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4章  水廟嬰童(8)

第一卷_第34章  水廟嬰童(8)

司炎修坐在馬車內望著對面扯開凌亂的包袱,開始一件件規整收納的女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誰讓你上來的?」

凌子萩手下一頓,瞅了眼一大清早就擺著一副臭臉的男人。

「白彥告訴我你去林州,我就準備一併前往。」

「白彥?」司炎修眯緊雙眼,看來是明白了什麼,冷冷低語一句『多管閑事』才繼續道:「你不是著急離開嗎?怎麼捨得陪我去冒險?」

「不一樣。」凌子萩把最後一件衣衫疊整齊,系好之後,開口道:「大人的能力我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俗話說得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那個趙衍的國師那麼算是何居心?更何況.」

凌子萩語氣停頓一下,緩緩道:「更何況,我走了之後若是聽到你什麼不好的消息,我會難過的」

司炎修一怔,眸光慢慢滑到對面女子略顯豐腴的臉上,他薄唇張合半天,終於開口道:「林州你人生地不熟,記得別離開我身邊。」

「嗯!」凌子萩重重點頭。

從蕭城到林州若坐車子,大約是三日的車程,若是快馬加鞭便只需要一日一夜便可到達。

凌子萩一個從現代穿越來的人兒,對於這種比坐綠皮火車都要頭大的仄小馬車,這簡直就是災難。

她拖著腮望著車外的風景,儘管一路上風景無限,卻也無法釋放她無聊的內心。

司炎修坐在她對面,把她這兩日『如坐針氈』的樣子盡收眼底,他眸眼低垂半晌,終於開口道:「林州有一家酒樓和蕭城的十里香差不多,等到了,你可以好好吃一頓,逛一逛。」

聽到這吃的,凌子萩終於來了三分精神,畢竟這一路啃干炊餅啃得她都要瘋了。

「有三鮮瑤柱和油門大蝦嗎?」

司炎修點頭。

「那也有十里香最著名的芙蓉糕嘛?」凌子萩一想到芙蓉糕,便忍不住流口水,自打上次吃過,她早已經念念不忘了。

司炎修遲疑半晌,搖頭道:「芙蓉糕沒有,那口感十里香才做得出來,我母親當年也很喜歡。」

「你母親?」凌子萩聽到這,眼神閃過幾分詫異,她不了解司府的情況,所以對於司炎修嘴裡這個陌生的女人心中飄過陣陣好奇,尤其是他那句『當年』,細細斟酌他母親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司炎修沒有吭聲,眼神縹緲地透過車簾縫隙望著外面一望無垠的風景。

約莫過去一盞茶的時間,他薄唇張合才終於開口道:「母親離開我的時候我正值孩提,記憶里那天下著大雨,司府的家丁突然送來一封信箋,母親停下給我喂粥的事情,緩緩打開閱讀。

那是我還小,不懂察言觀色的道理,我因為她停下喂粥的動作而賴在她懷裡撒嬌,本以為她會放下信件繼續哄我,誰知」

司炎修眸眼蒲扇間,繼續道:「她突然把我丟給奶娘,就出去了,這一去再也沒回來。」

「那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凌子萩追問。

司炎修點頭,道:「十里香」

「十里香?那就是座酒樓,不是去.」凌子萩說道這,所有的話突然咽進去,她想起來了,想起十里香店小二隨口那句話,道:「該不會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你的母親.」

「開始父親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裡面只找到一具女屍,身高五尺六,和母親的身高不符,體態也比母親略顯纖瘦。」

「那,那個女屍是誰,你母親之後呢?」凌子萩繼續問。

司炎修搖搖頭,「那女屍被燒得黑焦,屍體上沒有任何身份象徵的物件,所以當年接手此案的大理寺也無法確定這女屍是誰,至於我母親,父親找了她十年,無奈放棄了,而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訊。」

凌子萩抿唇,望著此刻眼神迷離的男人,竟然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

抵達林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凌子萩剛下車便被面前完全不同於蕭城的景象所吸引,若蕭城已是滿地落葉秋意盎然,偶爾吹的寒風,刺骨冰寒,那麼一片春意的林州便是另外一般景色。

耀眼的陽光灑在滿地綠意的山丘上,它越過一片片森林,一層層嫩葉,點點金斑照耀著不遠處林州的城門頭,看起來既耀眼,又奪目。

「這裡四季如春吧?」凌子萩忍不住感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麼美的地方,竟然會連年發生水災,淹死過那麼多人。」

司炎修走到她身邊,眸光望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林州湖,「聖人也正是憐惜這裡無辜慘死的百姓才修葺的堤壩,只是沒想不過短短几年,它再次被沖毀,那些愚昧的百姓,才會再次獻祭自家孩童。」

說著,他背手,一步步朝林州湖畔走去。

陽光照得人暖暖的,跟在他後面的凌子萩很喜歡這種感覺,溫柔又安全。

司炎修在距離林州湖畔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他慢慢蹲下身子,望著被湖水浸染的沙泥地,道:「白彥今日是什麼日子?」

白彥拱手回道,「回大人,戍月初二十。」

「那就對了。」司炎修輕拍衣袍,起身,「怪不得那婦人來找我,可能月初他們剛剛獻祭過一個孩童。」

「大人是怎麼推斷出來的?」凌子萩有些錯愕,他不過是欣賞了片刻風景怎麼就能有這個結論的?

「看看地上的痕迹,在看看此刻湖水的深淺。」司炎修回眸指著身後不遠處湖水流淌過留下的泥沙痕迹。

「這湖水這會兒這麼淺,怎麼可能會到那裡去?」在凌子萩看來,這泥沙痕迹和此刻泛著波光的湖水足有四五丈之遠,再如何它都不可能涌到此處吧。

「根據工部對林州地勢的相關記載,每年酉月和戌月林州湖畔都會有湖水增多的情況,初一會迎來最大的漲,初二十便是湖水最低點。」

「所以你的意思是,初一的時候湖水漲起,當地的百姓有了之前的水災的先入為主,誤以為這又是一次水災,便連忙祭祀出一個孩童。

等到快到二十的時候,百姓發現湖水竟然有減少的趨勢,就盲目認定這定然是祭祀管用了,可是既然見到效果,林州卻依舊還在不停地失蹤孩子,而且都是曾家的子嗣,那麼那個婦人便認為是有人從中搗鬼故而上蕭城找大人,求能徹查這案子?」

司炎修點頭,算是認可凌子萩的猜想,緊接著,他轉身,朝不遠處已經被湖水沖毀的殘破堤壩走去。

「司大人!原來你在這裡啊。」

司炎修剛走到堤壩旁,還未來得及貓下身子仔細觀察,不遠處便響起一陣急急的呼喊。

凌子萩等人連忙扭頭朝聲音方向望去,一名身穿知州官服年過半百的男子一邊招手,一邊朝這裡跑來。

他便是當地的知州石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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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探案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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