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章 貢品女屍(7)
刑部,地牢。
「司大人冤枉啊,我真沒殺人啊。」、
司炎修坐在審訊室內,眼神冰冷地望著跪在地上,衣冠不整、身體一個勁兒顫抖的男人。
白彥辦事一直都很利索,他不過是剛吩咐完事情,不到一個時辰,鮑芸的姘夫王跛子便被衙役抓了過來。
「我還沒問你什麼,你怎麼就開始喊冤枉了,說!這事情可是你乾的?」
「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啊。」王跛子聽到司炎修這麼說,身體一怔,連忙對著上面磕了幾下響頭,道:「大人,小的知道您說的是哪件事情,所以小的才喊冤的。」
司炎修眯眼,這鮑芸的身份也就是昨個才查出來的,這個王跛子果真知道些什麼。
他不動聲色,等著對面人後面的話。
王跛子吞咽幾下唾液,連頭都不敢抬,說道:「的確!我是和鮑芸有那麼些關係,但是這個女人的事情大人多少也是聽說的,本來她和我好著,我也對她有了娶過門的心思,可是你猜這個賤人怎麼地?」
司炎修擰眉,眼底飄過不耐。
王跛子身體抖了幾下,連忙繼續道:「她嫌我是個瘸木匠掙不了幾個錢,一番言辭羞辱不說,竟然還趁我不在的時候找別的男人回家,我一氣之下前幾日便回了老家林州,這不兩日前剛回來,就被白少卿抓到這裡來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貢品箱子里的碎屍就是鮑芸的?」司炎修擰眉詢問。
「我回來的時候去她屋子裡找過她一次,想把我之前送給她的翡翠戒指拿回來。」
翡翠戒指?
司炎修想起姚語嘴裡說的話,原來鮑芸身上的首飾大部分都是男人送的。
「之後呢?」他冷問。
「誰知道這個賤人不在,我問了周圍鄰居,他們都說,她好幾天沒回來了,我路過黃榜看到告示,然後在今天又看到白少卿手裡拿著的那個女子香膏盒子,就聯想到這死的人很可能就是鮑芸,所以.」
司炎修眯緊雙眼,銳利的目光冷冷盯著對面的王跛子,「黃榜,香膏盒子?你是不是漏說了什麼?」
「大人.」司炎修的話剛說完,果然王跛子身子一抖,再次一個勁地磕頭,「小的不能說,小的還不想死啊。」
「不想死?」司炎修起身,寒著臉居高臨下地望著已經被冷汗打濕的男子,道「我現在便可以讓你死。」
被這麼一嚇,還存在僥倖心理的王跛子身體抖的更厲害了,這藺國誰人不知大理寺的司大人辦事果敢,言出必行,他可不想連這地牢都沒出去就一命嗚呼了。
「我說,我說。」王跛子點頭,繼續道:「我只知道鮑芸除了跟我,她還跟一個人有關係,我之所以不敢說,我是怕他向上次一樣打我一頓。」
「好啊,那我先打你三十大板.」司炎修眯眼。
「是是大風鏢局的鏢師張廣彪。」
是他?
司炎修坐回位置,指尖慢慢輕撫拇指上的玉扳指,整個人陷入沉思。
在他搜查大風鏢局押解到蕭城的最後一批貢品箱中發現姚語的時候,就已經把負責這次押鏢的鏢師張廣彪抓到了大理寺關押起來。
期間他也審訊過這個男人,但是因當時沒查清楚兩名死者的身份,在加上他手中沒有任何關於他作案的證據,導致這件事情也只能按照押鏢失職論處,誰知道這件案子竟然能峰迴路轉。
可是,如果鮑芸是張廣彪殺的,那麼第一名死者又是怎麼回事兒,她的身份又是什麼?裡面的貢品去了哪裡?
「大人,大司馬來了。」
就在司炎修深深陷入沉思之際,從地牢外走來一名衙役,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名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他的父親——司承允。
「大司馬。」
此刻地牢深處瓮室,幽暗的燭火下,司炎修表情淡然地對著坐在太師椅上面容和他有五分相似的男人行官禮。
『當』一聲。
司承允面無表情地把手中杯盞放在桌上,銳利的眼神在對面人身上來回掃視好幾遍,才開口道:「怎麼?不過是半個月未見,連我這個父親都不準備認了?」
「此處是刑部,叫大司馬是應該的。」
「為父看你是故意的吧?是怨為父未經你的允許給你塞了樁婚事,還是在意十五年前.」
「婚事是皇上定的,怨不得父親,子昂也不敢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司炎修快速打斷司承允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表情淡漠地開口。
「罷了,你倒是長大翅膀也硬了,不然也不會不聽為父的話偏進大理寺做事。」司承允冷哼一聲,表情嚴肅繼續道:「為父今天來是找你有事,貢品女屍案,查的怎麼樣了?」
司炎修聽到這,作揖的身子頓住,猶豫間,他開口道:「回大司馬,此案是刑部的事,雖您有權過問但是」
「聽說你領著個丫頭去衙門了?」
被打斷的司炎修聽到這,眉頭有轉瞬即逝的皺緊,停頓片刻,回道,「是的,是凌家的嫡女,子昂的夫人凌子萩。」
「胡鬧!」
嘩啦一聲。
方才還穩穩地放在石案上的杯棧此刻已經在司炎修的腳邊摔成碎片。
「子昂,你作為大理寺卿,你當真糊塗?怎能讓一個女子參案,更何況那是懷化將軍府的人,就不怕那些武夫從中參什麼幺蛾子?」司承允眼神冰冷。
司承允閉眼睜眼間,慢慢抬頭,「父親和凌將軍恩怨如何,和子昂無關,在子昂看來,無論男女,能破案、品性正,便可一用。」
「好一個便可一用,倒是跟當年的為父有幾分相似。」司承允嘴角冷冷勾起,「不過…恐怕你這人可能真只能『一用』了。」
「父親何意?」司炎修心中一咯噔。
「貢品案子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能把那些東西神不直鬼不覺順走的,不是你抓一個小小司品官就能解決的,為父今日來便是勸你,有些事情適可而止,查下去對誰都不好。」
「所以子萩會怎樣?」司炎修蹙眉,語氣寒的可怕。
「凌子萩不過是凌府送來的傀儡,若是安分還能苟活幾日,怪只怪她管了不該管的事情。」司承允望著對面眼神冰冷的司炎修,語氣充滿不屑。
「此事和凌子萩無關。」司炎修袖口下的手用力攥緊,繼續道,「她不過一女子,牽扯這案子也是於我不於她,若是因我她受到牽連,怕是這大理寺卿不當了,也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