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卡卡西
今天波風水門的心情很好。
他帶著三個徒弟回到木葉后,面對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身邊孩子們跑來跑去的笑顏,頓時覺得自己在前線拼死拼活很值得。
他大手一揮,直接說解散。
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帶土以及野原琳都是一愣,一般而言,每次從戰場上下來,波風水門都會帶著他們一起吃頓飯,今日居然直接讓他們解散?
波風水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聚餐以後機會多的是,倒是你們的父母,恐怕都等急了?」
旗木卡卡西聞言眼神一暗,他別過臉,不願看同伴歡喜的神情。
波風水門摸了摸卡卡西的腦袋,輕聲道,「卡卡西,記住,你是個忍者。」
卡卡西抬頭看波風水門。
「忍者是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波風水門想要說什麼,卻又沒說,只是認真的看著卡卡西,「遵從你的內心,想想你到底想怎麼做就可以了。」
卡卡西慢慢朝旗木大宅走去,自從父親旗木朔茂去世,旗木大宅內就只有他一個人。
想起冰冷的家,卡卡西的腳步漸漸變慢,最終他抿唇,朝著訓練場走去。
找了個沒人的訓練場,卡卡西拔出背後的白牙,輕輕撫摸著冰涼的刀面,想起了這把刀在那人手上綻放出的璀璨光芒,心中有不甘,有不忿,亦有期待。
自從他父親旗木朔茂死亡,村人的詆毀,其他忍者怪異的目光,都讓卡卡西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他的內心深處並不認為父親做錯了,甚至覺得父親怎可能會錯?!
可周圍的人都說父親錯了,被父親救下的同伴也說父親錯了,三代大人緘默不言,甚至父親還以如此不名譽的方式選擇死亡,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說明著……他父親做錯了。
但真的如此嗎?
如果父親真的是錯誤的,那為什麼那個人如此推崇他,甚至還以父親旗木朔茂而驕傲?
卡卡西看著白牙,輕聲道,「你也覺得,他很棒,對吧?」
這個他,就連卡卡西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說誰,是說那個師兄暗部,還是說自己的父親……
發了一會呆,卡卡西才回神,冷不丁的看到旁邊的樹下站著一個人,他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這點時間,足夠你死好幾次了。」
夏川魚平淡的看著眼前的卡卡西,大半年沒見,這小子除了各自竄高了點,其他沒什麼變化。
卡卡西極為驚訝,隨即又化為了歡喜,他張張嘴,半響,才彆扭的道,「抱,抱歉……」
「……」夏川魚挑眉,和他說對不起幹什麼?
想起今天來找卡卡西的目的,夏川魚從懷裡摸出青紅色的鈴鐺,隨手丟給卡卡西。
卡卡西條件反射的接過來,手裡的鈴鐺發出叮叮叮的悅耳聲,他狐疑的看著夏川魚,一臉不解。
夏川魚拔出背後的刀,讓卡卡西看清了刀柄上纏著的三重鈴,大鈴鐺隨著他利落的動作而在空中飛舞,卻無絲毫聲音發出。
「希望下次見面,你的鈴鐺不會再發出聲音。」
卡卡西慢了半拍才意識到,眼前的暗部是讓他將鈴鐺系在刀柄上。
他看著對方刀柄上那個大鈴鐺,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小鈴鐺,頓時漲紅了臉。
「我能做到!」
夏川魚看著一臉堅毅的卡卡西,面具下的唇角微挑,他擺擺手,「聽說你升上了中忍,權當賀禮。」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卡卡西一個箭步衝上來,試圖抓住夏川魚的衣角,哪想夏川魚的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輕輕一閃就躲過了。
夏川魚回頭,「有事?」
卡卡西抬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暗部,鼓起勇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夏川魚沉默了良久,才道,「我沒名字,只有代號。」
卡卡西聞言瞳孔一縮,手緊緊的攢了起來,他曾認為自己很不幸,但現在看來,比起眼前這人,他還是幸福很多。
最起碼,他的父親給予了他一個獨屬於他的名字。
「那麼……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夏川魚有些奇怪,卡卡西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他仔細看著卡卡西的眼神,那雙黑色的眸子里隱含著激烈的情緒,有欣喜、有期冀、有渴望……那涌動著的陌生情緒是……
夏川魚的沉默讓卡卡西心中滿是失落和不甘,他別過臉,小聲的嘟囔起來,「我只是不希望他人提起父親的弟子時,我竟連長像都不知道。」
夏川魚啞然,難道說卡卡西是將他當成親人了嗎?
想起旗木家只剩眼前一人,夏川魚頓時心生憐惜,他感知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於是他緩緩摘下了面具。
隱藏在面具下的,是一張極為年輕稚嫩的面容,常年不見陽光導致他的面色極白,在正午的陽光下,彷彿玉色一般透明,而那雙黑色的眸子卻又顯得那麼深邃,他的唇角微微翹著,明明是極為平淡的容顏,卻奇異的有種令人屏息的氣勢。
這個人,就是父親承認的人嗎?
卡卡西用近乎貪婪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整個人都彷彿魔愣了。
獨自一人背負著一族的榮耀,他很累。
而現在,他可以允許自己稍微鬆懈一下,原來他不是一個人。
他心中百感交集,這些年的辛酸湧上心頭,突兀的,他有種委屈的感覺。
看著眼前幾乎要哭出來的卡卡西,夏川魚徹底無奈了。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他本來是打算將送給卡卡西后就離開的,但現在看卡卡西這模樣,他能離開嗎?
小小的孩子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倔強的站在他面前,夏川魚陡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友人的徒弟,也是這麼大的孩子,卻能弄的雞飛狗跳,貓嫌狗憎,活力十足,根本靜不下來心,他的友人為此操碎了心,生怕那小子一不留神就闖下大禍。
人說少年弟子江湖老,可這所謂的少年,也大多是十五六歲才開始行走江湖,而眼前的卡卡西才八歲不到,就已經手染鮮血,背負著沉重的壓力,踽踽獨行。
夏川魚的心頓時柔軟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卡卡西那白絨絨的腦袋,輕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哭。」
卡卡西愣住了,他不自覺的伸手撫摸眼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真是太丟人了!!
他猛地伸手抹去眼淚,帶著哭腔吼道,「我沒哭!」
夏川魚輕笑,他的聲音異常柔和,「嗯,你沒哭,只是風太大,糊了眼而已。」
卡卡西聽到這句話后,淚水卻洶湧的沖了出來,怎麼摸都摸不掉。
突然,他想起老師波風水門臨走前對他說的話,遵從自己的內心……
自己的內心……
他一扯嘴角,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抱住夏川魚,嗷嚎大哭起來!!
「……=口=」夏川魚僵硬了半天,才回過神,他哭笑不得,這小子!
卡卡西哭了很久,似乎要將壓抑在心中的悲憤和怨懟一口氣噴發出來,甚至都將夏川魚上身穿著的白色軟甲都濕透了。
最終,卡卡西哭暈過去,夏川魚只得抱著卡卡西回到了旗木宅。
當年他得知旗木朔茂死去后,專門找了個能看到旗木宅的房頂祭拜旗木朔茂,是以他倒是知道卡卡西家在哪,旗木宅很大,是個三進的大院子,夏川魚打量了一眼,發現卡卡西並沒有住在主屋,而是住在了主屋旁的廁間。
夏川魚直接將卡卡西放在床上,並將白牙放在卡卡西枕邊,手指拂過卡卡西的睡穴,他發了會呆,最終還是乾脆的離開了。
卡卡西一覺睡到傍晚,他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神情恍惚。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立刻翻身起床,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而家中依舊和往日一般清冷無聲。
卡卡西落寞的坐在床頭,心情寂寥。
就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
卡卡西眼睛一亮,他一躍而起,飛快的衝到門邊,打開一看,卻是一個青年拎著食盒。
「喲,我是一樂拉麵外賣,您訂的外賣到了……咦,是少年你啊!」
卡卡西獃獃的道,「我沒訂外賣……」
青年笑呵呵的道,「中午的時候有個人來我們店,訂下了一份大碗的番茄豬骨拉麵,還配了一個滷蛋、一根烤腸以及一大碗豬排湯,說是傍晚送到旗木宅。」
卡卡西聞言,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是嗎……那請進吧。」
青年來到廳堂,一邊端飯一邊道,「我記得少年你不是常和你老師來吃面嗎?」他揚起一個笑臉,「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那人是給你訂的,早知道是你要吃,就不用番茄湯作料,而是用味增汁了。」
卡卡西搖搖頭,「沒關係。」頓了頓,「多少錢?」
「不用,那位客人已經付過款了。」青年將面放好,然後拎著食盒離開了。
卡卡西看著還在冒熱氣的番茄面,坐了下來,他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然後他拿起筷子,嗖嗖嗖的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快,一點都不覺得湯麵很燙。
吃完后,他打了個飽嗝,嫌棄的道,「番茄酸死了!」
可他卻笑的極為燦爛,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唔,下一次見面,一定要問出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