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不孝
陳傲天想了許久才道「若是告知皇上實情會如何?」
敬陽侯不解,「你說的是什麼實情?」
「岳父大人會私自離京也是出於對寧雪的擔心和愧疚,若不是岳父大人被奸人所害,也不會導致親生父女互相憎惡了十幾年!」
「不可!」敬陽侯當即就反駁了,「姜國公最是孝敬,而且狀告自己的母親這可視為不孝啊!」
而且皇上一直以仁孝為先!
陳傲天道「不是由岳父大人說,而且安大將軍!」
「即便是岳父大人進宮請罪被皇上責罰,只要不是當場處死,那就還有再翻身的機會,
依兒子看,這件事由老將軍去說再合適不過了,到時候皇上派人來民間取證,父親和幾位大人也可以作證!」
敬陽侯沉吟許久,「只是到時候帝怒不可預測,你怎能保證皇上不會當場處死他?」
「我聽國公府的下人說,姜老夫人已經絕食三四天了。」
若是能讓皇上知道這個消息,他看重仁孝,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處死姜國公。
或許還可以借著姜老夫人的名頭替姜國公請罪呢!
敬陽侯點頭,目光欣賞「不錯,你現在就去告訴寧雪,讓她放心好了,此事為父會打點好的。」
陳傲天大喜,拱手道「那就多謝父親了,兒子告退。」
分別之後,敬陽侯也沒有閑著,策馬徑直去了長公主府。
要想讓姜國公順利逃過此劫,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助,那就是凌太后!
敬陽侯找了長寧公主說清此事,後者立刻就答應了。
長寧公主不是想幫姜國公,只是單純的心疼寧雪。
而陳傲天回去之後將此事告知了姜寧雪,她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依她現在的實力,足夠安排姜國公離開京城,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何況姜國公因她參戰,她自己被追究責任倒也無所謂,怕只怕耽誤了陳傲天。
姜寧雪將計劃告訴了美甜,派她去一趟大將軍府轉告消息,又讓美玉把自己去過國公府的消息送到了贏嘉那裡。
贏嘉聰明,她定會猜到自己想到了她的計劃,所以她肯定會讓王侍郎明日早朝的時候行動。
不到明日晌午,皇上就會召見師父等人查驗實情,她在這個時候帶著姜國公進宮請罪,時機正好。
費了一番心思,事情總算是安排妥當了。
但若是皇上不聽勸,難不成姜國公當真要去送死嗎?
姜寧雪輾轉反側,很晚了都沒有睡下。
陳傲天翻身看著她,擔心道「還在為了那事發愁?」
「嗯,明明我是恨他的,可若是他明日真的被皇上處死,我竟還有幾分不舍。」
看著她眼底複雜糾結的情緒,陳傲天無不感慨,寬慰道「他便是再做的不好,也是你的父親,
不論是不甘心還是怎麼的,總歸他還活著,這次有了大家幫忙,定會逢凶化吉的。」
姜寧雪幽幽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果不其然,夜深的時候,無休無止進來稟報,說是贏嘉身邊的小丫頭去了一趟梁祝閣一趟,想必是想把這個消息從王夢蝶口中送到王侍郎那裡。
知道贏嘉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之後,姜寧雪反而鬆了口氣。
明日她要親自帶著姜國公進宮,哪怕他受傷是因為自己……
王侍郎是在即將上朝之前接到消息的,既然姜寧雪猜到他們的意圖,那肯定會想辦法阻止。
王侍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讓姜寧雪吃癟的機會,肯定不能輕易放棄。
今日上奏的大臣格外多,王侍郎一直在尋找機會開口。
就當李公公唱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之時,王侍郎突然站了出來。
百官不解,詫異的看著王侍郎。
王侍郎是文官,博學多才,一直是穩重自持之人,像今日這種情況卻不多見。
皇上本以為可以下朝,沒成想半路殺出一個王侍郎來。
皇帝面色不悅道「何事?說罷!」
「皇上,微臣突然聽到一個傳聞,因為事情太過嚴重,微臣不敢隱瞞!」
「直說便是。」
「是。」王侍郎拱拱手,上前一步道「微臣聽說,在重華將軍出征北漠的時候,姜國公也跟著一同去了。」
「什麼?」
眾人大驚,皇上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姜國公以前是武將,可現在只是督察衙門一個挂名職位罷了。
更何況,他們從未聽過皇上下令讓姜國公出征。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王侍郎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皇上青筋畢露,低喝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難不成你也跟著去了?」
「冤枉啊皇上!」王侍郎急忙告罪,「微臣是聽國公府的下人傳出來的,而且姜國公此時正在府中養傷!」
皇上暴怒,王侍郎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豈不是暗示他這個皇帝有眼無珠?
「敬陽侯,南啟,安正遠,還有你,你們四個留下,其他人全部離開!」皇上起身,咬牙切齒的吩咐。
皇上暴怒離開,在場的百官都戰戰兢兢,沒有被點名的人倉皇離開,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留下。
敬陽侯和南啟對視一眼,皆是冷笑,快步跟了上去。
而反觀王侍郎則是一臉得意,自己舉報有功,皇上定會嘉獎於他!
四人前後腳到了御書房門口,剛進去就感覺道一個瓷茶杯直直的沖他們砸過去。
四人心裡一驚,但是也不敢躲避,幸好瓷杯扔在了地上,並沒有傷到他們。
皇上一身明黃,俊臉陰沉的問道「王侍郎,你上前來。」
王侍郎垂著頭上前,撩開衣袍跪在皇帝面前。
「你告訴朕,這件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侍郎一怔,訥訥道「皇上,微臣是從國公府的下……」
「你好大的膽子!」皇上無情的打斷他,嗓音冷冽。
「國公府的下人你又是如何認識的?」
王侍郎惶恐不安,急忙解釋「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這件事是嘉妃娘娘告訴微臣的,
微臣想著不能讓皇上被奸人矇騙,所以才斗膽說了出來啊!」
「嘉妃?你在侍郎府,她在侯府,你們又是如何碰上的?」皇上蹙眉懷疑。
前朝大臣和後宮妃嬪自古以來就是禁忌,只要是名字同時出現,那絕對沒好事。
王侍郎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是此時改口也來不及了。
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謊「是微臣的妹妹告訴微臣的,微臣的妹妹和嘉妃娘娘交好,興許是嘉妃娘娘說漏了嘴。」
皇上一雙龍眸銳利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隨即道「南啟,安正遠,你們也跟著去了,難道你們不知道此事?」
南啟先開口道「皇上,臣的確在北漠見過姜國公,而且他親自上了戰場,還救了元帥一命。」
「是嗎?」皇上冷笑,「知情不報,你們可知這是什麼罪?」
安正遠一臉茫然失措道「皇上,那時候軍隊已經到了北漠,姜國公突然出現隱藏在士兵當中,
臣等都以為是皇上下的密令,怕影響軍情,所以才沒有稟報皇上。」
南啟也是一臉疑惑,自言自語道「那姜國公是圖什麼,私自行動不說,自己還身受重傷,若不是皇太后的玉丸吊著,恐怕連命都沒了。」
安正遠一臉的憤慨,「都說此人愚忠愚孝,今日一聽果然如此!」
皇上冷眼看著兩人一唱一和,雖不曾說什麼,身上的怒氣卻減輕了不少。
姜國公是老臣子了,就和安正遠說的一樣,他是個愚忠愚孝之人,或許他去是有別的原因。
皇上皺眉喚來姜文懷,後者可不比南啟三人淡定,而是一臉蒼白的快步走了進來。
「姜文懷,朕問你,你父親前些日子離京,你曾說過他是幹什麼去了?」
姜文懷撩開袍子雙膝跪地,叩首回答「回皇上,父親離京的時候,曾告訴微臣是回鄉給祖母挑選風水寶地去了。」
「大膽!」皇上呵斥一聲,「如今聽了他們所說,難道你也跟著他們一起騙朕?」
「臣冤枉,皇上,若不是王大人,微臣甚至不知道父親去了北漠,只記得前些日子父親重傷回府,
從那時起一直卧病在床,問他什麼原因他也不肯明說,如今一看,微臣倒是能夠理解父親的苦衷。」
皇上怒極反笑,眸光冷漠,「他違抗軍令能有什麼苦衷?」
姜文懷皺起眉頭,沉聲解釋「回皇上,父親和寧雪妹妹的關係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兩人冰釋前嫌,妹妹已經領兵出征,
父親一直覺得有愧於妹妹,臣猜想他私自離京,只是擔心妹妹從未上過戰場,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懷罷了。」
王侍郎冷哼一聲,又道「皇上,臣也知道姜國公對這個女兒並不是真的喜歡,憎惡了十幾年,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
所以臣猜測,姜國公私自行動興許是和北漠王勾結,他糊弄朝綱,漠視軍紀,皇上一定要處罰他以儆效尤!」
聽到北漠王三個字,皇上的臉色瞬間又變成之前的陰沉沉。
他平生最厭惡別人背叛,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重用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