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七章 到此為止

第七二七章 到此為止

秦檜不是沒想過突圍逃亡,但自打韓世忠兵臨城下,整個臨安便被圍的水泄不通,插翅難逃。

昔年徐還曾多方布置,安排隱秘路線護送柔福帝姬母子逃離臨安,自然會防著他人依樣畫葫蘆。

有馮五這個得力助手在,徐還對臨安內外的各種隱藏小徑了如指掌,自然是嚴防死守。

秦檜沒料到韓世忠會從錢江上來抄後路,故而撤離方面準備有些不足,最終被徐還堵在臨安城內,成了瓮中之鱉。

逃不掉,便只能做最後一搏。

皇宮是他最後的屏障,人質是他最後的籌碼。

韋氏首先被推了出去,想要藉助其太后的身份,在名義上為難徐還,在輿論上爭取些許同情,結果被徐還輕易便打的體無完膚。

韋氏的下場也給他們敲響了喪鐘,終於到了最後時刻。

秦檜仍然打算負隅頑抗到底,他讓人將臨安部分宗親與大臣的家眷押上皇宮城頭,仍舊堅持西軍是謀逆叛軍。

膽敢冒犯皇宮,便一個個斬殺這些勾結叛軍的犯官與家眷,以此威懾,希望徐還投鼠忌器。縱無效果,也能夠噁心到人。

這一招,有些狠。

城下許多官員不免出現了焦急情緒,紛紛抬頭看向高陽郡王,其中甚至包括立下功勞的趙子彥,他的兄弟子侄都在其中。

他們很擔心,此時此刻,徐還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直接進攻。

徐還沒有這麼做,此前趙諶事件發生,他不在意流言蜚語,認定了核心解決方案是攻陷臨安,擒獲奸臣,一切將會迎刃而解。

此刻,大獲全勝只需一步之遙,需要的便是贏得順理成章,贏得完美無瑕。

朝野人心遠比秦檜和張俊等奸佞的頭顱重要的多。

一道宮牆攔不住西軍,些許精銳悍將已經在想辦法從各處宮牆突圍進去,需要拖延時間讓他們想辦法解救人質。

更需要,現場給出一個態度。

徐還吩咐一聲,立即有十多個將士高聲齊呼:「王爺吩咐,爾等挾持宗親官眷,罪不可恕。

念你們受奸佞蒙蔽,只要放出官眷,可從輕發落,無甚十惡不赦之罪者,可既往不咎。」

這是徐還的許諾,城頭的官軍兵卒不免有些怦然心動者。

眼下這份上,已經絕境,後果只能是一敗塗地,最終慘死。之所以還撐著,全憑一口氣,擔心遭到嚴懲,所以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現在,徐還給了他們生的希望,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

有人心動了。

只是,剛剛有人流露出投誠的意思,城樓上的人便反應激烈。

一個神色略微慌張的青年拔出佩刀,一刀便斬殺了動心的兵卒,然後大聲疾呼:「不過是騙人的鬼話,愚夫才信。」

……

城樓上一片沉寂。

「有輕言退卻者,定斬不饒。」青年繼續厲聲呼喊。

何人?

「回王爺,此乃秦檜之子秦熺。」

「哼!」

還真是奸臣逆子,雖是過繼的,卻是一丘之貉,只不過,終究也是外強中乾的愚蠢之貨。

口氣很大,但行為已經徹底出賣了他的不自信,起到的效果完全相反,而且超乎想象。

大慶殿,本該是大宋朝廷舉行重大典禮的第一正殿。

此時此刻,卻如同囚籠一般,裡面關滿了宗親、大臣以及他們的家眷。

秦檜就站在殿門口,他不知道外面能堅持多久,如果到了最後時刻,他的選擇大抵是和這些人,以及這座大殿一同離開吧!

相比之下,張俊清醒的多,在階前站了許久之後,吐出兩個字吧!

聲音不大,也只有短短兩個字,卻足夠震撼。

秦檜身體微微一滯,以為自己聽錯了,沉聲問道:「你說什麼?」

「到此為止吧!」

張俊淡淡回應一句,雲淡風輕,彷彿一個大徹大悟的佛徒。

「你說什麼?」

秦檜的臉色頓時一變,這次他聽得清楚,卻難以理解。

「這個時候,你要逃避?難不成你真相信徐還的鬼話?」

「哼哼!」

張俊淡淡苦笑,反問道:「重要嗎?還有意義嗎?」

「你!」

秦檜瞪大了眼睛,完全無法接受最重要的夥伴,在最關鍵時刻的背叛。一時間,不知道該咒罵張俊背信棄義,還是恨鐵不成鋼。

「掙扎已無意義,倒不如……做點善事吧!」張俊說完,起身便走。

「怎麼?現在良心發現想做善人了?你不覺得太遲嗎?」

「現在才想著倒戈相向,去邀功請賞,你不覺得晚了嗎?」

任憑秦檜在身後如何呼喊,張俊好似什麼都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朝著皇宮外走去。

秦檜瞪大了眼睛,終於流露出些許驚恐出來,他的末日到了。

他提著火把,想要衝進大慶殿,但被張俊親信的兵卒攔住了,動彈不得,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宮門大開。

……

宮門開了,不意外。

張俊出來了,有些意外。

徐還料到了宮中之人定不會全都負隅頑抗到底,肯定有人會願意倒戈投誠,卻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張俊。

所以,宮門大開的時候,西軍沒有立即殺入宮中。

張俊一個人慢悠悠地從宮中走了出來,一步一步,不見堅定,也不見顫抖,對狀態最恰當的形容詞大概是平常吧!

他要做什麼呢?

包括徐還在內,很多人都驚疑不定。

誰也沒想到,最後時刻,張俊這個奸佞魁首竟然主動出來。

是要投誠?是不是太晚了?

其中有詐?此時此地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呢?

在所有人驚疑的眼神中,張俊徑直走到了徐還馬前,欠身一禮。

徐還沒有出聲,只是淡淡地看著張俊,等著他給出答案。

「到此為止吧!」

簡單的五個字,聲音也再平常不過。

「好!」

徐還沒有猶豫,輕輕點頭。

張俊再度欠身一禮,說道:「張某人罪無可恕,不求奢望,讓我回趟家,與妻兒道個別,可否?」

「請便。」

徐還在張俊身上看到了大徹大悟,看到了決絕,看到了一種特別的狀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大抵就是如此吧!

看在「到此為止」四個字的份上,滿足一下他最後的願望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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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重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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