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食其果(十)
程如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時沒有說話。
卻聽見耳邊陸岐然說:「商場別的不說,賣珠寶的地方挺方便,一進門就是。我也不知道確切尺寸,叫人比著我小指拿的,既然合適,」他將她手捏得更緊了,「就戴著吧。」
程如墨聽得恍恍惚惚,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喉嚨里好似梗了一塊兒,心裡又軟得一捏就要塌陷,叫一種莫名的情緒漲得滿滿當當。又忽地想到張愛玲的《色戒》,心道雖然不是鴿子蛋,但她也好歹體驗了一番王佳芝收到戒指那時的心情。
果然女人都是物質的,修鍊得再如何百毒不侵,看到鮮花和鑽石也無法做到完全不動容。
她想著,想想再回答他。這一想就想到下車,她在前面走著,陸岐然跟在她後面半步。她身體仍不舒服,走得慢。樓梯里聲控燈壞了一半,陸岐然打著手機為她照明。兩個人隔得近,程如墨感覺他呼吸就在耳邊,讓她想到那晚,也是這樣的曖昧,讓人像微醉了一般,神思飄飄蕩蕩浮在雲端。
到了門口,她去摸鑰匙,便又看見了指上的戒指。
她指尖碰著那微涼的石頭,低頭看了幾秒,覺得眼突然有些澀,揉一揉就能掉下淚來一般。她嘆了口氣,飛快將戒指取下來,拉過陸岐然的手,將戒指塞進他手心,笑了笑,說:「你這人真是狡猾,在我爸媽面前說的這一通話,算是徹底把我架起來下不去了。」
陸岐然微蹙眉看著她。
「但結婚畢竟不是買戒指,不是瞧著成色不錯價格合適刷個卡就行的。」她眨了眨眼,「我得好好想想,不然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嗯,」陸岐然往前一步,忽將她腰攬住了,「我給你十分鐘時間,你現在就想。」
「十分鐘夠幹什麼?」程如墨忍不住笑,「咱倆雖說是大學同學,認識也快有十年了,但單獨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夠一個月嗎?你說要是結婚了,結果我發現你吃飯還吧唧嘴啊,上廁所老是忘記沖啊,一脫鞋味兒還不怎麼好聞啊,睡覺還打呼嚕啊,這多影響你英明形象是吧?所以我得考慮清楚了,你也得考慮清楚,」程如墨抬頭看他一眼,「就像我大姨說的,我這人長得不算頂好看,脾氣還忒臭,長得瘦屁股也不大,估計還不怎麼好生養。而且吧,我是摩羯,你是獅子,我以前查過了,這倆星座速配指數只有38分。」
「要論滿嘴跑火車,你也不遑多讓,」陸岐然低頭看著她,「你在怕什麼?」
「我不怕什麼,」程如墨直視他的目光,「但真的,我們還是好好想想。我知道這周末過得有點異彩紛呈了,三流編劇寫的連續劇似的。你聽到了一些話,產生些保護欲愧疚感,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你看來,我可以為了愧疚感為了保護欲跟你結婚,就是不能為了想跟你結婚而跟你結婚,是吧?」陸岐然語氣聽不出喜怒。
程如墨斂了目光,淡淡說,「我怎麼知道這戒指上是不是帶著個鉤子。」
陸岐然目光頓時一沉,手掌使勁將她腰捏緊了,將她身體往前一帶,緊貼著自己。他呼吸幾乎就這麼噴在她臉上:「程如墨,你非得這麼記仇?」
程如墨方才這話說出口就後悔了,但道歉的話卻如何也不說出口。
這樣僵持了片刻,她放軟了態度,低頭細聲說:「你讓我好好想想。」語氣不像是商量,倒像是懇求。
陸岐然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將她臉抬起來。程如墨還沒反應過來,他嘴唇已重重碾了下來。
這吻帶著怒意,進攻意味十足。程如墨身上發軟,這會兒除了陸岐然摟著她,沒有絲毫著力的地方,漸漸地幾乎整個身體都靠在了他身上。頭頂聲控燈熄了,他溫熱的手掌沿著她身體摩挲,探進了衣內,胡亂摸了幾把,又抽出來,放開她,啞著聲說:「開門。」
進去以後,陸岐然徑直去了浴室。程如墨坐在沙發上,望著自己空空蕩蕩的無名指,發了一回呆。
程如墨身體不爽利,怕半夜起來吵了陸岐然,是以幫他在沙發上鋪了床。她在浴室里洗漱完了,進去卧室,看見陸岐然正躺床上看著那本京極夏彥的書。
程如墨躊躇了一會兒,說:「那我去沙發上睡。」
陸岐然目光扔停在書上沒有挪開,伸手將她手臂拽住了,「你就跟我睡,聽聽我打不打呼嚕。」
程如墨一怔,哭笑不得,「幼不幼稚。」
程如墨不是第一次跟陸岐然睡一張床,但前兩次都是累到極點,倒頭大睡,身邊有沒有個人,全然沒有分別。
但這回不同,因是清醒的,便格外能察覺陸岐然的呼吸,陸岐然貼著她身體的體溫。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睡到半夜,醒了一回,發覺陸岐然不知何時將手臂搭在了她腰上。這姿勢極像種保護,又像是種佔有。迷迷糊糊間,只有個念頭,原來自己喜歡的男人躺在身邊,是這樣一種感覺。
——
陸岐然呆到了周三才回去,程如墨又休息了一天,周四復工。
一到公司,齊簡堂就拉著她讓她講講這一波三折的周末,程如墨揀重點講了,尤其突出了求婚那一遭。
齊簡堂嘆為觀止:「你這周末,簡直跌宕起伏啊。不過我想不通,你既然這麼喜歡他,戒指都套你手上了,你還給它擼了下來?」
「他仗義相救,我不能反過來害他,」程如墨一邊查看積壓了好幾天的郵件,一邊回答。
「那你當時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一克拉多寒酸,我直接送你一鴿子蛋。」齊簡堂笑說。
程如墨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爸怎麼看你的嗎?覺得你老不正經四六不著,三十六歲了還不結婚,不是花心就是不舉。要是你出面救場,絕對是火上澆油,我爸肯定當場把我腿打斷了趕出家門。」
齊簡堂不樂意了,「你說我老不正經四六不著我認了,可你怎麼能說我不舉呢?」
「你舉不舉關我什麼事,我又不需要你來給我創造幸福。」
「話不能這麼說,你現在不是還沒答應陸岐然嗎?萬一你眾里尋他,一回眸發現我在燈火闌珊處,這結果不就說不準了嗎?」
程如墨懶得理他,過了一會兒,突然說:「咱們去年的年假要到四月份才作廢是吧?」
「是啊,你去年的還攢著呢。」
「那我能不能請了,」程如墨轉頭看他一眼,「我想出去散散心。」
齊簡堂打開日曆,看了看,說:「這樣,你從二十一號開始休,連著清明,可以放十三天。」
程如墨點頭,「那行,我等會兒去跟人事部發郵件。」
「你打算去哪兒玩?」
「還沒定,」程如墨嘆了口氣,「既然這麼久,就去個遠點的地方吧。」
程如墨定好了休假的日子,就去跟林苒商量去處。林苒也來了興趣,乾脆也跟著請了,打算跟她一塊兒去。
兩人白天上班,晚上就湊一塊兒制定旅遊計劃。
程如墨問她:「你跟著去,林森沒有意見吧?」
林苒正在查酒店,聽到這問題臉立即垮了下來。程如墨瞧出不對勁,立即問她:「怎麼了?」
林苒丟了滑鼠,身體往後一靠,長嘆一口氣,「親愛的我覺得我搞不定。你不知道,短短一周,我覺得我生活已經顛覆了,比新政權推翻舊政權還徹底。老太太特別不捨得丟東西,飲料瓶子要攢著;出去買菜,塑料袋子要攢著;林木頭抽煙剩下的煙殼子她也要攢著……結果廚房裡陽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下不去腳。一般剩菜剩飯我只吃一頓,但是只要沒吃完,老太太就會一頓一頓熱著吃,最後那菜都看不出樣子了……還有她用不慣抽水馬桶,這會兒林森正找人重新改造廁所呢。」她擺了擺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但過日子本來就是零零碎碎。」
「老太太沒為難你吧?」
「暫時還沒有,但是她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起了就開始打掃衛生。我八點才睡醒,起來看見老太太別有深意地沖著我笑,心裡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林苒將臉湊到程如墨面前,「看見了嗎?碩大的黑眼圈,主編罵我呢,說我時尚雜誌編輯居然這麼個形象,簡直丟人。我現在每天都六點半起床,跟她搶著做衛生——我媽要是看我突然這麼勤快,肯定得嚇出心臟病。」
程如墨笑,「這不挺好嘛,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我長年十二點睡八點起,八點半準時排便——多規律的生物鐘,現在少睡一個半小時,作息時間完全打亂了。」
林苒又說:「還有個問題……你知道,我以前都是跟林森睡一個房間。老太太覺得這樣不好,委婉跟林森說了,讓他結婚之前,先跟我分房睡。」
程如墨撲哧一笑,「我懂了,這才是關鍵所在吧?」
林苒苦著一張臉,「我這婚都訂了,住都住一個屋了。合著這大半年我就只能吃素啊,太不公平了。」
「嗯,這個問題是有點嚴重,」程如墨憋不住笑,「我這兒有張快捷酒店的打折卡,要不先借你用兩個月?」
「……滾。」林苒瞥她一眼,「你現在是幸福了,就不管我死活了,標準的見色忘友。」
程如墨靜了幾秒,方說:「我跟他一個在崇城一個在江城,連男女朋友都不算。」
林苒嘆一口氣,「我懂你的想法,但你有時候也別太軸。結婚就是挑個能一起過日子的人一起過日子。我聽你表述,真心覺得你跟陸岐然挺適合的。」
程如墨半晌沒說話。
陸岐然回崇城以後,兩人還保持著聯繫,但只是簡訊上不咸不淡的幾句話,微信上戛然而止的幾個來回……這總讓她覺得上一周兩人的親密像是場幻覺。
但又覺得這樣也好——沸水降了溫,才能看清楚鍋里究竟煮了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然哥吃飯不吧唧嘴,也不會不沖廁所!既不腳臭也不打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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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很多人對極品親戚的質疑,我說一下。其實這幾個都是有原型的,並不是盒子完全胡編亂造,只是有所誇張和提煉。大家不要覺得小說比現實狗血,今天盒子看到一個新聞:一個男人裝富豪跟人約炮,到了酒店發現是自己女兒,然後妻子上門捉姦……這樣狗血得像是假的事,哪個小說寫得出來?其實現實遠比小說狗血,盒子知道好些比現在所寫還要狗血的現實故事。
順便,墨墨縱容表妹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又不是真的大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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