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夜襲
吃完晚飯,又洗了澡,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蘇合點了一隻蠟燭,坐在書案前悠閑的翻著書看。看了半個時辰的書,他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從旁找來一小截蠟燭,點亮了放進燈籠里。
吹滅了書案上的蠟燭,突然變得漆黑一片的屋子裡就只有燈籠在發光了。只是這截小蠟燭是蘇合之前用剩下的,火光微微弱弱,只能照亮燈籠周圍一小片,還朦朦朧朧的。
蘇合倒是十分滿意,提起燈籠準備出門。
屋外月色皎潔,月光灑落下來像給蘇合罩上一層銀白色的外衣。
此時的蘇合穿了一襲青色長衫,兩邊寬大的袖子垂在身側,沐浴完后微濕的頭髮披在肩上,只有腦後的頭髮用帶子鬆散地扎了一下。身上的氣質慵慵懶懶,還多了一份書生氣,與白日的小販判若兩人。
就著朦朧的月光和火光,可以隱約看出蘇合的容貌比之白日更加秀氣雅緻。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澱著常人所沒有的沉著和淡然,除去了臉上薄薄的一張皮,整個人的氣質全然不同,洒脫,自然,彷彿是從山水書畫里走出來的一樣,帶著青山的顏色,細雨的溫度。
夜寒露重,蘇合站在門前嘆了一口氣,提著燈籠,信步走入夜色之中。
風起雲過,皎潔的月亮忽地被烏雲遮蔽,月光下的大地瞬間沉入黑暗。
帶著森森冷意的長劍剛一揮出,林書謙就醒了。不及看清偷襲的動作,拿起枕邊的寶劍抵擋一次襲擊后,一個挺身從床上翻了起來。
落地無聲,不放過周圍任何一息,林書謙立刻聽出房間里的再加屋外的,總共有十個人來殺他,而且看身手和暗殺方法很像是有組織的殺手。
想要突圍很難,但林書謙沒有半點猶豫,提著劍破窗而出。
輕功使得身體格外輕盈,十一個人的戰鬥沒有一點紛亂的腳步聲,酒樓後門的小巷子里,只有刀劍錚響的碰撞聲。
林書謙在十人的逼困下漸漸處於下風,被圍得密不透風想要逃走都十分困難。更別說對方下手招招致命,不到片刻,林書謙身負多處劍傷。
夜晚霜寒露重,酒樓後院里一顆柳樹從牆后斜了出來,像掛在牆頭一般,牆外的柳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襯上此時的刀光劍舞頻有點群魔亂舞的感覺。
林書謙漸漸不支,蒼白的臉上滾落一滴汗珠。突然,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從鼻尖飄過,香氣十分淡,若不是他嗅覺異於常人,這絲香氣很有可能被血腥味蓋過去。
這香氣的味道好像是柳樹的味道。從來沒有聞過這絲味道,但林書謙就是覺得這香氣屬於旁邊斜掛的柳樹。
香氣使得失血過多的林書謙恢復一絲清明,立刻凝神抬頭,不由驚住。
這十個殺手不知為何突然停下殺招,呆住了一般恍恍然地立在地上。
林書謙晃晃頭,又伸手捂住腰間出血最嚴重的那處傷痕,眼前的情景讓他懷疑是不是失血過多而產生的幻覺。
「他們現在完全沒反抗能力,你可以選擇殺了他們,或者逃走。」一個冰涼涼的聲音從旁邊遠來。
林書謙猛然回頭,只見離他十步之外,不知何時柳樹下站了一個青色長衫的身影,手提一隻明明滅滅的燈籠。由於燈光太暗,在黑夜裡完全看不出他的容貌,林書謙視線不禁落在離燈光最近的那隻提著燈籠的手上。
「多謝恩公相救。」林書謙收起劍道謝,這個突然出現的這個青衫男子,他自然明白就是救了他性命的人,「不知恩公可否告之姓名,日後當還今夜之恩。」林書謙猜不出救他的人的身份,但也絕對想不到是白天賣給他糖人的那個小販。
「你不殺他們嗎?」蘇合淡淡問道。
「呃……是的。」林書謙回道。
「你武功太弱了。」蘇合又道。
「是……」林書謙臉上微紅。
「不過你身重劇毒,內功受制,不敵這十人倒也理解。」蘇合緩緩道出。
「恩公如何看出?」林書謙驚訝道。
不過蘇合併沒有解釋,而是繼續道,「想必武功全勝狀態下能以一敵十,風雨樓殺手死後,之後派出追擊的殺手一次比一次厲害,不傷他們性命也能理解。」
「恩公英明。」林書謙對蘇合差不多惟命是從了,不過他的確不知道除了讚歎還能說什麼。
「以現下情況,酒樓也回不了了,你走吧。」這話的意思竟是可以收場走人。
當然,蘇合說完,就掉轉方向往回走去。
「恩公請留步。」林書謙急忙道,「恩公身有大才,不知可有一展抱負之意。」
蘇合頭也不回道,「不行,你太笨了。」
林書謙咬咬牙,繼續歸勸,「今朝朝堂,攝政王獨攬大權,謀害忠良,恩公救我一命,應是義薄雲天的人,難道看著天下蒼生又遭亂世災禍?」
「你的意思是,攝政王治理無方,這個天下又要亂了?」蘇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在黑夜中只剩下大概輪廓的林書謙,輕笑一聲,諷刺道,「你父親累死了全家不算,做為兒子還想讓無關旁人跟著一起死?」
林書謙呼吸一窒,感覺心被一把利刃剮下來似的,連腰間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作為林家僅剩的血脈,好自為之吧。」蘇合留下一言,再次提起步伐。
「恩公息怒,請留下……」林書謙自知失言,急忙追去,卻只看見柳樹下的一隻燈籠明明滅滅的漸行漸遠。一陣微風吹來,柳樹沙沙作響,聽到響聲,林書謙不由移眼看去,待回過神后,狹長的巷子已是空無一人。
……
林書謙始終不知道今晚救了他一命的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小攻下章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