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你是我心
紅雨走了,沒有向任何一個人告別,碧云為此難過了好幾天,她很想知道紅雨為什麼要離開,可是她不敢去問蕭希微,因為自紅雨走後,蕭希微時常會在宮外的長廊上坐很長時間。
這日,蕭希微剛將哄睡著的楚天燁放到床上,命人放下幔帳,剛走出門,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朝她撲了過來,她還未反應過來,臉上便被什麼舔了一臉的口水。
「糰子!不許胡鬧!」身後,楚惜之低沉惱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希微這才看清楚眼前這道黑影,竟是很久前被她送到渡厄那裡的糰子。
被楚惜之所喝,糰子心不甘地主義情不願的將自己的爪子鬆開來,將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靠到蕭希微面前,揚起頭,一臉委屈的看著蕭希微。
楚惜之幾步跨過來,惱怒的瞪了糰子一眼,隨即扯起身子的袖角用力的在蕭希微的臉上抹了幾把,「難道渡厄容不下你,這是我媳婦,是你能碰的么!下次再這樣,小心我拿火將你烤了吃了!」
被楚惜之一頓訓斥的糰子委屈的拿大腦袋朝蕭希微身邊一直磨蹭,一邊磨蹭一邊還鬱悶憋屈的瞥向楚惜之。
已是數月不見,糰子此刻已找成了龐然大物,可他如今的神情動作像極是一個孩子,只瞧的蕭希微忍不住一笑。她一邊伸手摸了摸糰子毛茸茸的大腦袋,一邊對楚惜之道,「渡厄了,怎麼不見他?」
「他,他將糰子送到這裡便走了。」楚惜之漫不經心的道。
蕭希微皺了皺眉,「怎麼這般匆忙,你怎麼也不留他住幾天。」
楚惜之一笑,抬腳邁開一步,將緊挨著蕭希微的糰子擠到一邊,這才道,「留他做什麼,我們夫妻這般恩愛,他一個和尚在一旁看著不是對佛祖不敬么!」
蕭希微眉心一擰,抬手輕輕推了楚惜之一把,「你混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楚惜之挑眉,一副理直氣狀的樣子。
蕭希微啞然的嘆了一口氣。
對他,她總是沒有法子。
見蕭希微不說話,楚惜之笑了笑,抬頭往房間里探了探,「怎麼,燁兒睡著了?」
蕭希微點了點頭,「你小聲些,他剛睡。」
聽了蕭希微的話,楚惜之漆黑的眸子猛地亮了一下,嘴角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睡了便好。」
蕭希微眉尖挑了挑,一臉不解的望向楚惜之。
楚惜之一笑,忽地彎腰一把將蕭希微攔腰抱了起來。
淡金色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如同飛舞的蝶翼,空氣中,似還有一股淡香在鼻尖繚繞開來。
蕭希微一聲驚呼,忙伸手勾住楚惜之的脖子,「陛下,你這是做什麼?」
鳳儀殿的宮女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見狀,也只是很有默契的垂下了頭。
「碧雲,太子就交給你了。」楚惜之卻是不應蕭希微這話,只是,將目光移向了一旁低頭偷笑的碧雲。
碧雲一聽,連忙福了福身,脆聲聲的應聲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照顧好太子殿下。」
楚惜之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如此這般,朕他日定會為你找一個好婆家。」說罷,便抱著蕭希微大步朝門口走去。
原本還半趴著的糰子見狀,忙抖了抖全身的毛,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宮外,楚穆之帶著顧清幽早已等在了那裡,身後,還有幾個宮人牽著四匹駿馬。見楚惜之抱著蕭希微走了出來,楚穆之的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去,裝作一臉擔憂的對楚惜之道,「七哥,七嫂的腿怎麼了?莫不是傷了?」
楚惜之劍眉一挑,漆黑的眸子往一沉落在楚穆之的腿上,「你若再多話,一會我便你的狗腿先殘了。」說罷,他聲音微微一揚,隨即喊了一聲,「糰子!」
他話音一落,一隻體形龐大的老虎一下從他身後躍了出來,對著楚穆之齜牙咧嘴,發出低沉的吼音。
楚穆之嚇了一跳,一連退了好幾步,「它,它是不是被渡厄帶走了么,怎麼又回來了?」
楚惜之瞥了楚穆之一眼,嫌棄的吐出三個字,「話真多。」末了,抬手將蕭希微放到馬背上,隨即自己縱身一躍,跨坐到了蕭希微的身後,也不等楚穆之,手中的韁繩一甩,策馬就奔了起來。
原本炸毛的糰子見狀,『嗷』的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忙追著那兩人飛奔而去。
「七哥,你不等我么?」楚穆之朝著楚惜之離去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留給他的卻只是一騎絕塵的背影,以及馬蹄帶起的陣陣塵煙。
「陛下和娘娘的感情真好。」顧清幽看著那兩道相攜而去的背影,不無羨慕的道。
楚穆之眉心一皺,伸手一把將顧清幽攬到懷裡,「羨慕他們做什麼,難道我們感情不好么?」
顧清幽仰起臉,看著楚穆之明亮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忽如桃花一般綻開。
慶幸,她身邊有他。
如今已是初夏,桃花雖謝,但效外的山道上卻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再加上碧色河水環山而繞,林間時有鳥聲輕鳴,微風一拂,撲鼻的清香。
「陛下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蕭希微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多日以來的壓抑都被瞬間煙消雲散,五臟六腑都沁人心脾的舒爽。
「陛下?這裡哪有陛下……」楚惜之輕輕一笑,伸手將蕭希微攬到懷裡,側臉在蕭希微的臉頰吻了吻,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耳畔,晃起一陣漣漪,「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在夫人面前,我只是一個尋常的丈夫……」
蕭希微忍不住會心一笑,她安心的將自己縮在楚惜之懷裡,只覺得整顆心腔都溢滿了幸福。
楚惜之將下巴輕輕的抵在蕭希微的脖頸處,環著蕭希微的手臂緊緊,低沉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微兒,答應我,不要難過……這世上原本便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聚散離合本是世間常態,你要好好的,這樣才能對得起那些疼惜愛護你的人。」
蕭希微一怔,隨即眉心微微怔了怔,「惜之,紅雨她……」
「我知道。」楚惜之抬起頭,含笑截斷了蕭希微的笑,「微兒,有些事你無須說,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依從。」
「惜之……」
「微兒,你是我的心呀……」
微風將這幽幽的嘆息聲輕柔的送到了蕭希微的耳畔,很多很久以後,她無數次夢見今日的情形,耳畔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他今日對她說的話,這個夢境陪伴她度過了一春又一春,熬過了一歲又一歲。
他不是不知道紅雨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從大理寺回來的那一夜,紅雨跪在他面前,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了他。她想要留下腹中的孩子,但又怕他會因為這個孩子遷怒到希微,所以,她跪在他面前向他坦白向她乞求。他不得不承認,他對楚硯之的恨早已深入骨髓,對他的孩子更不會有什麼好感,可是,當這個孩子的母親是紅雨時,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和希微一樣,都是帶著記憶重生,他知道紅雨對希微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只能裝作什麼也不知曉……
對他來說,這個世上不會有什麼會比希微還重要,萬里江山終不及她眉眼一抹淺笑。
「惜之,能與你相守,我此生再無半點遺憾了。」
縱然身邊聚散離合,那些她珍視的人會從她身邊離開,但,只要身邊有他,她便再無半分怨憎。
楚惜之抿唇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只是閉上眸子輕微的在蕭希微的臉側蹭了蹭。
一直被兩人忽視的糰子很是委屈的垂著腦袋,忽地,它發現草叢中跑過一隻兔子,頓時,它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整個背彎成一道弓形,片刻后它如離弦的箭一般朝那兔子飛奔而去。
旁邊的楚惜之瞧了這一幕不由一笑,朝著糰子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糰子,多抓幾隻,否則若是不夠吃的話,朕便將你烤了!」
聽了楚惜之的話,蕭希微忍不住一笑,「你說這些糰子聽得懂么?」
像是回應蕭希微的話似的,林子里猛地響起糰子的低吼聲,直驚得林中的鳥獸四處亂飛。
「若不是糰子總在渡厄面前捕這個獵那個,渡厄又怎會將它送回來,你且放心,一會糰子肯定會帶著一個大傢伙回來。」楚惜之笑著道。
「什麼大傢伙?莫不糰子要將它媳婦帶回來了吧!」一道爽朗的聲音忽地接回道。
楚惜之回過頭,見楚穆之與顧清幽已策馬追尋而來,不由皺了皺眉,道,「你動作倒是挺快的。」
楚穆之抬腿踢著馬肚,讓自己的馬與楚惜之並肩而立,「我說七哥,不是你讓我帶著清幽來陪七嫂散步么?怎麼這會倒嫌棄我們礙眼了?」
楚惜之沒有說話,倒是他懷裡的蕭希微看著楚穆之兩人笑了笑,「看來,是時候替穆之張羅婚事了。」
她話音一落,楚穆之身後的顧清幽一下羞紅了臉。
「說到這個……」楚惜之接過蕭希微的話,抬手掩著嘴輕咳了幾聲,末了,他挑眉朝顧清幽看了過去,「顧家小姐,你知道穆之從前的那些紅顏知已么?」
「什麼?」顧清幽一怔。
楚穆之臉色驟然一笑,「七哥,你胡扯什麼!我什麼時候有紅顏知已了?」
楚惜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難道是朕記錯了?醉仙樓的那個花魁叫什麼來著?芍藥還是牡丹的……」
「七哥!」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山間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