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可以虐待自己
第20章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可以虐待自己(2)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就從後視鏡里看到一個小女孩哭喊著追了上來,他清晰地記得媽媽那時候驚恐的眼神,她驚恐地看著那個小女孩,隨後,他聽到了引擎再次響起的聲音。
他沒有想到,媽媽竟然一踩油門,開車逃離了現場。
那小女孩的哭聲久久地響徹在空寂的街道上。
那一幕,成為了他記憶中難以回首的夢魘……
而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有一個心理陰影,他不敢開車,甚至不敢一個人過馬路……
「兒子,你還記得那場交通事故,是嗎?」夏董事長的聲音將夏柏然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彷彿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嘶吼著。不!不是這樣的!
恐懼感瞬間侵襲了他的全身,他意識到似乎要發生什麼了。
而那事情的真相,與他有關,與梓莘有關,與五年前的那場交通事故有關。
巨大的恐懼充滿他的心,他木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的媽媽終於再次開口說話。那是如同噩夢一般的真相。
「你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嗎?」夏董事長用手指了指已經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的梓莘。
夏柏然情不自禁地後退幾步。
「她是為了報復你才接近你的。」夏董事長的聲音冷極了。
「因為她,就是五年前那個在車禍中喪生的女人的女兒。」她終於將真相說了出來!
「不!」夏柏然大聲地怒吼,「這不是真的,你在騙人,這是你為了拆散我們編造的借口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他語無倫次地大喊著。
「可是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說出這樣虛假的真相!」他的精神像要崩潰了一般,雙手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他不相信!他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事情不會是這個樣子的,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夏柏然低聲怒吼著,他轉過身,便看到門口一臉獃滯的梓莘。
他快速地跑到她的面前,用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像是害怕她相信這個愚蠢的謊言,要奮力將她搖醒一般。
「梓莘你聽我說!這不是真的,這是個騙局!」他的心裡害怕極了,不停地對面前呆若木雞的梓莘說著話。
可是那殘酷的聲音如劍一般再次穿透了他的心臟。
「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醫院查證!」夏董事長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夏柏然的雙手無力地垂下。因為他清晰地看到——大片絕望的光芒在梓莘的眼中閃現。
那樣痛心疾首的神色在她的臉上浮現出來。
「梓莘。」夏柏然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像是要說些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什麼話都無法說出。
女生一把打落他的雙手。
她狠狠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叫我的名字,夏柏然,不要叫我的名字!」她抗拒地大喊著。
夏柏然定定地看著她,他的眼裡滿是哀求的意味。
「我恨你。」她一字一句地說,將每個字都咬得那麼重。
她說完,便決然地轉了身,大步地朝著門口跑過去。
他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看到,她的神情充滿了憎恨,她的背影是那樣決絕,那種決絕彷彿一下子抽幹了他全身的力氣。
她就那樣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像是急不可耐地跑出了他的生命。
他頹然地滑倒在地,一顆心空落落的。
窗外,雷聲大作,雨點在一瞬間迅疾地落下。轟隆隆!
隨著雷聲的響起,閃電在夜空中露出猙獰的臉。風聲肆虐。像是要甩掉什麼一般。
梓莘奮力地奔跑著。她一口氣跑出了夏家別墅,跑到了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此時,驟雨傾盆而下。街道上已然匯聚了大大小小的水窪。梓莘飛快地跑過那一處處的水窪。泥水將她乾淨的裙子弄髒。
她卻似乎都不在意,只是一個勁兒地奔跑著,拚命地奔跑著。剛剛如同噩夢般的一幕在腦海中卻怎麼都揮之不去!她的淚水不停地流著。
她早已分不清,此時臉上瀰漫著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本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屬於自己的幸福,卻從未想過那只是海市蜃樓般的夢一場。
他竟然是間接害死她媽媽的兇手!她怎麼可以愛上害死她媽媽的仇人!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她就那樣一路奔跑著,似乎根本就不懂要怎麼樣停下來。
她像是一個失了心的人偶般,一個人在午夜空寂的街道上狂奔。記憶再次蘇醒。
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斑斑。那刺耳而讓人無比絕望的引擎聲。她怎麼能忘記這樣的仇恨!
可是隨之,夏柏然那溫柔俊秀的臉龐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他悉心地照料重感冒的她,他在夜晚的巷子中打跑了流氓救了她,他替她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棍,頭上血流如注……
那麼多的記憶不斷地撕扯著她的心……
那種疼痛的滋味,讓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如果現在馬上死去,是不是就不用在媽媽和他之中選擇一個……是不是就不用再去作任何選擇……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全身都濕透了,連同意識都開始變得不清醒起來。
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十字路口。她沒有聽見不遠處司機讓她快點讓開的怒吼聲。
車燈閃過,梓莘突然感覺到,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自己帶入了懷中。緊接著,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在這樣寂寥的夜空中。
怒罵聲緊隨其後:「臭丫頭,你是不是想要找死!死也死遠點,不要尋老子的晦氣!」
似乎是透支了身上全部的力量。她癱倒在那個尚算溫暖的懷抱里。溫暖一點點地回歸了。她慢慢地睜開了晶亮的眸子。
因為雨水的沖洗,她的眼眸顯得格外明亮:「歐陽……歐陽學長!」她的語氣詫異極了,顯然沒有想到歐陽希此時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見她的意識恢復了,歐陽希終於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將她輕輕地抱起。
她竟然這麼輕,就如同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他的心底湧起了大片的憐惜,語氣是命令且不容商榷的。
她聽見他說:「梓莘,你不能再淋雨了,會生病的,知道嗎,你剛剛差點被車撞到。梓莘,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可以虐待自己。梓莘,我帶你回家。」
他說著話,便緊緊抱著她開始走,高大挺拔的身影,迅速隱沒於夜色之中。雨看上去小了一些。
歐陽希一路將梓莘抱回了歐陽家大宅。他砰砰砰地敲打著大門。
不一會兒,女傭便焦急地前來開門:「少爺,你終於回來了。」管家立刻從門裡走了出來。
見到歐陽希全身淋濕的狼狽模樣,管家皺緊了眉頭。
隨後,歐陽希抱著梓莘走進家門。室內燈火通明,與外面的漆黑相比,儼然兩個世界。
梓莘從歐陽希的懷抱里掙扎出來:「歐陽學長,請你放我下來。」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地上。
她的腳步有些軟,險些跌倒,他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她四下里打量著,發現乾淨的地板上被她弄上了雨水,她抱歉地朝他笑笑:「對不起。」她的嘴唇慘白,聲音虛弱極了。
歐陽希一陣心疼。他輕輕地扶住梓莘的身體:「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他認真地看定她的眸子,「你要做的僅僅是照顧好你自己。」梓莘感激地看著他。
「你現在馬上要做的,就是上樓去洗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要不然,你肯定會感冒的。」歐陽希的眸子裡布滿了擔憂。
「好的。」梓莘溫順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跟著女傭走上樓梯。
她的身體虛弱極了,就像是不屬於她自己的一般,剛剛經歷了那樣的重創,以至她整個人現在仍處於一種遊離的狀態。
於是——
在邁上第八節台階的時候,毫無預兆的,梓莘重重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梓莘!」伴隨著歐陽希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女生的身體如一隻美麗的蝴蝶般下墜。
他快速跑到她的面前,抱起她,大聲地喊她的名字:「梓莘,你醒醒,梓莘!」
梓莘的眸子緊閉,長長的睫毛如蝶翅般在白皙的臉龐上投下扇形的陰影。
她不聲不響。就像是一個睡熟的天使。午夜的夜空分外寂寥。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這是一個看不見星星的夜晚。夏川市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濃重。空曠的走廊上很安靜。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個神色慌張的高個子的男生像瘋了一般衝進一間病房裡。他便是夏柏然。
在梓莘從夏家離開半個小時之後,他突然驚懼起來——不能讓她離開,絕對不能讓她離開,否則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可是,出來之後到處都找不到她,最終,他能想到的只有歐陽希。誰知道,到了他家之後,卻被他的管家告知,梓莘受傷了。
此刻,見她已經醒了過來,他欣喜地喊她的名字:「梓莘!」他的聲音中滿是擔憂。梓莘目光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發愣。
片刻后,她終於回過頭來,將視線移向眼前的男生。是絕情而冷漠的聲音:「請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梓莘。你好點了嗎?我真的特別擔心你。」夏柏然試圖用手拉住女生的手,卻被用力甩掉。
她的聲音是那麼涼薄:「還要我再說一遍嗎?請你出去!」「梓莘!」夏柏然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的味道,「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的心真的很痛。」「痛?」梓莘冷笑起來,「你知道什麼是痛嗎?你知道我失去媽媽的時候心裡有多痛嗎?我本可以幸福地長大的,可都是因為你——夏柏然,你是摧毀我家庭幸福的魔鬼。現在你居然理直氣壯地和我說『痛』這個字,你覺得你有任何的立場嗎?」女生的聲音顫抖著。
夏柏然愣在原地,一會兒,他終於回過神來,不甘心地繼續叫她的名字:「梓莘,那件事……那件事真的是意外,我……」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哀求的意味。「意外?夏柏然,這就是你推卸責任以便讓你的良心好過一點的說辭嗎?你真的讓我感到噁心。」她厭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生。
夏柏然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他看著眼前這個與之前那個活潑開朗的梓莘判若兩人的女生,心生悲戚。
「梓莘,你可以原諒我嗎?原諒我好不好?」
「住口!對害死我母親又不負責任逃逸的兇手,你覺得我對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梓莘的情緒激動極了,「如果當時……如果當時你們肯對我發一點點的慈悲,那麼媽媽……媽媽就可能不會死去。」她說著話,眼淚充滿了眼眶。
「是你們親手斬斷了我媽媽的最後一線生機,夏柏然,我恨你,我的整顆心都在惡狠狠地恨著你,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請你離開……請你立刻在我的眼前消失!」她用一隻手指著夏柏然,因為激動,她說完這段話后重重地喘著氣。
夏柏然的眼眸暗淡下去,他知道,現在無論他說什麼,梓莘都不會原諒他的。
他滿含深情地看了她一眼,黯然離開。
他輕輕地關上了病房的門。門裡霎時寂靜無聲。
病床上的梓莘像是透支了身體最後的一絲力氣。
隨著房門的關上,她的身體頹然地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