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殺人組織
【5o】
張三偶爾會思考一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為什麼不叫李四?他的爹娘不姓張——當然也沒有姓李。他只是覺得,換了個名字,可能他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不需要再過這樣的日子。
他與他的名字一樣不起眼,那幫無法無天的混蛋人總是「三兒」、「三兒」地對他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總有一天他會讓那些人知道他的厲害。
也許他唯一的優點就是跑得快。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來執行這項任務,換了別人來也許就有去無回了。
他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首先看見的是三雙鞋子,出於本能,他跳起來就想跑,可惜肩膀被一隻手扣住了,也沒見得怎麼用力,但他就是一步也邁不出去。
那三人中的女子在他背後笑了:「你想跑?那就儘管去吧,你中了我的毒針,沒有解藥絕無生理,你就等著腸穿肚爛而死吧。」
張三總算克制住了發抖的衝動,儘管作為一個殺手他的臉早就丟到姥姥家了。
他依然很鎮定,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好漢饒命。」
「看清楚些,我不是什麼『好漢』。」那女子繞到他面前,面上笑容猶在,他卻禁不住又想發抖了。
他是個識時務的人,馬上改口道:「女俠饒命!」
「你的命現在還在自己手裡捏著,走生路還是死路就看你的選擇了。」
或許張三還要在他的優點中再加上一條:懂得保命。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儘快表明自己的立場是防止對方改變主意立刻動手的最好辦法:「我選生。」
「那麼就好好回答我的問話。要是有不合我心意的,那就怪不得我了。」白飛飛對他的識相很滿意,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親切了三分,不過那刺客好像又開始發抖了。
她先問了個最容易答的問題:「是誰派你來這裡的?目的何在?」
張三苦著臉,臉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沒有人派我來。」
沈浪開始擦他的劍。雪白的劍鋒,即使在火光下仍是寒氣逼人。
張三的眼睛和他的腿一樣靈活,餘光注視到沈浪的動作后馬上改口:「我是被人雇來的!」
王憐花嗤笑道:「你?那雇你的人是有多沒眼光。」
張三老老實實地說:「因為雇我的價錢比雇別人低。」
不滿於王憐花的打岔,白飛飛厲聲將問話拉回正軌:「誰雇的你?雇你來做什麼?」
憨厚的表情出現在細長臉、小眼睛的張三臉上,他略顯無辜地說道:「小的不知僱主是誰,我只是聽吩咐做事。」
王憐花笑道:「看來你也不是真的傻嘛。我來替你說好了,你就是被雇來殺他們倆的,對不對?」
張三看了他片刻,張張嘴,沒說話。
沈浪也笑了,對王憐花道:「我也替這位仁兄說一句:他說不,不只他們倆,還有你!」
「雇傭這樣的殺手來殺人,而且是連殺三個,你倒是會開玩笑。難道僱主的腦子壞掉了,還是他像昔日金不換一樣慳吝?」白飛飛話鋒一轉,忽然道:「話說回來,你還沒說是誰雇的你。」
「這個不能說,這是老規矩,不能透露僱主的身份,給再多的錢也不行!」
白飛飛不屑地冷笑一聲,「怎麼,這時候了,你還想藉機再賺一筆?」下一刻,短劍已在他脖子上劃開一道血口,「我就用你的命來買這新消息,你賣不賣?」
「賣賣,我賣!」
與他們預料中想同,僱主正是急於為快活王報仇的山佐天音。賊眉鼠眼的男人彷彿還沒意識到他已經沒有用處了,冷呼呼地說道:「大俠、女俠,我都說了,你們可以放我走了嗎?」
沈浪看了他一會,然後問:「你每月賺多少錢?一單生意多少銀子?」
「這得分人,也分生意。」
沈浪拍拍他的肩:「銀子自然好,但也要你有命花才才行,你走吧,以後再被我抓到,我向你擔保你賺到的錢都要留到地下享用了,記得多孝敬閻王爺一點,讓你下輩子投個好胎不用再做殺手。」
張三倉皇逃走之後,白飛飛問沈浪:「就這麼放他走?」
沈浪搖搖頭:「我在他身上撒了追蹤用的藥粉,等我們回去可以請百靈幫忙找到他。雖然我無法肯定,但聽他話中的意思,他並不是一個人單幹,而是棲身於一個專門替人殺人越貨的組織。這樣的組織,在江湖上還是少幾個好。」
王憐花嘆了口氣。「沈兄還是先想想現在的事為好。如今線索又斷了,難道我們只能寄希望於地上躺著那一伙人?」
「誰說線索斷了?」白飛飛忽然走近了牆壁,伸指在石牆上摸了一把。
「你們沒注意到嗎?那個人逃走時,是自己打開門走的。若他只是受雇的殺手,還這麼沒用,他怎麼會知道如何開啟密室?」
之前在密道里,這人就曾借著石門的掩護,伺機對他們施以暗算。
沈浪道:「也許是色使告訴他的?或是色使在開門時被他看到,還記住了方法?」
白飛飛道:「那人絕不簡單。你忘了我說的話么,我確信他中了我的毒針,這麼久早該發作了,他還像個沒事人似的,這就不奇怪?」
王憐花奇怪道:「你既然懷疑他,為何剛才不直接攔住他,還同意放他走了?」
白飛飛神色凝重:「因為在剛才,我根本沒想到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我看著他,心裡一直覺得他是個無能的、貪生怕死之輩,這想法太堅決了,簡直像是有人逼我這麼想一樣!」
沈浪沉吟道:「能控制人於無形……」
白飛飛甩開混亂的思緒,「這人的事過一陣再細想不遲,先說與我們要查的事最相關的。起碼我們知道色使也是幕後黑手的一粒棋子,而且快活城的勢力消亡殆盡,他手下無人可用,只能僱人替他做事——我們也可暫且認為他手上金錢也有限,看上去他雇的人不會花他太多錢。」
王憐花問:「那他的功力增長又是怎麼回事?」
「你剛才也說過了,不少秘笈上都有教人速成的邪功,至於他的秘笈是快活王搜刮來的還是幕後主謀相贈的,與我們關係不大。」
沈浪還記得白飛飛剛才的動作,走過去也學著在石壁上撫過,立刻明白了白飛飛想說的話。
建在地下的屋室,就算在裡面放上石灰等吸濕之物,也會讓人覺得陰冷潮濕。
但這間石室內的四壁是乾燥的,手指摸上去只覺粗糙,沒有潮濕的觸覺。
白飛飛忽然道:「時候不早了,幽靈宮正處多事之秋,我必須回去坐鎮以防萬一。」
她又指了指地上昏死的人,對沈浪道:「我只要領頭的那個,其餘的你自行處理了吧。」
沈浪作為一個受人稱頌的大俠,當然不能叫白飛飛一個姑娘家去扛人,何況在充滿危機的深夜裡送姑娘平安回到住所也是他應盡的責任。
王憐花跟在後面叫:「喂,那這些人就扔在這兒?」
「王兄好心的話,可以叫人來把他們抬出去,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