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江上驚魂
何抱一思如潮湧，掀起了陣陣波瀾，他輾轉反側，到了三更時分，才終於不堪疲累，漸漸合上了眼。
賀若平不敢鬆懈，他怕山賊回來複仇。整個夜晚，他都在假寐，雙耳一直在警惕地聽著四面八方的動靜。
臨近卯時，樹叢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賀若平心裡一驚，連忙騰身躍起，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隻路過的野兔。
時光如水流淌，漫長的一夜，終於在膽戰心驚中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駕上馬車，穿過樹林，繼續趕路。
不一會，就到了王家村，有村民告訴他們：前方有條河，叫做神農河，渡河過去，是通往大道的最快路徑。
「夫人，等我們上了大道，那些山賊鞭長莫及，我們就安全了。」賀若平安慰雲姬道。
雲姬微微一笑，給了他一個信任的眼神，說：「有賀若大哥在，我不慌。」
很快，三人便驅車來到神農河邊。
相傳上古時代的神農氏，行遍天下採摘百葯，曾經路過此地，用自己煉製的草藥救了許多患病的貧苦百姓，百姓為了紀念他，便將河流稱之為「神農河」。
是時雲淡天青，碧藍的河水緩緩流淌而過，臨岸之處水草繁茂，鳥兒紛飛，野鴨嬉戲，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河面上飄著一個大木筏，還有三四隻小漁船，隨著波浪輕輕蕩漾。目之所及，一種世外桃源般的閑適野趣撲面而來。
眼前景美如畫，但賀若平卻無心欣賞，徑直向著木筏的艄公招了招手，大聲喊道：「艄公大哥，快請過來。」
艄公哎了一聲，將手裡竹篙插在泥里，跳下木筏，殷勤地招呼道：「這位爺，你們幾位？想要過河嗎？」
賀若平嗯了一聲，問道：「艄公大哥，我們主僕三人有事要到對岸去，這輛馬車能一起過嗎？」
艄公道：「哎呦我的爺，瞧你說的！我這木筏寬敞著呢，別說一輛馬車了，就算是一百輛都沒有問題……」
何抱一將小腦袋探了出來，說：「你這大牛皮，吹死人不償命啊！」
「小爺，我可沒有吹牛皮，你要是不信，找一百輛馬車來試試看……」艄公笑道。
賀若平扶著馬車，小心翼翼上了木筏。艄公用竹篙在岸邊輕輕一點，借著反彈力，撐著木筏開始前行。
到了河中央，艄公扯開嗓子唱起了山歌：「一條大魚掛紅鰓，下江游到上江來，頭搖尾巴擺，頭搖尾巴擺，打一個金鉤鉤上來……」
周圍另一隻小漁船上的漁夫聽到歌聲，放開嗓子應和道：「金鉤鉤，銀鉤鉤，不如我妹娃子的山溝溝……」
何抱一現在是孩童的身軀，成人的思想，只聽得遐想連篇，尋思道：「這算是古代的撩妹神曲嗎？」
賀若平也覺得好玩，便問：「艄公大哥，這是什麼歌？」
艄公歪著嘴巴壞笑道：「這是我們村裡男女相會時唱的情歌，有點那個……不入流，可別污了你家夫人的耳朵。」
賀若平明白了，笑道：「這些漁夫，你都認識嗎？」
「嗯，俺們都是一個村裡的，從穿開襠褲時候起，我們就認識啦……」
隨著歌聲，幾隻漁船向著木筏越划越近。
其中一個漁翁，手裡抓著一尾鯉魚，向著艄公喊道：「夥計，今天天公作美，總算沒有白來，夠咱幾家人吃一頓大餐啰……」
艄公笑道：「好大一尾魚，少說也有三斤，拿來我看看，可好？」
漁翁應諾一聲，將魚隔空遞了過來，不料身體過於前傾，重心不穩，登時失足掉入了河中。
他竟似不會浮水，在河裡手忙腳亂，胡亂拍打，濺起水花無數，眼看就要沉下去。
艄公道聲不好，扔下竹篙，嗖一聲跳入河裡，拽著漁翁的身體，向木筏游來。
游到木筏邊，艄公朝賀若平喊道：「這位爺，能否施個援手，拉他上去？」
賀若平正欲伸手，腦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漁翁靠水吃飯，照常理推測，應是浪中好手才對，為何反而這般狼狽呢？
他頓了頓，本能地停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方才還奄奄一息的漁翁，此刻猛然抬起頭，抓住賀若平的手，用力一拉，將他拖進了河中。
賀若平大吃一驚，心想：「不好，中計了！」
賀若平自小就在江邊長大，水性頗佳。雖然突然遇襲，但並未慌亂。他憋住氣，手腕如靈蛇翻轉，擒住漁翁的右手脈門，然後運足真氣，將漁翁的五根手指齊根拗斷了。
漁翁受傷，不禁痛苦地呻吟起來，賀若平卻絲毫不予理會，他另一隻手握成拳頭，電光石火般擊向艄公面門。隨著一聲悶哼，艄公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賀若平牽挂木筏上的雲姬母子，不想陷入糾纏。他放開兩人，伸手扒住木筏，正欲翻身上去，哪知艄公不依不饒，潛入水下，死死抱住他的雙腳。
另一邊，漁翁也向他猛衝過來。
眼前寒光一閃，賀若平感到了鑽心般的劇痛。原來，那漁翁手中竟然藏著一柄匕首！
匕首直直刺入他的腹部，所幸未中要害，但鮮血已如泉水般涌了出來，將周圍的河水染成了鮮紅色。
這時，另外的小漁船上，亦跳下了兩個人，他們手腳並用，利索地攀上木筏，從馬車裡拽出花容失色的雲姬和面色慘白的何抱一，相繼扔到漁船上。
何抱一又一次經歷生死劫，心想：「我特么招誰惹誰啦？自從來到古代之後，丁點福都沒享過，反而好幾次都差點送命，賊上天啊，你是整人幫幫主嗎？」
水裡的賀若平眼見不妙，便將真氣貫在腳底，用力將艄公的雙手踢開，然後緊緊夾住艄公的脖子，使出一招「雷霆奪命剪」。
隨著他雙腿一擰，艄公發出凄厲的慘叫，眼珠翻白，便一動不動了。轉瞬之間，喘急的水流已將他的屍體捲入河底。
漁翁大駭，連忙扭動身軀扎了一個猛子，企圖向遠處逃走。
賀若平冷笑一聲，用腳尖輕輕踩水，尾隨而去。他迅速追上漁翁，左手一把捏住他的頸部，右手五指併攏成刀，向著漁翁咽喉猛插下去。
漁翁心膽俱寒，忍不住哀求道：「小人錯了，好漢饒命，不要殺我，我帶你去找他們…..」
賀若平鬆開手，厲聲喝道：「滾上木筏，前面領路。要是你的同夥敢傷我家夫人公子一根毫髮，我讓你們嘗盡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