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歸來者

第六章

「共和**事委員會委員長方劍雄元帥，視察上海江南造船集團。」

第二天的報紙上，頭條新聞全是這個，並陪巨幅照片一張。方劍雄站在巨大的船台前，身後是一艘龐大的戰艦。文字說明，此系中國引進美國技術，獨力建造的一萬九千噸級戰列巡洋艦，國內稱其為青島級。

報紙上關於潛艇的消息，一個字都沒看見。受到大肆宣揚的只有戰列艦，雖然只有一艘，但是意義不一樣，因為是中國製造，耗資兩千四百萬元的巨型戰艦。

海軍從來都是費錢的大戶，青島級戰列巡洋艦，江南造船集團一次性造兩艘，美國方面提供絕大多數的技術支持，加上各種專利的轉讓費用，兩艘戰艦總計耗資近五千萬元。

據上海《申報》的報道，這兩艘戰艦耗時四年，預計1922年春天下水。屆時加上美國訂購的兩艘同一級別的戰艦，以及兩艘美國正在建造的排水量三萬兩千噸的戰列巡洋艦，中國海軍的戰列巡洋艦將達到六艘，成為太平洋地區一支舉足輕重的海上力量。

相較報紙上宣揚的海上力量而言，正在視察的方劍雄，更在意的是這兩艘戰艦帶來的技術。戰列艦絕對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涉及的技術和項目一千多個，兩艘戰艦由國內生產帶來的是周邊產業興起。

遺憾的是動力系統，中國目前的技術水平。就算美國人願意給技術，中國也不具備消化這些技術的能力。好在去年底，第一批留學歐美的學生大舉回國。清一色的理工科留學生，江南造船集團一口氣就挖了三百多人進來，充斥到各個項目之中。

雲清和就是這批回國學員中的一個，12年從武漢出發去的美國，隨後就讀麻省理工，。懷抱著一顆科技報國的赤子之心，雲清和在美國的五年時間以巨大的熱情投入學習之中。17年6月。拿到了麻省理工冶金工程專業碩士學位，回國時還沒上船，就接到了江南軍工集團的聘書。回國之後。雲清和與兩位留學歐洲回國的工程師一道，參與到由法國人提供技術，中國生產的11寸（283）大炮的生產中。

一年多以後，雲清和參與制造的282、210榴彈炮出現在戰場上。狠狠的給了日本陸軍一次沉痛的教訓。但這並不是驕傲的資本。論火炮技術，日本絕對領先與中國不少。論戰艦製造的技術，日本更是甩中國好幾條街。

雲清和為代表的這些年輕人們，對於當今世界技術前沿領域有充分的認識。日本如果不是被海軍佔據了大量的資源，其陸軍的裝備未必就比國防軍差多少。

相比日本尚且有不少距離，相比與世界尖端造船技術，更是差距巨大。

一早起來，雲清和抓緊時間梳洗。今天有一項重要的實驗要做。歸國工程師的待遇不錯，兩個人住一座兩層洋樓。樓下是客廳和保姆住的地方，樓上是兩人的卧室。

梳洗之後，時間是上午七點，天已經全亮了。匆匆下樓，早餐已經由四十歲的保姆吳媽準備好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跟忙碌的吳媽打個招呼，雲清和一邊看手裡的技術資料，一邊吃早點。這時候樓上又下來一位，同居的留法冶金工程專業碩士周冷。

同樣跟吳媽打個招呼，周冷坐下后拿起桌子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一邊往嘴裡塞麵包和牛奶。嗚嗚嗚的幾聲，急急忙忙的咽下之後，周冷抖著報紙道：「老雲，看見沒有，報紙上可都瘋掉了，說什麼青島級戰列巡洋艦是中國海軍強國的象徵，當舉國歡呼呢。」

雲清和抬頭笑道：「報紙上的歡呼也敢當真？別人不知道，你我還吧清楚？汽輪機小組那邊，美國人提供的圖紙和數據都沒全部吃透，說是沒有一年時間根本不敢動手自己造。我們這個組，有多少技術難關沒有攻克？我也不敢多想，19年底之前能造出合格的海軍用11寸主炮就知足了。就這，還是美國二十年前的技術，落後歐洲至少五十年。還記得當年出國的路上在長江上的客輪里，我們這些留學生許下的豪言壯志么？」

周冷一聽這話，表情頓時肅然，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沒什麼好高興的。當年扶帥送我們的時候說的話我還記得呢，中華民族要重新屹立於世界民族之巔，需要追過的太多了。希望就寄托在我們這一輩人的身上了。對了，扶帥到上海來，你見到沒？」

雲清和搖搖頭，保姆吳媽拿著一封信進來道：「雲先生，你家裡來信了。」

「謝謝吳媽！」雲清和接過信，撕開封口飛快的看完，往口袋裡一裝繼續吃早餐。

周冷道：「家裡都來信都說啥了？回國快兩年了，你就回去了一趟吧？」

雲清和點點頭：「嗯，剛回國的時候去了一趟，然後一直在忙。扶帥力主出兵歐洲，十萬將士的流血犧牲，換回來技術沒消化的那麼多，我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安逸在家享受生活？想起當初在美國的時候，美國人報道稱，遠征軍的裝備嚴重不足時，我心裡酸酸的。我們這些人，拿著國家提供的獎學金去留學，貴國后享受這麼高的待遇，真是心裡有愧。」

周冷一伸手，把信給奪了過去，笑嘻嘻拿出一張女子小照道：「我就說看見有照片呢，老實交代，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雲清和翻了個白眼道：「扯淡，這是家裡給訂的一門親，一個小學教員，讓我近期回家結婚呢。現在11寸主炮和炮台的諸多技術難關還沒有攻克，哪有時間回去結婚？等兩年再說吧，你別說我啊，你也該成家了吧？好像你比我還大一歲呢。」

「我比你才大一個月，哪有一歲那麼誇張？要說結婚，也不是沒想過，當初在法國差點帶個大洋馬媳婦回來，寫信跟家裡說了，我爹好懸沒從長沙殺都巴黎去。不說了，上個月家裡來信，說是五月份必須回去結婚。我們倆同病相憐啊，真沒那個時間去鬧這個。對了，等下還要去交大上課，先走一步。」

院子里停著兩輛轎車，都是國內生產上海牌。該型車由上海一些江浙商人出資建設，引進的美國技術，14年建廠，15年投產。目前為止，改型汽車的發動機、輪胎、變速箱這些主要部件，都需要從美國進口。

周冷站在台階上的時候，看見陳兆鏗和一個年輕人走進來，很隨意的樣子東看看西看看。周冷正準備打招呼時，年輕人抬頭沖他一笑，周冷立刻呆在當場，稍稍凝固了一下后，使勁的捏自己的腮幫子，終於明白不是在做夢，扭頭沖雲清和喊：「老雲，扶帥來了。」

雲清和吃完了早餐，起身拿餐巾擦了擦嘴，很淡定的走出來道：「淼然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等他走出來一看院子里兩位站在那，也直接呆住了。

一般的人不認識方劍雄，這兩位方大帥親自送出去的第一批留學生豈有不認得的？方劍雄的樣子，恨不得都刻在腦海里，時時刻刻惦記著學成歸國，報效扶帥和國家。差不多每一個辛亥年後出國的留學生，都是相似的心態。誰不希望國家強大？平行歷史上，數千留學歐美的學子，排除萬難歸國，那真是一腔拳拳愛國之心。

方劍雄就是隨便轉轉，順便收買一下人心。這些留學生都是寶貝，回國之後這些人主要去的都是以歐亞集團為代表的大型企業或者是到大學里任教，也有周冷這樣在學校里當教授，同時還接受江南集團的聘用，近似打兩份工的。進入歐亞集團的每一個留學生，都有相應的生活待遇標準。尤其是軍工領域的，方劍雄親自製定的標準。

雲清和和周冷這樣的技術尖子，享受的都是最高待遇，回家住洋房，出門開小車（不會開車的自己請司機），每個月一千五百元的薪水，待遇絕對是國內頂級的。

昨晚上方劍雄其實就住在這個大院子里，不過是悄悄進駐的，警衛都是便衣，沒有驚動其他人。一早起來，便叫上陳兆鏗一道，四處走走看看。這一大片生活區，是江南造船集團的高級生活去，院子內部環境綠樹成蔭，一水的兩層帶花園小洋樓，住的全是國內和國外的高級技術人才。這一代距離城區還有點距離，附近不遠就是交通大學，不少在這裡住的專家學者，還在大學里兼任教授。

雲清和與周冷這種級別的，出門還得在門崗那裡登記，帶上一個警衛才行。原因很簡單，涉及到一些相關的技術機密。周冷是研究裝甲鋼的專家，雲清和是造大口徑火炮的專家。類似的專家，在這個大院里住了三百多人，附近還有一個團駐軍。

之所以搞的這麼嚴重，還是因為國內人才太少了。像雲、周這樣的專家，雖說年輕，但是國內最先進的技術代表人物，過個二三十年，這些人就能帶出一大批後起之秀。這些人對於國家的作用之大，再怎麼誇張都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