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孤城黃昏 身死國滅
偌大的東城門無人鎮守,從李文忠率兵出營開始,不到半個時辰,沒有傷亡一兵一卒,便意氣風發的帶領一萬大軍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進了東城門,向著其餘三門殺了過去。
「陛下,臣無能,只有以死謝罪了!」
聽聞東城門告破,自知皖城失守已成定局,劉勛一臉死灰,滿臉的恐懼之色,想到壽春中的家人,投降是萬萬不能的,索性他一下狠心,將手中的寶劍架在了脖子上,右手猛地用力拉扯,鋒利的劍刃輕易的劃破了他的動脈,頓時鮮血狂飆,染紅了腳下的青石地板,一縷英魂飄散而去。
皖城已破,朱元璋留下了三千人把守城池,便急匆匆的帶領四萬餘人繼續北上,大軍所過之處,望風而降,徑直向壽春逼近。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時間內,在各路諸侯的猛攻之下,袁軍的抵抗越來越困難,逼得袁術不得不撤出壽春,退往江亭,那裡囤積著大量的糧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袁術準備在那裡,做最後一戰。
袁術撤離壽春之後,留守在壽春的軍民立刻陷入了巨大恐慌的之中,幾乎沒做出什麼抵抗,就被各路諸侯的聯軍輕易攻破了。
曹操、蔡瑁和朱元璋幾乎在同一時間進入到壽春城中,三家諸侯進城以後,各自約束麾下的士卒不得擾民,這一舉動頓時贏得了城中百姓的信任和歡迎,壽春乃是淮南乃至於揚州第一大城,算上城中士族的私兵和僕役等黑戶口,巔峰時期甚至有八十萬的百姓,雖然屢遭袁術橫徵暴斂,人丁大量逃亡,但是城中五十萬百姓還是有的。
當即,無數的青中年百姓有感於三家諸侯的仁義,紛紛投軍,一時間曹操、蔡瑁和朱元璋等人的兵力直線暴增。
三家諸侯各自佔據城中的一角,互不干擾,出榜安民后,各自留下五千大軍,繼續率領麾下大軍直逼江亭,勢要將袁術這個偈越之賊給繩之以法。
江亭,位於壽春西南角,此城雖小可是卻極具險要之地,四周依山傍水,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袁術早在城中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可以說,這裡就是壽春的糧倉。自從他登基以來,受到眾多諸侯的圍攻,大軍連戰連敗,袁術的心裡也不復當初的自信和張狂,而是提前做好準備,將壽春中的糧草和金銀財物全部搬到了江亭城中,並且徵調五萬民夫對城池進行修繕和加固,大有一副孤城死守的架勢。
然而,袁術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外表再堅固的防線,也禁不住內部的衝擊。袁術平日對境內子民橫徵暴斂,早已是怨聲載道了,自從當了皇帝之後,更是囂張跋扈,而且變得疑心極重,動不動就會派出親衛去調查手下文武眾人的行為,稍有不合他心意的,非打即罵,嚴重的,立刻就會被他拿下,然後不由分說,直接押往鬧市問斬,數月以來,滿城百姓和官吏都生活在風聲鶴唳和膽戰心驚中,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下意識的摸摸脖子,看看自己的人頭還在不在。
閻象就是個血淋淋的教訓,當初董卓之亂時,袁術孤身一人逃離洛陽,來到南陽上任,在上任途中,經過豫州的時候,袁術認識了閻象,當時的袁術還是一個侃侃而談,志存高遠的有志青年,當時他認為閻象很有才學,對閻象很是敬重,閻象感到袁術對自己的知遇之恩,傾心投效當時式微的袁術麾下,近十年來,甘心任憑袁術驅使,正是因為有了閻象的輔佐,袁術才一步步的成為一方霸主,佔有了整個淮南地區。
可是今天的袁術,僅僅是因為閻象把妻子兒女送離了壽春,就懷疑他背叛自己,甚至不顧閻象往昔的功勞,當即就要殺掉閻象。要不是其他的文武官員苦苦相求,讓袁術做出了改變,把閻象關入了大牢之中,閻象早就身首異處了。對於閻象這位可以被稱為從龍之臣的元老,袁術都下得去手。就更不要說其他的部下了。
袁術的暴虐,在經過連番大敗之後,更加變本加厲,內心的恐懼和不甘的野望,幾乎讓袁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最近幾日,被袁術杖責的官員,竟然達到了二十餘人之多!讓跟隨著袁術一起來到江亭的文武百官,開始和他離心離德。
這一夜,袁術的部將雷薄帶著酒食來看望自己的好朋友——剛剛被袁術杖責一百,險些被活活打死的陳蘭。
陳蘭被袁術責打的原因很荒謬,只是因為陳蘭因為日夜不停的巡邏城防,導致身體疲乏不堪,朝會之時不小心在袁術面前打了一個盹,疑心重重的袁術當即對陳蘭一番怒斥,大罵其目無君主,命令侍衛將陳蘭拖到堂外當眾杖擊了五十杖。
進入陳蘭的帳篷之後,雷薄先是看了看陳蘭的傷勢,他看到陳蘭的整個身後,上到肩膀。下到小腿,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每一處,都被打的血肉模糊。放下酒食,雷薄嘆息著說道:「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陳蘭斥退了帳內的護衛,拉住雷薄的手,氣憤的說道:「袁術反覆無常,性情暴虐,再這樣下去,我們都難逃一死,更何況成為的曹操和朱元璋等人在旁虎視眈眈,不日必定會領兵前來,袁術的覆滅已是大勢所趨,難道兄弟你甘願做袁術的陪葬品嗎?」
聽到陳蘭對袁術的稱呼,已經是直呼其名了,作為相識十年的好友,雷薄哪裡還不明白陳蘭的心思,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遲疑的說道:「你是說,造反?」
陳蘭重重的一點頭,繼續說道:「你我的手裡共計握有兩萬兵馬,仗著這兩萬兵軍馬,天下大可去得!咱們何不劫了袁術的糧草,然後到灊山去落草,豈不是比在這裡受袁術的平白之冤,來的逍遙快活么?」
「這……」
陳蘭話音落下當即目光灼灼的望著雷簿,感受到對方期盼的眼神,雷簿的面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袁術積威多年,近年來行事風格狠辣無比,如果一旦造反失敗,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場會有多凄慘,一時間雷簿的心中充滿掙扎,難以決斷。
陳蘭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伸手搖晃著雷簿的胳膊,急切的勸道:「兄弟,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們沒有時間再猶豫了,一邊是共赴黃泉,一邊是榮華富貴,還有什麼好值得遲疑的?」
「好,就聽兄弟的,你我兄弟二人搏一搏,大不了人死卵朝天!」
經過陳蘭的勸說,雷薄最終心中一狠,同意了陳蘭的建議,天黑之後,趁著袁術爛醉如泥,陳蘭忍著傷痛,勉強披掛上戰甲,和雷薄召集起各自的手下,盜取了袁術囤積在谷中的大量糧草,揚長而去。
兩人部下的士兵,幾乎都是跟隨雷簿和陳蘭多年的老兵,一向以他們二人馬首是瞻,在雷簿和陳蘭的號召下,也不願意再繼續為袁術賣命了,左右也是個死,何不在死之前逍遙快過一把?於是,兩萬軍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盡皆聽從了雷薄、陳蘭的號令,連夜出了城門,大軍浩浩蕩蕩的向灊山進發。
第二天一早,袁術從宿醉中被侍衛叫醒,得知雷薄、陳蘭棄城逃跑之後,氣的怒髮衝冠,脖子上青筋暴露,當場下令把昨夜守門的士兵全部處死,以正軍法。
可是,袁術暴戾的行為非但沒有起到正軍法的作用,反而讓更多的將士生出了叛逃之心,繼雷薄、陳蘭之後,第二天夜裡,連續有三批將士外逃,不但帶走了袁術大量的糧草,還勸說那些仍然駐守城池的士兵一起逃亡,逃亡之勢愈演愈烈,幾乎每天都夜都有成百上千的士卒逃出城外,就連文武百官也不例外。
最後,袁術實在是沒辦法只好親自帶著三千御林軍上了城頭,日夜不休嚴加看管城門,但凡有人想要逃跑,立刻就地處死,如此一來才止住了逃亡的趨勢。
短短數日之內,江亭城中再也不復幾日前人聲鼎沸的場面,變得十分冷清,當初逃出壽春之時,袁術仍然擁有五萬精銳大軍,可惜現在除了三千御林軍外,只剩下了數千老弱病殘。
囤積在城中的糧草幾乎全部被逃兵們帶走,偌大的江亭城中幾乎見不到白花花的大米,數千袁軍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上一頓飽飯了,難以抵擋的飢餓正在城中蔓延開來,一點點的擊毀袁軍最後一絲鬥志。
當日,袁術捧著手中的飯碗,看著碗里的粗糧,感到實在難以下咽,對送飯的庖丁說道:「朕實在難以下咽,你去取一碗蜜水來吧。」
庖丁站在原地沒有動,盯著袁術的眼神中滿是憤懣,大聲說道:「只有血水!哪裡來的蜜水!」
袁術經過這幾日的折騰,早已是形容枯槁,心力交瘁了,聽到庖丁的回答之後,不身形一顫,想到昔日的榮光,受萬人尊崇,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麾下兵馬數十萬,兵多將廣,威風八面,沒想到現在竟然落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為何上天要如此對我袁術?啊!」
莫大的悲傷和絕望,湧上心來,袁術忍不住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了床榻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旁邊的庖丁驚到目瞪口呆,看到一動不動的袁術,庖丁壯著膽子靠近袁術,伸出手指向袁術的鼻下探去,頓時臉色煞白。
「不好了,陛下駕崩了……」
庖丁驚叫一聲,拔腿就跑,一連摔倒了好幾個跟頭,絲毫顧不上疼痛,只顧大聲的喊叫。
……
新興七年七月,稱帝僅僅半年的袁術經不住屢遭慘敗的打擊,精神萎靡外加風寒感染,終於病逝於江亭城中,江亭城中百官盡去,四散奔逃,僅存的大將文丑和袁胤經過一番商議后,無奈之下打開了城門,向曹操遞上了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