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醫仙傾城
第五十五回:醫仙傾城
「阿初,你可知道,我多想見到你!」他輕聲呢喃,彷彿語著情話。
端木初卻死命掙開他的手,奈何那人力氣太大,她根本無法掙脫。
她抬眼,恨恨地看向他:「傅清夜,你到底想怎樣?」
那人痴迷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流轉,含情之際,卻也清醒異常:「隨我進藏寶洞去!」他說著,將她身體猛地一轉,挾持在自己懷中,一步步向那面山壁走去。
傅君涅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肖慕葉他們手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他的視線里冒出阿初的身影,頓時不能平靜。若不是司馬晴蒼與唐言抓住他,只怕他已經不顧一切的朝端木初奔去。
越靠近那面山壁,傅清夜越緊張。他握著端木初的手,將那枚玉佩安放上去。
「隆——」宏大的響聲傳進眾人耳里,端木初訝異的看著眼前的那道大理石門緩緩地升起。一些塵埃灑落下來,她輕咳了一聲。傅清夜帶著她往後退了兩步,方才對身後的一幹將士道:「還不進去看看!」
他一聲令下,那批將士便湧進了洞里。傅清夜卻不急著進去,目光的淡淡往裡掃去,洞內一片漆黑,根本什麼也看不清。
端木初的目光卻落在那些將士身上,若是裡面的寶藏真的被傅清夜找到,那麼她復國便再也無望,而且,今日她落在他手裡,只怕也不好過關。她的目光向肖慕葉他們看去,不禁揚了揚唇:「怎麼?你不敢進去嗎?」
這話她是對傅清夜說的,笑他眼看著手下進去冒險,毫不動容的站在這裡。
傅清夜卻低頭看了看她,不禁抬眼向裡面看了一眼,便攜著端木初往裡面走去。
——
「母后,如果有一天寶藏要落在壞人手裡了,怎麼辦呢?」
「阿初,要是真的那樣,母后一定會毀了它。」
「那怎麼毀?」小小丫頭眨著一雙無暇的鳳眼,望著那個掩著面紗的女人。
——
這一幕簡短的對白靜靜在端木初腦海中盪起,她隨著傅清夜步進洞內。洞外的傅君涅幾人急忙跟了過去,卻聽端木初喊道:「雲安!」
顧雲安猛地衝去,卻被庄纖月死死拽住。
傅清夜頓住了腳,不知道端木初為什麼突然要喚顧雲安的名字。
「雲安,你可不可以幫我收著玉佩!」她的要求很簡單,只要顧雲安把那個凹槽里的玉佩取出來。
顧雲安明白那塊玉佩對她意義重大,那是她生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所以他果真步了過去。
在他抬手之際,傅清夜似是察覺了什麼,不由得鬆開端木初便向顧雲安走去。
「你想去哪兒?」端木初拽住他的衣袖,傅清夜更加狐疑。
恰在此時,顧雲安已經將凹槽里的玉佩取了出來。
「隆——」又是方才那種響聲,傅君涅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那塊石壁,頓時一陣驚悚。
「快把玉佩放回去!」他喊道。顧雲安這才回過神來,端木初卻死死拉住傅清夜的衣袖,猛的栽進他的懷裡,沖著洞外的幾人喊道:「你們還不快走,別管我!」
顧雲安怎麼可能聽她的話,驚慌失措的將玉佩放了回去,但是下滑的石門卻沒有停下,依舊緩緩地往下拉,隆隆作響。
一道身影不顧一切的奔進了洞內,端木初看著那道身影,頓時呆在原地。那人雖然渾身是血,但是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遲疑。
就在那人奔近的一刻,傅清夜猛的推開了端木初,回身便是一掌。那一掌穩穩劈在來人的胸口,端木初後退了幾步站定身體。便聽見葉丹砂的驚叫聲,她抬目,只見那道身影被打出了洞外,噴出一口鮮血。
「肖慕葉!」她奮不顧身的奔出去,傅清夜也急忙向洞外奔去。只因這洞門將要關上,而那些深入的將士,他也顧不上了。
「咚——」一聲重響,那道石門在端木初身後重重落下。
傅君涅他們所站的地面微微晃動了一下,地上的肖慕葉已經被葉丹砂攬入懷中。端木初抬目看著那人口中不斷往外涌著血,也顧不得身上摔傷了沒有,便向肖慕葉蹣跚而去。
傅君涅卻瞅准了傅清夜,一縱而起便向他飛去,從腰間摸出短笛,上去便與他過招。唐言和司馬晴蒼急忙上去幫襯,庄纖月和顧雲安也趕緊拔劍相助。林中打鬥聲頓起,端木初顫抖的步到肖慕葉身邊,微微蹲下身去,探手撫上他的眉眼。他口中不停淌出鮮血,葉丹砂不停地擦拭著,卻總也擦不幹凈。
「肖慕葉、、、、」她看著他,輕輕從葉丹砂懷裡接過那人。然而葉丹砂能如何,她只能慢慢站起身來,背過身不停地抹淚。
那人已是滿臉血污,方才拼著最後一絲氣力衝進去想帶她出來,奈何,這兩日他受的刑罰實在太重。方才被傅清夜一掌震得難受,此刻胸口還在泛疼,他卻望見了端木初噙著眼淚的眼睛。
那雙水眸此刻果真是裝滿了水,似是馬上就要溢出來了。端木初一臉苦兮兮的模樣,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想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卻連手都抬不起,只能努力揚起唇角,沖著她笑。
端木初輕輕攬著他,一手覆上他的眼睛,兩行清淚卻從她自己眼角沒落。她不想讓肖慕葉看見她悲傷的樣子,他一定會笑話她,一定又要洋洋得意的戲弄她了。
可是阿初忍不住,就是忍不住鼻間發酸。淚水從她指縫間浸入肖慕葉的皮膚,一片濕潤,溫溫熱熱。他不知道她哭了,唇角卻依舊揚著那抹淡淡的笑。
「你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她故作鎮定的說著,頓了頓,舒緩一下情緒接著道:「你這副模樣怎麼陪在我身邊,你是不是騙我的?」
肖慕葉靜靜聽著,她的聲音卻越來越遠,他自己只覺得身體很沉,像是從高高的懸崖上往下掉。
耳邊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天地一片肅靜,風聲也沒了。——一晃眼,半個月便過去了。
遙遠的天邊飄來一朵烏雲,山風吹著樹梢掛著的一條髮帶,悠揚的笛聲靜靜洗滌著女子的心靈。
她就坐在懸崖邊的老樹上,斜倚著樹榦,雙腿垂在懸崖上空。山風吹過,拂起她的衣袂,捲起她的髮絲。
烏雲越來越靠近了,輕緩的腳步聲替代了悠悠的笛聲。那人走近,淺淺的聲音道:「要下雨了,回去吧!」
這話是對那樹梢上的女子說的,可是女子卻不為所動,依舊坐在那裡,不回話也沒有絲毫動作。
男子收起短笛,雲淡風輕的向天邊看了一眼,向她道:「他醒了!」
女子總算動容,獃滯的目光微微一閃,不由得回身向他看來。
傅君涅看著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真的是罪人。他明明可以反駁,可是當肖雲宣布那件事情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
「阿初,你先下來吧!」他勸說道,走上前向她伸出手:「回去看看他,他醒過來了!」
端木初皺了皺鼻樑,眉頭不由得蹙起,眸子頓時一片晶瑩,彷彿這半個月來的所有委屈都將湧現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忍了多久,自那日傅清夜逃走,他們也再也無法開啟寶藏的大門,於是便回到了十二指山。肖慕葉已經身受重傷,眼看著便要死了。幸而,十二指山來了一個人。一個肖雲特意請回來的人。
她是司馬晴蒼的姐姐,也是司馬風與沁姨的長女,名叫司馬傾塵。
司馬傾塵的名字,端木初曾經聽過。江湖盛傳醫仙美名,可知她的醫術有多麼高超。便是因為她,肖慕葉得以保住了一命,也正是因為她,端木初與肖慕葉也再也無緣。
她看了看傅君涅的手掌,目光微微下移,自己順著樹榦慢慢的滑下,最後穩穩地落地。
端木初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反應,她只是站在崖邊,不看傅君涅,而是看著別處。
「我知道,關於婚約的事情,你無法接受。」傅君涅道出她心底的痛楚,卻揭開了現實:「但是肖慕葉的確早與別人指腹為婚,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端木初微微抬眸,看了看他。那張臉,與肖慕葉十分相似,但是她知道,這人不是肖慕葉。
她心裡是難過,只因那個女人甚至比她還要漂亮,醫術也比她高明,就連聲音也比她溫柔。她完美的無可挑剔,她是肖慕葉指腹為婚的妻子,此番便是肖雲派人接她回來,與肖慕葉成親的。最重要的是,她救了肖慕葉。而自己呢?
端木初暗自問自己,走過傅君涅身邊的時候,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就算如此也好,可是為什麼就連她自己都與肖雲的長子自小有婚約?
「你若是不願意,我去向爹說明,我們的婚事不作數便是。」傅君涅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平靜無常。
端木初沒看見他的面容多麼痛苦,但是他那句話卻並沒有讓她解脫。
她輕輕撥開傅君涅的手,向來路走去。有些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若是她拒絕與傅君涅的婚事,後果她承擔不起。如今,寶藏已經沒有了,她要復國便需要藉助十二指山的力量。
若是她不與傅君涅成親,只怕肖雲是不願意給她兵力,助她復國的。儘管她是個公主,那也只是前朝的事。肖雲已經在十二指山落地生根,其實復不復國於他而言已經沒什麼區別。做匪或是做臣,其實都一樣。
然而,端木初賭不起。她的肩上扛著使命,從一出生便扛著,要麼扛到死去,要麼扛到能夠放下。
她靜靜走在前面,傅君涅靜靜跟在後面。尚未回到另一個山頭,就已經下起了雨。猛烈的雨,無情的打在兩個人身上。傅君涅沒有上前替她遮風擋雨,只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後,陪著她淋雨。
一場雨,下在端木初心裡,將她困在這個結局。往事就像一個夢,她動了不該動的心,卻又不能心想事成。如今,已然過了半個月,傅君涅說肖慕葉醒了,她卻不敢過去探望。
傅君涅一直跟著她,直到她回到那山頂的木屋裡。院子里的梅樹早已枯枝,那張石桌還擺在那裡。端木初便站在院子門口,站了許久,方才回身對傅君涅揚了揚唇:「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傅君涅看著她,頗為訝異。這半個月來,端木初還是頭一次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愣了許久,雨水順著他的俊臉劃下,久久才回道:「好,那你進屋休息去吧!記得換一身乾衣服。」
端木初朝她頷首一笑,轉身關上了院子的大門,將那人關在門外。這一院子的回憶,湧上她的心頭。端木初笑了笑,努力壓制下去,然後若無其事向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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