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病弱皇后
廊前，佇立著成排的宮女，殿內亦然。
「民女祝無雙，參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顧君寒不用叩首，祝無雙卻是不能亂了規矩的，幾句話珠圓玉潤的說了出來。
大殿上，似是經久還能聽到迴響，卻是遲遲沒有聽見太后出聲。
祝無雙心下納悶，正打算乘人不注意抬眼看一下，便聽見那高位上沉沉發出一道聲音，聽著年紀倒也不算老。
「抬起頭來，哀家瞧瞧。」
祝無雙自下往上看著，卻是不能直視她，目光偏向了一旁的案上。
穿著黃底金絲綉龍鳳的袍子，體態猶存，太后雖早過而立之年，但是保養的極其好，看著不過一個美婦模樣，面上雖只掃了一眼，但是足以看出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模樣瞧著倒是標緻。」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雍容華貴的說著。
祝無雙拿捏不準這句話什麼意思，權當做是誇自己的，道謝。
太后的目光似有若無的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而後讓人賜座，祝無雙這才坐了下來，只是殿中十分安靜，香爐里的點的不知道是什麼香，煙霧繚繞。
太後幾番問話下來，祝無雙都一一應付了過去。
顧君寒被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叫過去，說是皇上有事相商，殿內只剩下祝無雙同太后，這便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哀家聽說，皇上前幾日剛封的安西將軍，是你的胞弟？」太后的聲音浸在香煙中，有意壓低的話語，聽起來有種異樣的感覺。
祝無雙形容不出來，但是太后的問話卻是不能不答的，只斟酌著開口道，「是。」
一時間，她也拿捏不清楚，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了祝川。
若要她說，她自認是一個脾氣心性都很好的人，對人待物寬厚，但是唯獨她的家人，是她的逆鱗。
凡事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一切好說。
「安西將軍驍勇善戰，同攝政王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的。」
太后又悠悠開口道，「嶺西的戰事，還是多虧了有他。」
「太后謬讚。」祝無雙抿唇說著，只靜靜等著她的話。
「哀家啊，雖然坐在這個位置，卻是有著諸多不如意的。」
「同宋國的一番大戰中，攝政王用兵如神，不僅大敗宋軍，還讓宋國拱手送上城池美人，這和親的公主據說已經在路上了。」
太后目光幽深的看向她，緩緩開口道，「哀家同皇上的意思呢，是雙喜臨門。」
雙喜臨門？祝無雙正細細咀嚼著，太后那頭又自顧的說了起來。
「攝政王府也有許多年不曾入過新人了，此次正好，你們為著皇室開枝散葉，如何。」
雖是問話，但是那其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尤為明顯。
祝無雙不吱聲了，真當她是那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和親的公主給誰不好，非得塞進攝政王府？再有，是讓顧君寒娶，又不是讓自己娶，同自己說著些做什麼。
怕不是顧君寒不同意，太后便老奸巨猾的想從自己身上下手，她料定顧君寒不會主動同自己提及此事，想從她這兒突破口子，逼得顧君寒就範。
等到一切終了的時候，兩人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收了那個和親公主。
「這是王爺的事，太后還是同王爺商量去吧。」祝無雙四兩撥千斤的說著，並不入套。
「自是要同他說的，只是哀家先來問問你的口風。」太后斜乜著她，似是沒料到她如此回答。
「女子當心胸寬廣，若是身為主母，應當以著家族昌盛為主，更何況是攝政王府。」
祝無雙淡淡笑著，敷衍般的應和了幾聲，聽著這太后的意思，倒是自己小肚雞腸不配嫁入王府了？
她承認自己心胸狹窄，就是不願同人共享丈夫。
此後，不論是太后說什麼，暗中威脅也好口頭勸誡也罷，祝無雙都只當做聽不懂，糊弄過去，反正說什麼，也不鬆口讓和親公主嫁進王府。
一會兒是自己無名無份沒有權利處理這件事，一會兒是這些事還是得顧君寒親自拿主意，一切都聽王爺的意思。
說到最後，太后也是有點兒累了，祝無雙也沒有這樣拐著彎兒說話，兩人就詭異的坐著，大殿內只剩下香爐里的煙，緩緩浮起。
「太后，皇后往慈寧宮這兒來了。」門外踏進來一個嬤嬤，步伐很是沉穩，說話也平穩。
「皇后？快去迎接。」太后的話，像是愣了下，祝無雙隨即反應過來，皇后的身子向來不好，所以太后便免去了她每日晨昏省定的規矩。
「母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祝無雙聽到一道柔軟略帶虛弱的聲音，循聲望去。
已是盛夏，來人卻還是披著一件薄薄的披風，穿著略顯厚實的金絲綉鳳凰百迭宮裙，鵝蛋大小的臉上，一雙眼大而靈動，因著面色略顯蒼白，更襯地那眸如鹿般無辜。
祝無雙幾乎在一瞬間，便想起了她。
在崇連山的迷陣中，在她的夢中……她竟是已經出現過的。
祝無雙愣了下，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你初見一個人，卻發現她早已出現過，在你的夢中在幻境里……不，崇連山那次不是幻境，是顧君寒的記憶。
這就解釋得通了，皇后同顧君寒自是認識的，所以在他的迷陣中，出現她的身影也不足為奇了。
「這位便是未來的攝政王妃吧？」
等到她回過神來，便看見她已行至身前，一雙眼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祝無雙參見……」還不等她行禮，卻是被皇后給攔住了。
祝無雙手上感到一片冰涼，低頭望去，皇后的芊芊素手正搭在上面，皮膚比一般人的要白些，是長年不見日光的蒼白。
當真奇怪，她穿著這麼厚的衣服，手卻是冰涼一片……
「噢瞧我給忘了。」
皇后縮回手，帶著笑意道，「我手腳比一般人涼些，沒涼到你吧？」
祝無雙微微搖頭，這何止是涼一些，就剛剛那一下，不亞於將冰塊放在手上的觸感。
一直坐在主位的太后似是不喜的往這邊瞧了一眼，祝無雙知道，剛剛那一席話下來，她自然是不待見自己了。
昨兒便聽司離談過，當今太后不喜顧君寒，那自己這個未來的攝政王妃，自然是百般討好萬千關心也是不得入眼的，不如放平常心。
反正，依她的觀察來看，這婚事多半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