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鶯鶯燕燕
顧君寒頓了下，終究是將翻滾在喉間的話吞了下去。
尋醫的事，若是說了，難免不會說到那些前塵往事，既然是前塵往事，那便沒有必要去掀開，重要的是過好當下。
祝無雙垂眸，咬著嘴唇，眼角盯著不遠處的燭火。
就是那麼一小簇的光，卻能夠照亮這一片的屋角，「需要多久？」
離他們大婚的日子只有短短一個月了，本是不用如此焦急，但是顧君寒選的最近的良辰吉日。
「不出幾日。」顧君寒思忖片刻，像是許諾一般。
「嗯。」祝無雙拍了拍他的胸膛，「不要耽誤了婚事便好。」
「自然。」
「有點晚了，快去沐浴吧。」祝無雙推搡著，將人往裡間推，自己便脫衣上床。
細細想來，顧君寒這段時間，的確很忙，比他在任何時候都忙。
早出晚歸，也只過來睡了幾個晚上，她清楚他是怕太晚吵醒自己，所以深夜歸來時，都是去的王府。
吏部尚書上吊，她也曾暗中打探過消息，都道是貪污公款而自縊，但是祝無雙清楚，真相往往不是流於表面的，朝堂的事，哪有這麼簡單。
雖然她現在能夠獨善其身，不攪入朝堂漩渦之中，但是保不齊哪天，等她成了攝政王妃后，被有心人利用。與其如此，倒不如先做準備。
她雖在京城沒有權勢，但是人脈還是有一點兒的……
翌日。
祝無雙剛睜眼，便見著顧君寒一身輕裝，身姿極為挺拔，更甚蒼松翠竹。黑色束褲妥帖包裹的一雙長腿，長，還直。
於是趁著眾人都沒醒來時，兩人緩步出行。
門外已經有人牽來了馬，因著是私下暗訪，顧君寒便捨棄了自己的赤兔，只挑了一匹普通的千里馬，人手也不多，簡單低調的上路。
祝無雙伸手，將他被風吹亂的衣領整理幾許，便鬆開了手，「早歸。」
顧君寒低頭凝視，眼角泛著紅暈，不知是沒睡好還是眼中含情，良久，輕輕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淺嘗輒止。
「人都走了，空氣快要被你看穿。」
身後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祝無雙不用回頭也知道，司離又跟上來了。
「瞧著他的模樣，是要遠行吧？」
司離猶似不自知般說著，「嘖嘖，大婚在即，卻是丟下你便跑了，不若……同我一起去浪跡天涯吧。」
祝無雙轉身，見著那人雙手抱胸，像是沒有骨頭似的，軟癱癱靠著半開的門，嘴角噙著的笑，讓她越看越是不順眼。
「兩件事。」
「一，別沒事找事兒。」祝無雙伸出一根指頭說了句，又伸出兩根指頭，「二，讓開。」
司離臉上的表情有點變幻莫測，祝無雙沒有理他，直接繞過他去了後院。
衣袖卻是被人從後面拉住，剛剛那副神情已然不見，換上了他慣有的面具。
「啥意思，什麼叫沒事找事，解釋解釋？」
「現在這樣的，便是沒事找事，懂？」祝無雙回頭說著，眼角的餘光瞥見西廂房的門開了，而後祝陽一身輕裝走了出來。
看著堵在院門前的兩人，顯然是愣了下，盯了好幾眼兩人的衣袖。
祝無雙剛打算甩開，身後的司離鬆開手，略略整理好衣服，頷首道，「今天不是休沐嗎？」
「嗯。」
祝陽其實這麼早起來，便是想著繞開眾人，誰知道正巧當面撞見，斟酌著開口，決定拿衛城來擋槍，「同衛城約了去城外爬山。」
經他這一說，祝無雙才發現，一直寸步不離的藥箱，祝陽也沒有背，鑒於他之前醉心草藥，休沐日也都是去義診，現下有著如此改觀，不可謂不讓祝無雙驚喜，「嗯，注意安全。」
稍稍點頭，便讓開了位置，「什麼時辰回來？」
「大概……晚上，晚膳不用等我。」祝陽稍稍告辭，便側身溜了出去，腳步略顯急促。
「嘖嘖~」
司離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背影，嘴上不停，「你這個二弟，有事瞞著啊。」
「誰還沒個秘密。」祝無雙不甚在意，提步往回走。
她自然是看得出祝陽的不對勁，接連幾日的晚歸，行為舉止的異樣……但是他也不小了，既然沒有主動同自己說，那不如當作不知道。
誰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
祝無雙沒有清靜多久，劉嬌蘭便風急火燎地過來。
「怎麼……慢點兒，姑奶奶。」別說祝川了，就是祝無雙看著她這個步子，都忍不住開口勸著。
現在兩人如同連體嬰兒一般，只要看見劉嬌蘭，往後一瞧，定然能夠見到祝川的身影。
「祝川真是的！」
甫一坐下，劉嬌蘭便同她埋怨道，「將軍府同這裡又不遠，非得說累著我，不讓我下地走，還給喊了個轎子！」
祝無雙淡然的喝茶，甚是敷衍道，「啊。」
「你說氣不氣。」劉嬌蘭嘟著嘴，不滿的看向身後的祝川，拉起正在喝茶的祝無雙，「快，昨兒說好的，陪我去逛街。」
「誒？」祝無雙杯中的茶剛剛吹溫，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一頭霧水道，「什麼時候說好的。」
「就是昨天嘛……」劉嬌蘭急沖沖的拉著她便往外走。
祝無雙無奈，天大地大，孕婦最大，誰讓這都是祝川寵的呢。
「我們能走慢點兒嗎？」祝無雙拉著她的衣袖，劉嬌蘭這才不情不願的慢下來。
祝無雙回頭，卻見到祝川身旁的司離露齒一笑，煞是好看，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管他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正打算問句，卻被劉嬌蘭的嘰嘰喳喳給打斷，「哎，新開的胭脂鋪。」
「你不是正有孕嗎？」祝無雙的胳膊被她晃的厲害，但是怎麼也按耐不住她的激動。
「哎呀，你真是的……」
劉嬌蘭卻是直接拖著她往那胭脂鋪里走，「現在是不能用，但是這不是還有以後呢嘛。」
「快來瞧瞧……」
被劉嬌蘭拉著進來，前腳剛剛踏進來，祝無雙簡直想立即轉身出去。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冤家路窄。
偌大一個胭脂鋪，各色的女子都置身其中，可偏偏，她一眼就對上了那人的雙眼。
好巧不巧，正是顧君寒府上的那個有名無份的蕭側妃，身旁俏立著的，也是前兩日的熟人，新月郡主，當然還有些不認識的。
蕭側妃朝著自己微微一笑，她能怎麼辦，當然是淡笑處之啊。
偏偏那個同自己絲毫不心有靈犀的劉嬌蘭喊著，「無雙，這個怎麼樣！」
那邊正在挑選的新月郡主立即回頭，目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