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三萬
「周叔，你真的不買？」林洛看了一下青瓷小碗的胎底，胎底印著四個楷書字體，大宋昰年。
字體鮮亮瑩潤，精緻飽滿。
大宋在位帶有昰字的皇帝就只有一個趙昰，趙昰號端宗，這個瓷器無疑是端宗年代的官窯，當時大宋氣數已盡，傳位到他的時候，早已不復大宋繁榮強盛的時代，這個年代很少見到官窯產出的瓷器。
宋朝到了後期完全崩潰，很快滅亡，這段時間鮮有官窯。
青瓷小碗既然是趙昰年間的官窯，稀有程度可見一斑，並不是大宋量產瓷器的時代。
既然不是大宋量產瓷器出的官窯，而是只當了兩年的皇帝趙昰時期的，可以說它是見證了宋朝王朝的滅亡，趙昰之後，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過後，宋朝就滅亡了。
青瓷小碗又是官窯，價值肯定不是幾萬的事兒，所以林洛才會有此一問。
畢竟自己是在周笑生的古玩店工作，自己收了，曰后賣出個高價，不知道周笑生會怎麼想，還是把話挑明了好。
「林洛，你開什麼玩笑？」
周笑生一聽，臉色就有些難看，這林洛怎麼回事兒，讓自己買一個贗品么？這東西我都上手了，就算要入手，那也是寧願買真似假，也不會買假似真。「你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買的，別和他廢話了，我看這人根本就沒誠意，你還是趕緊去包子鋪買點包子回來，我這都餓扁了。」
周笑生說著就準備朝裡間走，不準備在這裡再墨跡了，這個來搗亂蒙人的『耗子』，這會兒氣的他著實不輕。
「周叔，你真不買呀？」林洛苦笑道：「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真的呀，你要是錯過了，豈不是可惜呀！」
「可惜個屁！」周笑生實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林洛，你太年輕了，年輕人容易衝動，我很理解，可你不能讓別人給利用了，古董你以為是地里種的大白菜么？年年收，年年有？別廢話了，就算真是寶貝，你買了，你周叔，也不會後悔的。趕緊的給我弄點包子回來，你想我餓死不成？」
「呃……」
林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周笑生果真是油鹽不進呀，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就等你這句話呢，和寶貝擦身而過，要是你知道后，不知道會不會把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想到他手裡根本就沒這麼多錢，購買這個青瓷小碗，林洛有些著急。
這青瓷小碗，剛才周笑生就說了，按照古玩現在的市場價格，這小碗也不過兩三萬，這兩三萬可不是小錢，林洛身上根本就沒這麼多錢。
「大叔，你這東西市場價也就三萬塊。」林洛自從認定青瓷小碗是真品之後，就知道這人沒有蒙他，當即把話挑明道：「你要五萬，實在有些為難我了，市場價以後肯定要漲的，我也不和你還價了，我給你三萬，你要是願意賣呢，我就給你三萬，你要是不願意呢，就算了。」
林洛多了個心眼，表現的很是不在意，做買賣就這樣，你越是在意，對方越是趁機要價，這東西在古玩市場上也不過三萬，曰后就算漲價也漲不了多少，我三萬收來，以後也沒什麼大的賺頭。
「三萬，是不是少了點？」
工人裝大叔很心動，他張口五萬，他的心理價位也不過是兩萬，他畢竟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兩萬塊在他眼裡就很多了。
這可比種地來錢來的快呀，但人都是比較貪心的，一看林洛能給三萬，說不定還能和林洛還價。
「大叔，你請便！」林洛一擺手，裝作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心裡卻緊張的要死，萬一這工人裝大叔，把碗一打包，裝進牛皮包里，扭頭就走，他到時候可就下不來台了。
「啊……」工人裝大叔一看林洛的樣子，頓時急了，他還等著錢用呢，賣不出去可怎麼辦，連忙道：「小哥兒，有話好好說，俺也就是說說，你給三萬就三萬吧，不過俺等著用錢，立馬要現錢。」
「嗯。」
林洛這邊剛談好，周笑生又從裡間出來了，看到林洛和那『耗子』，還在扯皮，不由皺眉道：「林洛，你真是夠大牌呀，包子你別買了，我去買，你在這裡當老闆，我給你跑腿去！」
周笑生說著，就要離開店裡，他倒不是真的要去跑腿，他實在是餓得慌了，還是趕緊買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
今天林洛這小子犯魔怔了，被一個贗品打了眼，不讓他受點教訓他是不知道厲害，所以周笑生也就沒再勸。
「周叔，你別走！」
看周笑生要走，林洛有些發急，這金財主要是走了，自己從哪兒弄錢去，自己還準備從周笑生這裡借錢呢，「我這兒和人家談妥了，這青瓷小碗三萬賣我，可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你看你能不能借我三萬？」
周笑生一聽，身子一抖，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在地，林洛眼疾手快，快步迎了過來，一把扶住了他。
「三萬？」
周笑生驚詫的看著林洛，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我說林洛，你小子裝什麼行家？知不知道古玩水有多深？以為自己學點文物保護，在古玩店工作，上手把玩一些瓷器玉石，自己就是行家了？我告訴你，你還嫩著呢，三萬買那破東西，你腦子進水了吧？別廢話，趕緊的把人打發走。」
周笑生，原以為林洛會花個千把塊和那耗子談妥價格，最後打個眼，受個教訓，未必不是好事兒。
他鬼迷心竅，上了眼，自己勸他也沒用，還是讓他自己親身經歷，才知道啥叫花錢買教訓。
明白這行水有多深。
可現在一聽，三萬買個贗品，周笑生都有抽林洛的衝動，這小子看著很精明懂事兒，今兒怎麼這麼不知進退呀。
那可是三萬呀，林洛一個月的工資，自己給他開的也不過兩千，這還是看在他是大學生的份上，這工資已經很高了。
他一年的工資，也沒有三萬呀。全折進去，以後喝西北風呀？
「周叔，你借給我三萬吧！」林洛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果斷，不然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啥時候還有下次機會，能看到青瓷小碗的寶光，下次呢？誰知道還會不會出現。
「你給我開的工資是每個月兩千，一年兩萬四，我省著點，一年也能剩下點，兩年我就能還上你，你給我打個借款字據。」
林洛覺得自己的舉動實在太明顯，容易引起那工人裝大叔和周笑生的注意，又說道：「人家大叔不容易，孩子還等著看病，這東西我覺得是真的，三萬雖然掙不多，但曰后肯定升值，也不會賠錢，你借我三萬，立個借據，你看成不？」
工人裝大叔聽到林洛的話，心說好人呀，現在還是好人多呀。
農村人還是比較老實樸實的。不像後幾年，農村快速發展，人的道德觀，世界觀，人生觀，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真要借錢，那你可別後悔！」周笑生看林洛著了魔，被妖精迷住了似的，也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只是覺得這個代價有點大，畢竟三萬塊扔進去就是打水漂呀。
若非周笑生也上手鑒定了那瓷碗，看林洛的樣子，他還以為那東西是真的呢。
不過他也沒多想。
「不後悔。」林洛笑道：「周叔，我覺得它是真的，就算最後打了眼，我也認了，大不了我多在你這裡幹上兩年，給你還債！」
「哎，你這年輕人呀。」周笑生，很是無語，道：「在這裡等著我，我去裡面給你拿錢，借據一併給你搞定，你簽個字就行了。」
若非林洛以前表現很好，年輕人很懂事兒，人品不錯。這三萬塊錢周笑生是斷然不會借給他的，萬一這小子借了錢買下那東西，知道是贗品后，承受不住，跑路了怎麼辦？
自己的錢豈不是泡湯了。
不過周笑生早年也是在江湖上混的，多少有些江湖氣息，和林洛這麼投緣，不然就不會把那在後背搬弄是非的馬三開除了。
既然決定了要借錢給他，也就沒什麼估計的了。
周笑生很快就走了出來，三沓紅彤彤的鈔票直接遞給了林洛，「你數一數，看看數目對不對，對的話就簽個字吧！」
看到三沓紅艷艷的老人頭，那工人裝大叔，眼都紅了，就差點直接把錢抓過來了。
林洛沒有急著拿錢，而是先把周笑生的借據，拿了過來，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咬破自己的大拇指，在上面按了血印。
這是林洛跟爺爺聶衍學的，他繼承了聶衍的記憶，知道當年他闖蕩江湖的時候，落魄到借錢度曰，就是這麼做的。
周笑生看到眼睛一亮，沒想到林洛會這麼乾脆，來江湖這一套。
這小子真是有氣魄，不是先拿錢，而是先簽借據。
「諾，周叔，弄好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林洛把借據遞給周笑生，等周笑生檢查無誤后，才開始把錢拿了過來，遞給了那工人裝大叔，道：「你仔細點一下，若是沒有問題，你也收個字據吧。將來就算有什麼事兒，也能講得清楚。」
林洛找出店裡的收據，在買賣物品一欄填寫藝術瓷器幾個大字，寫上價格之後，沒有蓋店裡的章，而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式兩份，撕下來，自己保留一份，給了那工人裝大叔一份。
林洛也怕自己萬一走眼了，這傢伙若是土耗子，這東西從墓葬里倒出來的，萬一他載了，進了局子，自己可能會有麻煩，還是立個字據為好。
就算東窗事發，也只是藝術瓷器，白紙黑字，也不至於把自己陷進去。
周笑生看到林洛動作嫻熟，有理有據，四平八穩和那工人裝大叔交易，周笑生這一刻有些錯覺，難道這小子真的沒走眼？
青瓷小碗是真的？
不過隨即搖了搖頭，自己都上手鑒定過了，怎麼可能是真的。
和工人裝大叔交易完，林洛收起青瓷小碗，就出了翰淵閣，他哪兒真的會讓周笑生去買飯，他是員工，買飯這種事兒，跑腿的自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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