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帳宴會 式

第四章 金帳宴會 式

不能再等了,天已經過正午,要是無休止的等下去,午宴就變成晚宴了。雖然三凶一個都還沒到,稽闔單于還是決定開宴。他拿著轉心壺,一步一頓走進,坐滿匈奴重臣的金帳。他來到自己的單于寶座前,往桌案上拿起黃金酒杯,用轉心壺倒滿黃金酒杯。他高高舉起酒杯,在場的人頃刻間全都變顏變sè,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沒人知道稽闔單于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對於他所謂的修睦之說,在場的各位都不大相信,看來如今他們只能步步小心謹慎,走一步看一步。

匈奴的宴席和我們的宴席可不一樣,他們每個人都有duli的桌案、duli的佳肴、duli的美酒,他們不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吃的不是同一盤子里的佳肴,喝的不是同一個酒壺裡的美酒,這樣一來要是誰想在誰的食物中做手腳,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稽闔單于心中很清楚這一點,在場的每一個人對他都有戒心。他沒有給大家敬酒,他敬的酒別人也不敢喝。他高高舉著黃金酒杯,大笑著說道:「諸位輔佐老單于多年,立下汗馬功勞。稽闔見識淺薄,還望諸位多多指教。稽闔來的晚了,先自罰三杯,向諸位賠罪。」

說完稽闔單于連飲三杯,又給自己滿了一杯酒放在桌案之上。他繞過桌案,一邊給赴宴的眾人一一斟酒,一邊嘴裡不停說道:「來來來,諸位不要客氣,我敬大家一杯。」

要說這酒,若是從他們每個人,桌上的酒壺內倒出來,在座之人必定沒一個敢喝。現在這酒是從稽闔單于的酒壺中倒出,每個人也都看到,他自己先喝了三杯,要是酒有問題,最先倒下的肯定是稽闔單于。看來稽闔單于確實沒有還他們之心,這杯酒眾人也才敢喝。

稽闔單于挨個倒酒之後,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拿起酒杯,要與眾人同飲,既是一壺之酒,自然也不能再推辭,大家也都紛紛一飲而盡。至於各自面前的佳肴美酒,還是沒有誰敢動,稽闔單于也不多勸,他只是自己吃自己的,既不勸吃也不勸酒,只有少數幾個缺心眼的傢伙,管他三七二十一,甩開腮班子,大吃大喝起來。酒宴結束時超過七成的人都沒有動過桌前的食物,稽闔單于並未因此動怒,只是一再的客套,倒是讓這些座上客,十足的羞愧了一把,看來稽闔單于確實有摒棄前嫌的修睦之心。退出金帳時一個個面紅耳赤,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啊……!」八凱之一的叨伮磕突然大叫一聲,緊接著只見鮮紅的血液從他嘴角溢出,還沒等他說完一個字說,就已經倒地而亡。突如其起來的驚嚇,嚇壞了每一個在場之人。

「莫不是那些酒肉里有毒,我記得叨伮磕這蠻子剛才好像吃過那些酒肉。」八目中的崬鞪闥嚷道。

眾人回頭去看金帳內的稽闔單于,稽闔單于早已蹤跡全無,只有赫連勃勃和一干侍衛莫名其妙的站在金帳內不知發生了。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八凱」、「八目」、「八尊」和其餘眾人相繼倒下。

這個時候稽闔單于yin沉著臉從虎皮屏風後走了出來,從來遇事不亂,處變不驚的赫連勃勃,瞠目結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單于……這是怎麼回事!」赫連勃勃小心翼翼的問道。

「赫連元帥,去看看他們還有沒有氣。我也沒做什麼,就是給他們喝了點絕魂草泡的酒。」稽闔單于yin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從他的言語中,赫連勃勃還是聽出了,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們很多人都沒吃沒喝啊?」赫連勃勃有些想不通,他明明看到,他們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碰觸過身邊的酒肉。

「那酒就在這把壺內。」稽闔單于拿起轉心壺說道。

「大單于那您……」赫連勃勃大驚失sè。

「我沒事,這壺內自有乾坤。哈哈哈,你不用擔心我,我可沒喝那酒,去看看他們還有沒有氣。」

「回大單于話,這些傢伙全死了。」赫老六抱拳拱手回答道。

「好,很好。赫連元帥,這裡就交給你了,把他們都拖出去埋了吧,我不想打草驚蛇。此外,赫連元帥,你即刻回營,整頓人馬,討伐『三凶』,我沒想到他們會不來,這三個傢伙,可不是省油的燈。」稽闔單于本想一勞永逸,溜掉了「三凶」,他還有些耿耿於懷

「屬下遵命。」

赫連勃勃看著稽闔單于大搖大擺而去,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自己這是在助紂為虐,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本以為稽闔單于是真心要與人修睦,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這些人當中,不少都曾是他的好友。事已至此,赫連勃勃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安葬他們了。

收拾屍體的事,自不必說。屠龍閣內第一時間,得知了單于庭行宮內發生的事情。

「不出老夫所料,不出老夫所料,稽闔單于是要自取滅亡啊。」尤嘉對於稽闔單于的所作所為並未感到意外,從稽闔單于來問他借轉心壺起,他就已經知道稽闔單于那惡毒的計劃,可他又能怎麼樣呢?尤嘉也試圖勸阻過,到最後稽闔單于依舊就是不聽,便也只剩下無可奈何的暗自悲嘆。

「太父,稽闔單于薄情寡義,鮮廉寡恥,狼子野心,我們還是早棄為妙。」孟非卿說道,這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女。jing致小巧的五官,細膩柔美的肌膚,個頭不是很高,身段勻稱完美。

「小龍女說的不錯,太父還要早做權衡。」高大威猛的明文章赤著肩膀,腰間裹著一塊虎皮,裸露在外的壯碩上身,疤痕累累,體無完膚,強健的胸肌下經湊的擠這八塊腹肌,讓他看上去渾然就像一個筋肉人。

「你們說的不錯,看來我們也只有另做打算,可一時之間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合適人選。」

「太父,要是這些野蠻的匈奴人不行,我們何不去大月又或者大息。」明文章建議道。

「老夫不會算錯,如今天德不在別處,就在匈奴。只是這真主兒,到底在哪裡?」尤嘉滿是歲月痕迹的臉顫動著說道。

「大海撈針,談何容易,我們又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如何去找。」明文章氣餒的搖了搖頭。

「不說拉,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們可要看好那幾個小子,現在是非常時期,千萬不能讓他們給我惹事,這裡就勞煩你們兄妹了。司馬卿我自有安排,至於崔巨卿,你們好好給我找找,她越來越不像話了。」說完尤嘉便披上長袍匆匆出了屠龍閣。

赫連勃勃帶著手下人和那些屍體來到金帳單于庭東城門時,有兩個人早已再次等候多時。那是一個枯萎的老叟和一個魁梧的年輕女人。

「請問,這是赫連大人嗎?」銀髮老叟彬彬有禮的詢問。

「正是本座,敢問您是……」赫連勃勃苦澀的看著老人。

「老夫是狼族國師。」

「您老就是……」赫連勃勃沒有想到此人就是幽明提到的尤嘉,一個相貌傾奇慈眉善目的老頭。

「老夫正是尤嘉,久聞赫連元帥大名,今ri得見,真是非同凡想,名不虛傳。」

「國師仙風道骨,三生有幸。」

「老夫今天是來求赫連大人幫忙。」尤嘉倒不再客套,直奔主題的說道。

「國師何出此言,能有用得到我赫連勃勃的地方,願效犬馬之力。」赫連勃勃挺喜歡尤嘉這樣直來直去,並不拐彎抹角的風格。

「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些人里有兩個和老夫相交甚厚,現在人已經死了,我想求赫連大人讓我帶走他們的屍體,還他們個人情,也算是我這個做老友的,盡一點綿薄之力。」尤嘉說著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赫連勃勃萬沒想到,尤嘉也是個xing情中人。他雖過去和尤嘉從未蒙面,但尤嘉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在各種道聽途說當中,他心裡的尤嘉是一個老謀深算、老jiān巨猾的窮凶極惡之徒。沒想到,他還能在這樣的危難關頭,為朋友出頭,實屬不易,看來人言未必可信。

「國師所言何人,我這就交予國師。」赫連勃勃對今ri之事本就嗤之以鼻,現今聽聞國師所求,心中不免倍增憐憫之心,當下便允諾道。

「他們是『八目』中阿史那氏部和孛兒只斤部的族長。」

「噢。胭脂你認得這兩個人嗎?」赫連勃勃轉身看向身後的一個女子問道。

「認得。」胭脂答道。

「那幫國師找一找。」赫連勃勃輕聲的命令道。

「真是感謝赫連大人。」尤嘉抱拳拱手謝道。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赫連勃勃輕輕地揮了揮手表示這事不要緊。

「往後赫連大人有用得著我尤嘉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尤嘉絕不會有半句推辭。」尤嘉畢竟是個歷經大風大浪的人物,當即對赫連勃勃表示出自己的誠摯謝意。

「客氣,客氣。」赫連勃勃笑了笑,本以為尤嘉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會一些糊弄人的戲法,沒想到這尤嘉還是知恩圖報之人。

「赫連大人,那我們就先行告辭。趙子玉,帶上人我們走。赫連大人,老夫就不打擾你公幹了,我們後會有期。」說完尤嘉身旁那強壯的女人,扛起兩具屍體尾隨著尤嘉離開了。

赫連勃勃看著那女人和尤嘉遠去的身影,心中自我思量著,想那兩具屍體,也是高大魁梧之人。這女人一手一個,絲毫不見費力,看來尤嘉身邊的人,可也是真不簡單。

回到軍營,赫連勃勃倍感身心疲憊,昨夜一夜驚魂,此番由於如此變遷,他將公主留下的皮襖和小馬駒,交給胭脂和小小,讓她們找機會送回公主。便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內,靠在卧榻上打算小睡片刻。冰冷簡陋的床鋪之上,還留有公主的體香。溫暖的醉人香氣,薰的赫連勃勃翩翩yu仙,頗有醉如花叢之感,加之於疲憊不堪,很快赫連勃勃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赫連勃勃再一次見到古勒扎達公主,公主拚命的蹦跑,跑進一座銀白的城池,四周火光環繞,哭聲震天。赫連勃勃叫了幾聲,,但想必古勒扎達公主沒有聽見。來到城牆邊,城門的角落裡靠著一個衣裳襤褸的人。赫連勃勃向那個人走過去,一把jing致的匕首,正插在那人的心口。暗紅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服,那人緩緩抬起頭,扭曲的臉上,有兩個血淋淋的空洞,赫連勃勃身經百戰,卻從未見到過如此可怕的臉,赫連勃勃大喝一聲,從夢中醒來,這才發現不過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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