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99章 我願俯首稱臣
宇文流淵看著跪倒在身前的青年。
對方雖然俯首稱臣,但態度卻是不卑不亢的。
宇文流淵微微蹙眉,良久,剛才問了對方一個很凝肅的問題:
「你選擇跟隨我,那就代表了要與你父親的陣營為敵。假如有一天你們戰場相遇,你能做到與你父親陣營相對為敵,並且絕不手下留情嗎?」
這是擺在寧江聲面前最為迫切的問題。
不是宇文流淵不相信他,而是這其中牽扯了太多的感情和利益。
是啊。
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完全做到徹徹底底的與自己血親陣營相對。
很多人口口聲聲說著要大公無私,然而到了最後關鍵的時刻,這些人還是會因為惻隱之心,而臨時改變主意,從而導致整個計劃都受到了顛覆性的影響。
宇文流淵不願意承受這樣的後果。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現在很想贏得和宇文元棋之間的這場戰爭,而且現在,他身邊有了蘭芷清,有了不得不贏的理由。
所以,寧江聲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宇文流淵就不會把這個定時炸彈留在自己的身邊。
「我……」
即使是寧江聲,在回答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還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其實以他的聰慧,他早就想過宇文流淵會詢問他這個問題,他也早就在心裡想好了有關於這個問題回答的最佳答案,也想到宇文流淵可能會給他這樣或者那樣質問的時候,他應該怎麼回答,才能最讓宇文流淵安心。
可儘管理由和解釋想的再周全,那也只是想出來的謀略。
從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只要足夠的真誠,那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所以,寧江聲抬起頭來,沒有用他提前想好的那些理由,而是直接跟隨著本心,道:
「如果真的到了那麼一天,我會用我自己的行動來告訴父親,他的選擇和決定是錯誤的。」
寧江聲其實很恨寧世安。
從小到大這個父親對於他一直有著極強的控制欲。不僅要求他事事做到完美,而且還要求他比同齡人出色太多。
這樣就會讓寧江聲整日都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可是沒辦法。
誰讓他是他的兒子?父親讓你往東,你就絕不敢往西。
寧江聲為了讓父親開心,從小用功讀書,極為刻苦。他知道父親喜歡雅正的孩子,也曾經努力的剋制過自己的一言一行。
然而他發現,這樣做不僅不能夠讓父親開心,反而會讓父親覺得,他這樣嚴苛的教育是正確的。
於是寧世安對寧江聲的要求越來越高,越來越苛刻。
只要寧江聲有一點點做的讓他不滿意,寧世安就會立馬丟下他,離開江南,去京城,一去就是個一年半載。
就連在有關於黨政的這件事情上,父親也從來都沒有跟他商量過,就那麼直接選擇了楊妃。
寧江聲是覺得,就算他是他的兒子,但大大小小也算是寧家的少主。
這麼重要的決定,父親都從來沒有和他商議過,是說明他打從心眼裡就不覺得自己是能夠參與決策的人。
這讓寧江聲一度很受傷。
他有心質問,可寧世安的態度,卻太過冰冷刺骨。
「混賬逆子!為父的立場就是寧家的立場,你想代替為父,還早了幾百年!」
寧世安完全沒有想過兒子是在擔心他的可能性,只是單純的覺得兒子想要奪權,覺得這個孩子可能是翅膀硬了,要翻天了。
他這種思路,寧江聲根本就沒辦法與他交流,只能放棄了與父親溝通,開始自己在背地裡尋找著跟太子殿下有關的所有案件和大大小小的事情。
他最開始的目的並不是想要掌握太子殿下的把柄,只是想看看這個父親一心輔佐的太子,是否值得寧家去付出。
可是一圈消息打探下來,卻讓他感到非常的失望。
因為他發現這個百姓口謙和而又溫柔的太子殿下,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傳言中的那麼回事兒。
全都是假的。
宇文元棋所表現出來的那些,全都是虛假幻象。他分明就是個很虛偽的人,就像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在吃起人來的時候,不吐骨頭。在想要努力博得其他人對他的好感時,他又可以裝成是一隻無害的小綿羊。
所有的那些口碑,全是假的。
寧江聲在調查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心驚膽顫,因為他發現,隨著調查的深入,他一開始的初衷都已經被完全改變了。
從發現太子殿下是個虛偽的人,到發現太子殿下手下那些見不得人的產業,以及太子和楊妃娘娘聯合在一起做出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些都讓寧江聲深惡痛絕,並且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想法:
那就是,他要揭穿太子!
不是為了所謂的正義,而只是想要單純的爭一口氣,他想要和他的父親寧世安來一場驚天的賭局。
你不是想讓太子宇文元棋坐上那個位置嗎?
我偏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我要阻攔你。
我要揭穿太子殿下的真面目,讓他在這場黨政中慘敗。
只有這樣父親你才能明白你所有的所作所為全是錯誤的,你的霸道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我不能眼睜睜來看見你做出錯誤的決定,而拉著全族都陷入水深火熱中。
寧江聲言辭誠懇:
「還請王爺,不計前嫌。」
宇文流淵皺眉,寧江聲這回給出的理由倒是十分真實,不摻雜一點點的虛假。
他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還有套路的話。
他把最真實最懇切的理由講給自己聽。
可……要接受嗎?
「這麼說來,你是承認你之前故意粘上本王和清兒,其實都是你的安排和計劃,對不對?」
「是。」
寧江聲也沒否認,承認的很乾脆,這一點倒是讓九王爺十分欣賞。
「還有你這回之所以會大意到被楊家直接抓走,也是你故意而為之,對不對?」
寧江聲這種腹黑的傢伙,哪有那麼容易就直接悄無聲息地被抓走了。
就算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總該會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被想出來或者做標記,總之肯定不會這樣流落在楊家的地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