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十三章醒在夢裡(4)
吊眼梢女孩似乎從遙遠的未來忽地一下返回到現實中來,「什麼?你說什麼?飯館?」
「是的,我們要吃飯。***」
吊眼梢女孩用刀片似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對男女,把吳啟東和金小曼看得直毛。
第六節
旅館附近有一家當地人開的小飯館,房子很低,吳啟東進門的時候微微哈了一下腰,進去之後額頭又撞到了燈泡,使得滿屋晃動人影和酒瓶,在晃動的光影之中金小曼看到一個穿灰衣男人的背影,那人坐在牆角的一張桌子上,面朝牆獨自喝酒,那人的身影與這裡不相融,顯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個灰色的影子成為小曼心裡一塊無形的陰影,她走到哪兒,那個影子就跟到哪兒。小曼表面上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坐下吃菜,說話,喝紅葡萄酒,實際上她的後腦勺上長著一隻無形的眼睛,那隻獨眼一直警惕盯著那個陰暗的牆角,這使得小曼這頓飯吃得很累。
「你怎麼一直在出汗?」吳啟東嘴裡大嚼著問。
「我在出汗?」小曼掩飾著說,「也許是太辣了。」
就在他們說話這一會兒功夫,小曼覺得有什麼事生了。她猛地回過頭去看牆角那張桌子,果然空了。酒瓶還在,碗筷也在,人卻沒了。
飯館的門沒有動,既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哪兒有什麼穿灰風衣的男人?我怎麼沒看見。」吳啟東小口飲著紅酒說,「小曼,你太緊張了。」
「可是我明明看見——」
「好了好了,吃菜吃菜。」
「你怎麼一直都不相信我?」
「我沒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你的神經。」
吃完飯,小曼說想在外面走走,啟東說在這種地方散步你不怕碰到狼嗎,小曼看了他一眼說,跟你在一起別說碰到狼就是獅子老虎我也不怕。說著他們就走上一條黢黑的山路。
那條路似乎很長,但不知通向哪裡。他們走得很慢,一路說著話,小曼忽然說:「啟東,如果前面是懸崖,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跳?」「你敢我就敢。」
「生死之約?」
「生死之約。」
第七節
那次旅行回來,我就像變了個人,坐在那辦公室里經常走神,東西也總是拿錯。部門主管最先現我這種變化,辦公桌上的電腦開著,而我卻兩眼直,不知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齊懷遠也覺得我這趟出差有點兒可疑,怎麼好好的一個人,出去一趟就變了呢?我對齊懷遠說,我想離開家搬出去住一段。說完這話,我就走出了家門,我隱隱地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沒理,頭也不回地衝下樓去。外面的空氣多好啊,可以自由呼吸。我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覺得身心都很輕快,我張開雙臂做了個飛的姿勢,就覺得自己真的快要飛起來了。
我在路口給吳啟東打電話:
「喂,是我。」
對方卻說:
「你派人送來的文件我們收到了。」
我說:「那件事我已經跟我丈夫說了。」
他說:「哪件事呀?」
我說:「離婚的事。」
他說:「天哪,你怎麼能這樣做呢,事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第八節
那天夜裡,我一個人在街上亂走,心裡有點反應不過來到底生了什麼。我在一夜之間同時失去了兩個人:丈夫和人。我同時失去了他們倆,這叫我喘不過氣來同時也有點納悶。是我把事搞得一團糟,我卻以為新生活就此開始了呢,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越走越覺得可怕,街上巳經沒什麼人了,孤零零隻剩下我一個,沒人肯收留我,我當然也不能回家。
我沒臉回家。
我在辦公室接到齊懷遠的電話,齊懷遠說,阿靜,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就算分手也總得有個理由吧。我握住電話,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望著窗口一小塊天空,對自己說,阿靜你可要堅持住。
我巳托女友小薏去找房子,我要一個人搬出去住,然後慢慢等待吳啟東那邊有個結果。我想既然我倆那麼相愛,事總會有個結果吧,他說過愛我。這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