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話癆

陸長生被扒拉到了一邊。

而且明顯的感受到一種嫌棄，就好像被人用手拎開，丟在一邊的感覺。

「哪來的妖孽！」

隨著他一聲喝斥，梧桐枝椏擺動葉片摩挲沙沙作響。

緊接著一縷微光落下，縈繞在他的身邊，停留了片刻，似有著剎那的遲疑，隨後消散開來，回到了枝椏間。

也是到了現在，陸長生才發現，那梧桐上全是亮晶晶的東西。

除了那些葉片帶著烙印，還有樹上的果實外，竟然還有一些法器，哪怕不能仔細探查是什麼品階，卻絕對不簡單。

正當陸長生疑惑時，一道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久遠的滄桑與落寞。

「少年人，你很非凡，稱得上驚世之才！」

「哦？」陸長生眉頭微挑道：「看得出來你很欣賞我。」

「的確欣賞，任何一個時代你都該萬眾矚目，日後成註定非凡，可耀眼一世！」

聲音從梧桐而來，樹葉擺動似有微風搖曳。

陸長生聽著，認真想了想，然後緩緩道：「既然你都這麼崇拜我了，那我也給你個機會，讓你追隨我，我帶你縱橫天下，受盡敬仰！」

他說這話的時候淡然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了多大的恩典。

那聲音也沉默了一會兒。

可沉默完，再次響起道：「我在等人，可你不是我等的人，你也不夠資格讓我追隨！」

「啊？」

這話讓陸長生意外。

「你一株樹還挑三揀四的，等誰不是等！」

「我不是樹！」

「那你是啥？」陸長生挑眉。

「我是這座城！」

兩人對話，對方的話簡單而直接。

陸長生沒想到，原本以為是梧桐成精，結果竟然是座城，這誰想得到？

那座城也接著道：「我的出現就是為了等他回來，而你不是他，所以我不會追隨你，送走你，我繼續等他……」

「額……」陸長生啞然，聽著它一連串的話，還交代的這麼詳細，忍不住道：「你還挺健談，話挺密啊！」

他也是頭回見，一座城成精，話還這麼多，並且他也沒感受到什麼不適，對方在平靜交談，沒有惡意。

城池道：「因為我願意和你交談。」

「是因為我驚艷？還是因為長得帥？」

「……」聲音顯然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你身上有他萬分之一的氣息！」

陸長生：「？？？」

這就是他聽不懂的了。

什麼叫萬分之一的氣息？

轉念時他想到老韓說過，這座城曾經屬於一位強者，後來那位強者離開，它也跟著消失，所以它說的氣息是那位強者？

「我聽過你的一些傳聞。」

「是的，我等就是他，我也是因為沾染了他的一縷氣息才誕生了靈智，有了現在，我找了他很長的歲月，可始終沒有找到，直到剛才，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他萬一的氣息！」

城池不斷的開口。

它說的那些已經算是秘辛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座城是個話癆，都還沒怎麼問，它一股腦全給你說了。

不過陸長生也很好奇，它說自己身上有那人萬分之一的氣息，那是哪位人物？

還是說他身上哪樣東西曾經和那位有著關係。

「方便透露一下那位強者是誰嗎？」陸長生髮問。

只是這一次，他等了許久，對方才開口，聲音里卻帶著一種無奈。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對！」

「你認真的？不知道怎麼等？這要是等錯了，不就是認賊作父？」

城池道：「他離開時，我靈智初生，處於懵懂的狀態，沒來得及了解認知，在往後才逐漸健全，雖然不清楚，可我記得他的氣息，不會有錯！」

說到這裡，陸長生忍不住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只是當時你處於懵懂狀態，所以一下子沒認出來，要不以後跟著我慢慢認？」

他一邊說著，目光還不斷往梧桐上瞟，一件件的實在太漂亮。

然而城池卻道：「絕無此種可能，你身上有他萬一的氣息，卻不是他，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我就奇怪了，你怎麼認？要是他死了呢？」

「死了還有輪迴，我在輪迴中等，只要遇上那同樣的氣息，我能認出來。」

「世間真有輪迴？」

這一次陸長生的神情變了。

他去過往生之地，走過輪迴路，可對於輪迴卻始終沒有定論。

現在再次聽到，他想知道答案。

結果那城池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說？」

「或許有吧。」

「你誕生了意識，那你就生出了靈，有了靈就會衰竭，不可能長盛不衰，你怎麼活過這麼長歲月的？」

陸長生指出這個問題。

除非死物，沒有屬於自己的意識，否則都會衰竭死亡，可它顯然存在了太久，都有傳說了。

「我會消亡，可每一次消亡，一段歲月之後又會重新誕生意識！」

陸長生蹙眉道：「那還是你嗎？」

「我每次消亡之前會把意志留存，新的意識誕生，承接使命，反覆循環，直到找到他！」

一瞬間陸長生驚了。

這是一座城，竟然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那些植物，誕生，發芽，成長，開花，結果，然後死亡，果實再次重複這個過程。

這令人震驚，陸長生都快被這種精神感動了，讓人意味不明。

如此循環往複，就是為了做一件事。

「你既然是為了等人，我剛才遇上的算什麼？明知道不是，直接把我丟出去不就行了，非得打一架？」陸長生一邊抱怨，一邊揉了揉臉。

城池道：「這樣我才能徹底感受清楚，確定是不是他！」

「如果不是呢？」

「不是我就繼續等。」

陸長生道：「那我見到的那些人是什麼情況？」

「全都是各個時代中一些驚艷之人的烙印。」

「哪來的？」

「他們來過這裡，被我烙印了。」

說到這，陸長生道：「我也會被你烙印？」

「我烙印不了你！」

「所以每個進來這裡的人，都會被你這樣揍一頓？」

「對！」

聽著這果斷而乾脆的回答，陸長生徹底失了神。

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和一座城聊了半天，而且那座城還是個話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