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擊長空

李默然向前邁了一步「報告！」「說！」左前進面帶詭異的笑容，瞧著李默然。李默然面對著軍區三冠王硬著頭皮說「我們比射擊！」「好啊，移動靶還是固定靶？」「就打靶場的固定靶！」「打靶場的？固定靶？打一個彈夾讓你一發子彈！」左前進樂呵呵的說。九個人魚貫來到射擊地點。

左前進熟悉的退出彈夾，取下一顆子彈立在射擊的掩體前，曠野的風呼呼作響，周圍的黃沙迷得眼睛都睜不開，「怎麼樣？還比么？打多遠的靶？」左前進挑釁的問道。「別廢話！400米！」李默然咬牙切齒的說，在新兵連他30發子彈能打出287分，這對於新兵來講是很優秀的成績了，但對於眼前的三冠王，李默然還心裡沒有底，「今天風速這麼大，你第一次打野外靶，我再讓你一發子彈！」李默然心裡嘀咕，你28發子彈全中才280分，我怎麼會輸給你？心下就坦然起來，「你說的不準反悔啊！大家都作證，只要我贏了你，就有資格不受罰！」說完就馬上趴下卧姿射擊。因為風大起來，視線不清楚，李默然瞄了很久才打出第一槍，只聽他槍響后，旁邊的槍聲和爆豆子一樣，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沒一會就消停了。大家雖然還等著他打完去報靶。端著槍瞄具看著靶場那端著槍瞄具看著靶場那端黑黑的靶心上面的千瘡百孔都心知肚明，李默然打了個六環，瞄了那麼久才打了個六環，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挑戰了，是被虐！李默然在瞄準鏡里瞪大了眼睛，剩下的子彈被他一口氣打完。一個人頹廢的站了起來，無力的右手拿著03式自動步槍，垂在大腿旁。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左前進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氣球，吹了起來。每個人都被他搞的莫名其妙。但都被他的動作吸引了。只見他不慌不忙的把氣球吹大，拿著氣球的蒂轉了一圈，然後用不知從哪拿來的繩子綁緊，並在底部繫上了一個小鈴鐺。遞給李默然「拿著。」然後把自己的毛巾拿出來，蒙上雙眼，摸摸索索的把放在射擊掩體上的兩顆子彈重新上進彈匣，「你把氣球放了。」左前進指示李默然道。紅色的氣球隨風飄向空中，在黃沙漫卷的靶場分外醒目。所有人抬頭看著氣球隨風起舞越飛越高，只聽「嘭、嘭」兩聲，氣球爆裂成碎片散落下來。李默然佩服的五體投地，帶頭鼓起了掌。王曉虎楞在風中，「這麼大的風，氣球都在做不規則的移動，連射擊視線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不用眼睛看打的中，不愧是軍區比賽的三冠王！牛逼！」幾個人都心服口服。左前進把毛巾取下來，瞅瞅自動圍成一圈的新兵蛋子，「你們剛入伍就能挑戰我，勇氣可嘉。不過在部隊里是靠實力說話的，別以為我從倉管出來就是個擺設。每個月我訓練的子彈就要消耗1萬發，正常的自動步槍使用1萬發后就要報損，也就是你們手裡的槍一個月就要換新的用。」童宏磊咂咂舌頭，心想這可是燒錢的高手，一個月步槍和子彈的消耗有萬把塊了，部隊要是這麼個訓練法，後勤要多少錢養他們啊？不過要是換成實戰效益比就出來了，這一個人對抗這幾個新兵蛋子不是手到擒來，以一敵百？

「你們在新兵營的射擊訓練是培養你們的射擊基本功，到野外的靶場才是真功夫。野外最貼近實戰，不但有各種環境因素的左右，心理的因素的影響也很大。」左前進看著李默然，李默然點點頭，「你剛才就是因為我刺激了你，後面的連發都脫靶了。聽到耳邊不間斷的射擊聲對你的心理影響是很大的，射擊距離越遠，射擊視界越不清晰，對你的影響就越大。你越想專註下來就越容易走神，作為狙擊手，冷靜是必備素質。顯然，你現在還不合格。」李默然低著頭默默思索著，的確，他瞄準了那麼久打出的子彈還偏離靶心這麼多，心態上就不平衡了。沒有野外射擊經驗，更讓他顯得浮躁不安，越爭強好勝越是落個慘淡的收場，除第一發命中，其他29發全部脫靶，這樣讓他不得不服這個老兵的耳提面命。

「我知道你們都很奇怪，為什麼我蒙著眼睛也能打中氣球，你們仔細看到氣球上的鈴鐺沒有？」大家頓時恍然大悟，「作為一個特等射手，在狙擊目標時，要做到眼到，耳到，心到，手到。眼到是要你盯死狙擊目標，耳到是注意目標發出的聲音，這兩項是要通過大量的實戰來提高判斷力，鎖定目標距離，心到就是你運算目標的各項參數指標，包括環境風阻、雨天的水滴阻力、乾燥天氣的大氣阻力、目標移動速度等等，不斷修正你的射擊靶心位置，手到就是及時擊發命中。」康佳抓抓腦袋：「還有這麼多的道道啊！」左前進點點頭，對李默然說「你剛剛打的第一槍其實是瞄準了靶心的，但是你沒有考慮到靶場的風阻，在400米的距離上，由於風阻的原因，彈道有偏移，你瞄的再准都不會打中靶心。」李默然醍醐灌頂般的向左前進投射出欽佩的目光。

「氣球上的鈴聲需要你們靜心去聽，在曠野的環境下影響聲音傳播的因素有很多，不同介質的聲音傳播的速度不同，不同氣候聲音的速度也有差異，這也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來總結。自然界的蝙蝠其實就是靠它耳朵接受喉部發出的超聲波對食物進行定位捕獲的。要對鈴聲精確定位不但需要靈敏的聽覺而且要迅速的做出反應，在稍縱即逝的戰機如果捕獲不到，就沒有再次擊中的可能。氣球直線上升隨風有漂移，當風向變化時，氣球會做不規則運動，這樣你對它的運行軌跡無法判斷。所以，只能在剎那間抓住機會才能擊中目標。很久沒有今天這麼大的壓力了，打了兩發子彈。為了帶好你們這批特招兵，我可是把壓箱底的絕活都露出來了啊！」

李默然帶頭恭維道「班長真厲害！」康佳想到五公里武裝越野的時候老是追不上，可能就是因為他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從而調整了呼吸和步伐，便連連點頭「以前什麼百步穿楊我看都沒有咱師傅的蒙眼射氣球牛逼，大家還楞著幹啥？快拜師啊！」說完就對著傅雷擠擠眼，撲通就跪倒在地「師傅受徒兒一拜！」傅雷依樣畫葫蘆，對著左前進拜起來。王曉虎沒見過這個陣勢，幾個人被康佳磕頭的聲音給唬住了，不知所措。左前進笑著把康佳扶起來，看著他一額頭的泥土，說「部隊不興這套，你們江湖上的規矩都給我收起來，我帶你們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是農村出來的，為了家裡生活好些，我只有不斷的往上爬。在部隊不進則退，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時常在想，我轉業能幹啥。我這一身的本事都是部隊里練就的，不在部隊服務哪個單位要我？我能適應外面的社會么？看到你們我就有希望了，把你們帶好我就有出路了！你們兩個起來，別跟我打馬虎眼，我心裡清楚的很！游凱！」「到！」游凱挺直了腰桿，「康佳、傅雷你們三個，俯卧撐200個，蛙跳200個！計時開始！」傅雷剛被康佳攙扶著站起來又一個卧倒趴了下去。老老實實的做起俯卧撐來。「我知道你們在新兵連的成績是1分鐘100個，在我這是1分半鐘200個！」「我操！」傅雷沒一頭栽倒土堆里，不要人活了？狀態都還沒有調整好就直接開訓，這也罷了。意外受傷這在訓練里是常有的啊，演習還有意外傷亡指標呢！「報告班長，我腿扭傷了，能給我緩口氣么？」「有想法？你哪只腿受傷了？」傅雷白了左前進一眼，把右腿往前使勁抬了抬。「嘿！還能抬啊！」傅雷心裡不寒而慄，「我這是忍了痛才抬這麼高的！」只見左班長一個前撲卧倒，左腳支撐右腳懸空用雙臂的力量和左腳配合做起俯卧撐來。旁邊的康佳和游凱一個撐起來，一個俯下去，兩個人的頭就像被一個無形的槓桿支撐的蹺蹺板，一上一下，煞是有趣。左前進一會就做完了200個，開始單腿蛙跳。大家都知道蛙跳是練習腿部力量的，跳久了都站不起來，兩條大腿酸脹，難受的很。只見左班長駕輕就熟的完成了200個。每個人的眼裡有的不只是欽佩，還有敬畏。在左前進完成蛙跳的時候，傅雷自覺的卧倒在地用左班長的姿勢做起俯卧撐來，臉上扭成了麻花狀。大家都忍著笑不敢出聲。跳完最後一跳，康佳和游凱一團泥似的粘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了。傅雷好不容易做完俯卧撐，又變成瘸了腿的青蛙，在地上撒丫子跳起來。跳一下吼一聲，圍觀的都把臉別過去，怕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場。徐忠華終於逮到嘲弄傅雷的機會了，「哥，拜託你別一跳一吼的，好像瘸腿青蛙便秘似的，拉不出瞎折騰！」大家一起笑起來。傅雷眼神都能把人給吃了，一雙怒目瞅著徐忠華，「老子就是一隻瞎折騰的青蛙，等瘸腿好了，一巴掌就把你這該死的蒼蠅給收拾了！」說完就往徐忠華這個方向一撲，嚇得徐忠華往後面連退好幾步。大家把圍觀的圈子散開，同時後退幾步。一起幫傅雷記著數「12、13、14…48、49、50…」過了好一會，傅雷才掙扎著跳完，躺在地上喘著氣。「他媽的，這樣躺著真他媽舒服！真他媽不想起來了！」「完了？」左班長問道。「完了。」康佳保證似的說，「完了？」左前進又轉向傅雷，看著躺在地上的傅雷，發出詢問的眼光。傅雷喘著氣，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完了！」「明白就好。所有人都有啦！聽口令！列隊！準備下一科目訓練！」

新兵菜鳥們又背起負重，整裝列隊。傅雷鬱悶的整理好行囊，一瘸一拐的奔向隊尾。「傅雷！」「到！」傅雷一步邁出列。「由於你完成任務超時，現命令你武裝越野5公里回駐地，目標：操場！出發！」「是！」傅雷拖著瘸腿，一步一晃的向駐地跑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丟到溫水的瘸了的青蛙，對左前進的指令無法抗拒，也無力抗拒。也許他腳沒有受傷的時候還有可能和他一較長短，現在，沒有興趣，也沒有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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