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緣滅
濃煙,嗆人的濃煙,當林多多醒來,充斥在她周圍的,就只有濃煙。林多多不明白,只是睡個午覺,怎麼還睡出個火災來?她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發覺自己居然完全使不上力。這讓林多多被濃煙弄的混沌了的大腦隱約反應過來,她不只是睡個午覺都倒霉到碰上了火災,而且還更倒霉的被人下了葯。
周圍的濃煙嗆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此時的情況不允許她再去深究這一切是意外還是陰謀,只有先保住性命,才有資本再談其他。
林多多艱難的翻身落下床,重重的摔落,讓她略微清醒了一點。想要爬到客廳去按求救按鈕呼救,她的無力感卻越來越嚴重。為了讓自己再清醒一點,她抓起頭上的復古簪子,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從母親離世那一天起,多多便每天將這個簪子別在頭上,不離身。
如今,是要靠這個救命了。多多用簪子狠狠的扎在自己的手臂上,鮮紅的血立刻順著蒼白的手臂蜿蜒流下。疼痛讓多多的神智為之一清,但很可惜,四肢的乏力卻沒有減低多少。靠著一股意志,林多多努力向著客廳爬去。
突然,多多的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回頭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破窗而入。林多多一陣欣喜,是他,來救我了么?隨著人影的湊近,多多失望了,是一張不認識的俊臉。
高大的人影迅速湊近多多,抬起多多的臉:「你就是林多多?」
雖然來人的架勢,看來像是來救人的,但因為突然而來的種種變故,讓林多多變得異常謹慎,咬緊了嘴唇,愣是一時間沒有開口。
「我是南渺,爺爺讓我來救你。」望著林多多戒備的眼神,自稱叫南渺的男人挑眉開口道。
一聽到是南爺爺派來的,看著隱約與南爺爺相似的這張臉,多多終於放鬆了一點,點點頭,示意對方,自己可以配合他。
「自己能動嗎?」
林多多艱難的嘗試著撐起自己,但卻無法成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你受傷了?」自稱南渺的男子看著多多流血的手臂問道。
「應該是被下了葯。」林多多狠狠的咬咬牙,臉色迅速的變得冰冷。
「你別動了。」男子也不再多話,直接將林多多抱起,迅速的從進來的地方穿了出去。林多多在被抱起的瞬間,又一次暈了過去。等她堅持著醒來,已經在救護床上,被推向了救護車,隱約的,她似乎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觀望著,那裡面,還有一個她曾經期待過的身影,現在,卻只是在冷冷的圍觀。
是了,除了他,還會有誰能這麼輕易的就給自己下了葯?午睡前最後見的人,不就是他么,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一直說著要愛護自己一輩子,要給自己最溫暖的家的人,現在,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林多多隻覺得無邊的心痛和絕望快要將自己淹沒。
林多多再次昏了過去,迷糊中,只聽見警笛聲,然後是醫院特有的,救護床推動的聲音,還有南爺爺的聲音,再然後,醫生護士們的聲音,隱隱約約,忽近忽遠……
等林多多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聽見一陣陣雷聲混雜著熟悉的說話聲,是林中,她生命中唯一剩下的至親家人。林多多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南爺爺,我姐怎麼樣了?」是林中的聲音,平時好聽的清雅嗓音一如往常,但是語氣難掩焦急。
「中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是南爺爺的聲音。
「醫生說,大火併沒有對多多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在那之前,她應該已經被人下了毒,如果不是發生大火,讓我們們及時回家救出了多多,現在,她恐怕就沒命了。現在雖然得到了救治,但是毒素已經蔓延到全身,只能先保住性命。目前這種情況,如果一直沒有好轉,可能……」
沒想到居然是這一場大火給自己留下了這麼一線生機。那麼狠的毒,他怎麼忍心?!林多多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殘忍的撕裂開一道口子,很痛,自己好不容易重新相信的世界,忽然間又崩塌了。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一切?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轟隆隆……
又一陣密集的雷聲,2055年,科技發達,已經二十幾年沒出現過的狀況,停電,居然在這個多事的日子裡,就這麼,華麗麗發生了。
「插播一條新聞,今天晚上9點13分,因為雷暴天氣的影響,一家私立醫院出現了30秒停電,目前造成一名女性患者……」
一陣熟悉又陌生的鬧鈴聲,將林多多從睡夢中吵醒,這個林中10歲獲得全國生物學少年組大賽冠軍的獎金后,送給林多多的禮物,會仿照50年前那種金屬撞擊鬧鈴聲音的鬧鐘,而且要連關十次才會最終關掉。每天早上都能將家裡第一號瞌睡蟲林多多給準時鬧醒,這是目前為止試過的六十幾種鬧鐘里,唯一有用的……
等等,鬧鐘,在父母突然身亡后,這個鬧鐘也在被親戚們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的時候,遺失了。怎麼會?
猛地睜開眼,舉目所及是——一片漆黑……
林多多不敢相信卻又帶著期待的,發出讓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那是她18歲時候的聲音。
「開窗。」
林多多還小的時候,就一直畏光,有光就睡不好,為此,父母專門為她定製了一幅最高級別的遮光窗帘,只要拉上,房間里就會漆黑一片,一丁點光,都透不過來。
周圍的一切那麼熟悉,藍色調的房間,略有些凌亂,但是很溫馨。不是那個冰冷的,只有黑白和一台冰冷的遊戲倉的房間。
林多多雙手不自覺的握緊,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床頭桌上的電子日曆:2045年3月5日8:30
真的是十年前,她18歲生日的那天。是了,就是這天,父親下班后帶著母親出門去拿她的生日禮物,回來的路上,一場離奇的車禍死亡。
居然回到了這個讓她刻骨銘心的日子,那現在,父母應該還在這個世上,沒有離自己遠去。
不敢多想,林多多一頭衝出房間,記憶里hui味了千百遍的場景與眼前的一切重疊起來,高大的父親,總是系著母親送的小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真的是她最可愛的父親,正在給一家人做早飯,
「爸!」林多多一頭撲向父親,緊緊的抱住父親,彷彿,她只要一鬆手,這一切都會變成幻境,瞬間消失。
「多多?怎麼了?做惡夢了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雖然林中給多多買的鬧鐘很有用,但這個有用也很有限,這個鬧鐘響大概二十分鐘后,林多多可能會最終放棄賴床。今天是怎麼了?而且多多15歲以後就很少這麼親密的抱著自己老爸了。
於是,林爸爸很是凌亂了一把,女兒是今天做惡夢了?還是自己今天新梳的七分頭太帥?
「姐,你幹嘛啦,幹嘛抱著老爸裝樹袋熊,我餓了,早飯快點啊爸!」還只有14歲的林中,很是不屑的望著自己穿著噁心巴拉的粉藍睡衣就跑出來,還死賴在老爸身上的大姐。
多多猛地抬起頭,看著自己只有14歲,眼神里還充滿著陽光的弟弟。眼淚忽然控制不住的留下來。
「林中,你閉嘴,早飯一會就好,你姐大概是做噩夢了。」林老爸很是偏袒著平時聰明獨立,但是今天顯得特別柔弱的女兒。
「老婆,你快來,多多好像做噩夢了。」林老爸開始呼喚對女兒比較有辦法的林老媽。
與多多一樣貪睡的林老媽,接收到女兒做噩夢的訊息,居然神跡迅速醒來並跑了出來。
林老媽結婚很早,現在才39歲,是個標準的中年美婦人。一看到女兒的臉上淚眼迷離,林老媽馬上拋棄了美艷慵懶的造型感,迅速的升格為二十四孝老媽,從老公手裡搶回女兒,緊張兮兮的哄起來,「多多乖,告訴媽媽怎麼了?又想起來昨天拒絕你那個混蛋男孩了?不想了不想了,他還沒你老爸帥,比小中都比不了,怎麼配得上我家的小公主?要是還難過,老媽幫你揍他丫的。」
「媽,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場噩夢,夢到你們都離開我了。我害怕。現在沒事了。」看自己老媽忽然從溫柔老媽突變成流氓老媽。多多馬上止住了眼淚解釋起來。
太好了,父母都還在,壞事都還沒有發生。看著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父母又出現在眼前,多多忽然不知道,之前的記憶是夢境,還是現在眼前的一切是她的一場白日夢?
「那是夢,不怕了不怕了,你看,我們們不都在么?傻瓜女兒。刷牙洗臉吃頓飽飯,就沒事了。」聽到多多說是做了噩夢,率性的林老媽就不再擔心了,抱抱女兒,又回過頭去睡美容覺去了。林老媽是個藝術家,不用按點上班。一雙兒女,老公也會照料好,所以她從來不在10點前起床。
「多多,生日快樂,快去刷牙洗臉,老爸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肉燥米粉和豆漿。」
「謝謝老爸,你在,太好了。」林多多再次依依不捨的抱了抱林老爸。才轉身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多多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個紅點,位置就在自己用簪子扎自己的那個傷口上。就像一個印記,彷彿在提醒著林多多,以往的一切,都曾經那樣真實的發生過。
掐了掐自己,痛,至少現在不是在做夢,看著鏡子里還略顯稚氣的臉,林多多還因為這神奇的事件而有點迷茫的眼,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不管以前的一切是現實還是夢幻,起碼現在,爸媽都還在,那其他一切就都不那麼重要了。多多在心裡暗暗決定,既然回來了,不管之前的那一切是夢境,還是未來,她都不會讓這些事情再發生。她只知道,她絕不能讓父母再次離去,讓她溫暖的家再次分崩離析。
在那不知是夢境還是未來的日子裡,暫且,算是前世吧,父母突然離世之後,林多多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家,一個人面對著所有人的善意和惡意,這樣的她,早已學會,無論多壞的情況下,都不再怨天尤人,只想怎樣面對,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壞的情況下,一點一點扳回局勢。
這樣的林多多,沒有再沉浸在這一天里的驚嚇和驚喜里,收拾自己好的情緒,嘗試著開始面對和適應著現在的情況。不管怎樣,老天給了她再來一次的機會,讓她又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這比什麼都重要。雖然也許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巨大危機,迫在眉睫。但是這一世,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幸福,珍惜並保護好現在擁有的,再不會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