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1章夢幻空花(4)
「……這些,你沒告訴過養養嗎?」
「養養是都知道了的,但她總是勸我,人生沒有完美的事。***她告訴我:如果相信命運之說,有的人以星曜運行來算出影響一生起落,但星曜總是那麼個數目。好的星在上幾個流年或大限配合得好,但下幾個流年或大限當然就有所欠缺了。如果以五行生剋來觀察命運興衰,那麼也必有得失,不見得每一個組合都盡如人意。如果把影響大限十年的星曜置於一組方格內,就那麼幾格,人就過了一生;如果以出生時辰來算出人的際遇,就那麼八個字,就過完了一生,那麼奢求作甚?沒想到,養養這般說我,卻沒替自己算,她就這樣過了一生……」
說到這裡,鳳姑忽然把秀眉一蹙,像想起了什麼。
要是在平時,杜怒福必早已現了。
可是他現在卻因太哀傷而沒有注意。
「其實替人占卜算命的,靈則泄露天機,不準時便呃神騙鬼,總是福壽難全,不是福陰不足,就是難得壽終。我不夠養養聰明,她學東西,一學即會,我卻是怎麼學都學不會,一旦學入門竅,只會拿自己命來演算,現自己一生不過如此,不外如是,就心灰意沮,更不會鑽研下去了,我常說,她那麼福相,命一定很好的了。她卻說自己鼻下人中破了相,恐怕不壽,但只要活得好,縱活得短些又何妨?唉,沒想到,她卻是這樣子就逝去。小趾原是她同姊妹的婢僕,卻不知是誰,冒充了她,去殺害她的主子。」
鳳姑聽到這裡,忽道:「不對。」
「什麼不對?」
「小趾是冒充的,我們沒能馬上現,是我們平常跟小趾接觸不深之故,可是,養養跟小趾在一起相依為命已多年了,怎麼也沒立即瞧破呢?」
「這…………這倒是奇。」
「此外,小趾的冒充者去取『金瓶梅』,她得要從這裡第三層走上第七層樓,第七層樓把守的是陳風威,他已覺不對勁,但其他三層樓的守衛就毫無所覺嗎?」
「——風威說過:他跟小趾有過親昵關係,也許,也許這樣才覺出不妥吧?」
「或許這就是原因。但是,金梅瓶仍在青花會的時候,我們兩對人都一直很好,一旦失去了它,養養和你已陰陽相隔,而我也心神不寧……」
「你是耽心長孫盟主吧?」
「我是擔心他。」鳳姑毅然決然的道,「我擔心他此時此際,不是去調解梁癲和蔡狂的爭鬥——」
「什麼!」
「我知道他在外面已有了女人。」
「這……這也許是你多疑的吧?」
「不是的,女人在這方面是特別敏感的。這一段日子,他對我特別好,可是,我知道,他的心似乎並不在我這兒。但這兩天,他的魂魄彷彿又回來了,現在記憶起來,從那時開始,小趾身就老躲在暗處,香氣便一直不散,好像,光明的心是和香味同在的。鐵捕頭不是在檢驗屍身之後說過嗎?小趾大約死了一天半以上。那麼說,養養這兩日身邊的小趾,是一個冒充的殺手,但光明似乎一早已知道這殺手的身份……說起來,在這一天半里,我現他一共失蹤了三次,三次回來,眼神里都充滿歉意,但又期期艾艾說不出他去了那裡。」
「我想,光明不至於是這樣的人。」杜怒福不可置信地道,「是你自己多疑了吧?」
「我的感覺是不會有錯的。女人在這方面的感覺很少出錯的。」鳳姑帶著一種悲哀的傲然,「我也不希望這樣,但他的為人我知道,他易動,真但不專,比他強的女人他不願意屈居,比他弱受他保護的女子他喜歡,但卻用難以深長。他過去還有別的江湖女子,未嘗得到,一晌留,反而使他深追回,思慕緬懷。何況我們手邊都沒有了金梅瓶,好運不再,感難以掌握,真難以依憑,就像一場夢幻空花,我也沒了信心。」
杜怒福嗆咳起來。
他的嗆咳久久未休。
甚艱苦。
「你怎麼了?」
「我沒事。」杜怒福艱辛地道,「現在這兒主掌大局的只有我們兩個,我們要替養養報仇,就萬萬不能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