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上師

第91章上師

鳩摩智天生睿智，自少年時起迭逢奇遇，生平從未遇到過敵手，此時被李安然這麼一個後生小輩一掌拍翻在地，心中怒火更勝過驚恐。

鳩摩智雙目赤紅，掙扎著爬了起來，還想再動手，卻發現全身內息如潮，在各處經脈穴道中衝突盤旋，似是要破體而出，卻無一個宣洩的口子，難受至極。

「慕容復，你對我做了什麼！」

鳩摩智驚惶至極，只覺得自己腦袋、胸膛、肚皮都在向外膨脹，似乎隨時都會炸開。

李安然說道：「我先前就告訴你了，你強行修鍊少林七十二絕技，次序顛倒，又無慈悲之念，遲早會走火入魔！這不就來了嗎？」

鳩摩智腦袋裡面電光一閃，好似猛地想明白來什麼，目眥欲裂，怒吼道：「慕容復，伱們父子二人故意算計我！」

當初他與慕容博萍水相逢，慕容博就將少林七十二絕技傳授給了他。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慕容博不安好心，但慕容博給他的每一門秘籍都精妙難言，反覆琢磨，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他這才放下心來，刻苦修鍊。

如今看來，卻是他太過自大，中了慕容博的算計！鳩摩智瞬間怒發如狂，不顧自身生死，強行運轉內力，一記「火焰刀」，朝著李安然斬了過去。

李安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將手一抬，就把火焰刀攥在了手心，五指合攏，嘭的一聲直接捏成了粉碎。

真氣四散開來，化作狂風呼嘯。

鳩摩智瞳孔驟縮，只覺得好似一桶冰水當頭澆下，讓他滿腔怒火都瞬間熄滅，遍體生寒。

「火焰刀」是他修鍊最早也是掌握最精深的一門神功，自習成之後，縱橫天下，無往而不利，遠非少林七十二絕技可以相提並論！

此時，見李安然輕描淡寫就將火焰刀捏碎，對他的衝擊遠比先前一掌將他拍翻在地更大。

鳩摩智從暴怒中冷靜過來，意識到今日怕是不妙，當機立斷，將身子一旋，將真氣灌注在袈裟上，用力朝著李安然甩了過去。

連續兩次強行運轉內力，鳩摩智經脈丹田劇痛難忍，噗的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但，鳩摩智此時已經顧不得這麼多，猛地撲向了王語嫣，想要挾持王語嫣當人質。

可還沒等他到王語嫣身前，袈裟就已經倒飛了回來，把他像包粽子一樣纏了個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鳩摩智還想運勁掙脫，但他的內力已經徹底失控，在經脈丹田裡亂沖亂撞，絲絲鮮血從毛孔中溢出，瞬間將袈裟染成了血色。

饒是鳩摩智忍耐之力過人，也受不了這還要超過凌遲的痛苦，嘴裡發出一聲聲慘叫：「慕容復，殺了我！殺了我！」

阿碧、阿朱、王語嫣三人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往後退。

李安然走上前，一掌拍在了鳩摩智的膻中穴，但卻並非是要取鳩摩智性命，而是將內力灌注在了鳩摩智體內，一邊幫鳩摩智修復經脈調理內息，一邊感受著鳩摩智的神魂波動。

少林七十二絕技自達摩祖師之後，便再無一人能並通諸般武功。

其核心原因便是達摩祖師所創武學皆出自佛法，要求修鍊之人佛法精深，常懷慈悲之念。

但，武功本身又是充滿了戾氣的殺人法門，兩者從根本上就是衝突矛盾的。

鳩摩智仗著自己精通佛法，強行練成了二十多種絕技，但卻沒有辦法化解戾氣與慈悲之心的衝突。

方才鳩摩智被他一掌擊翻在地，心神激蕩下戾氣暴漲，這衝突也就隨之爆發！

李安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神魂上的走火入魔，很好奇鳩摩智的神魂在這種情況下，會變成什麼模樣。

很快，李安然就感知到了鳩摩智的神魂波動——

精氣神三者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精氣越強大神魂也越強大。

鳩摩智的內功還要勝過風清揚不少，神魂波動本就比較強烈，此時他又處於走火入魔的特殊狀況，神魂波動就更加明顯。

李安然發現鳩摩智的神魂波動並不像他預想中那樣突快突慢暴虐多變，而是處於一種極度壓抑的狀態，正在自我消耗自我毀滅。

長此以往下去，就算鳩摩智身體上沒問題，神魂也會崩潰掉，也就是徹底瘋掉！

「你為什麼要救我？」

有了李安然幫忙，不過數息功夫，鳩摩智體內暴動的內息就漸漸平穩下來，皮膚毛孔就不再向外滲血，慘叫聲也漸漸停止。

但，這也只是暫時解決了表象問題，不將神魂衝突化解掉，鳩摩智再次走火入魔也是遲早的事。

李安然坦誠道：「好奇。」

鳩摩智聞言大怒：「你們父子倆果然是在拿我在做試驗！」他這一動怒，體內本來已經平穩下來的內力陡然加速，隱隱又有暴走失控的跡象。

鳩摩智才吃過走火入魔的苦頭，嚇得慌忙收斂心神，默念佛經，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李安然眼睛微微一亮，鳩摩智這一怒一靜又讓他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心中暗暗想道：「情緒思維能夠影響到神魂，那我若是反過來對他的神魂下手，會不會改變他的觀念想法？」

李安然念頭百轉，嘴上說道：「我說了，少林七十二絕技的事情我並不知道。」

鳩摩智冷哼一聲，雖未說話，但態度明顯是不信。

「鳩摩智，你在自己眼裡，或許是個人物，吐蕃國師，大輪明王，武功高強。但在我這裡，呵！」

李安然嗤笑一聲，說道：「你活了這麼多年，連真話假話都分不清；念了這麼多年經，卻只讀了個皮毛；武功就更不值一提，你覺得，你也配讓我算計？」

鳩摩智剛剛平息的怒火唰的一下子就躥了出來，也不管李安然正在幫他療傷，抬手一掌就朝著李安然拍了過去。

但，他的一身內力都在李安然掌控當中。

李安然只是稍微將真氣往別處一引。

鳩摩智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手掌軟綿綿揮到一半，就無力垂下。

「慕容復，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鳩摩智若是……你做什麼！」

鳩摩智話未說完，便察覺到自身內力在李安然的引導下飛速運轉起來。

鳩摩智想要奪回對自身內力的掌控，但李安然的內力比他雄厚太多，他的反抗根本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安然操控著他的真氣在體內不斷流轉。

李安然沒有直接手段作用在鳩摩智的神魂上，但卻可以通過功法運轉，間接影響到鳩摩智的神魂。

一周天、兩周天、三周天……

鳩摩智惱怒暴躁的心情漸漸消散，盤膝坐下，沉浸在了吐納當中。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雙眸當中已經儘是慈悲平和，長嘆一口氣，愧疚道：「老衲雖在佛門，但爭強好勝猜忌之心卻比常人更勝。慕容公子以德報怨，慈悲為懷，老衲卻……」

話未說完，他體內真氣再次被李安然引導著運轉起來，只不過這次修鍊的不再是佛門慈悲功法，而是戾氣極重的七傷拳。

一周天、兩周天、三周天……

鳩摩智依舊是盤膝坐在那裡，身上依舊是那件僧衣，但哪怕是旁邊的阿朱阿碧甚至是不曾習武的王語嫣都能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就好似是要毀滅一切。

突然。

鳩摩智睜開了眼睛，眸中似是有黑光閃過，好似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食人惡鬼，面容猙獰，嘴裡念叨著：「佛爺我才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人物！慕容小兒，你膽敢對佛爺不敬，我要殺了你！」起身就要去殺李安然。

砰！李安然手掌一用力，直接將鳩摩智按了回去，再次變換功夫。

「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

「殺！殺！我要殺光你們……」

「習武本是為了強身健體，老衲實不該捨本逐末……」

「我一定要練成少林七十二絕技……」

……

鳩摩智的神色不斷變幻，時而慈悲祥和，時而猙獰可怕，時而懺悔落淚，時而囂張狂妄。

阿碧阿朱面面相覷，忍不住小聲問王語嫣：「姑娘，公子爺這是在做什麼？」

王語嫣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看不明白。

也就在這時。

李安然停了下來。

鳩摩智雙手合十，神色慈悲平和，但望向李安然的目光當中卻隱隱帶著一抹狂熱之色，頂禮膜拜道：「如來教導佛子，第一是要去貪、去愛、去取、去纏，方有解脫之望。小僧今日得上師點化，方才明悟這其中道理，解去名韁利鎖，得以清凈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