿旨即可。」
皇后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咬牙:「是。」
麗妃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跪的太久,膝蓋痛的都要失去知覺了。
可她卻像沒感覺一般,臉上一抹苦澀而稀薄的笑暈開在唇角,似是嘲諷,似是可悲。
旁人卻沒再看她一眼,自顧自的離開。
麗妃站起,一步三晃的離開了壽康宮。
正是最涼爽的夏夜,空氣中少了許多燥熱因子,留下的正是舒爽與愜意,空氣里瀰漫著青草的土香味,清風一吹,沁人心脾,柔和的撩起麗妃的裙擺,正見她腳步蹣跚,即便有婉兒扶著,依舊顫抖的像是將要破碎的蜘蛛網。
她面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悲是喜,眼神似是空洞,卻莫名的悲傷。
風起,裙擺抖動,撩起壓裙的玉墜子,發出清脆的玉器碰撞聲。
聲音輕微,卻似驚動了麗妃,玉體微微一頓,在距離壽康宮不遠處的空地處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