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西伯利亞的寒風

第二十五章西伯利亞的寒風

「陳瀾生剛上任就抱怨，今年美國的貸款第一批還沒到手，都砸海軍這五艘戰列巡洋艦上了。」青島號上心情不錯的方劍雄與從歐洲趕來的楊永泰說話，要說這個內閣的內政部長，在歐洲呆了都大半年了，一直沒有回去。這一次趕上方大帥訪美，楊永泰直接乘坐英國人的軍艦趕到埃及，登上了青島號。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強力馬屁的行為，不過沒人能說啥就是了。頂多有人在心裡表示一下鄙夷，實際上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楊永泰呆在歐洲，不是為了單純的戰艦採購以及對法國的一些機器採購，眼珠子都在德國的身上呢。

「根據凡爾賽條約，德國人被限制的很死。出口商品額外徵收百分之二十六的費用這一條，能看的出來不但要摧毀德國人的軍事，連經濟都不放過。真是太狠了！德國人痛恨凡爾賽條約，充滿了復仇的情緒。」方劍雄話鋒一轉，又繞到了德國身上。

楊永泰習慣了方大帥這種思維跳躍的說話方式，儘管身在歐洲，對國內的局勢一直高度關注。方劍雄出訪之前，國內政壇進行了一些調整，財政部長熊希齡主動遞交了辭呈，陳錦濤接任部長一職。儘管都是廣東人，南海人和高州人互相說話都聽不懂的，老鄉什麼的關係也談不上多好。

陳錦濤系第一任南京臨時政府財政總長，平行歷史上是漢奸之一。這個時空沒機會當漢奸了，但是不妨礙他為了個人的抱負，早早投入了共和黨的懷抱。二次革命還沒開始，這傢伙就加入了共和黨。

方大帥一直覺得這貨沒啥節操，在使用的問題上一直比較壓制。這一次熊希齡跳出來，試探方劍雄的底線。算是給了方劍雄一個機會。一直以來，出於對國家整體穩定和發展的大局，方劍雄對待黨內黨委的異見人士比較寬厚，漸漸的這些人的膽子肥了起來。

新的大選之後，在確定內閣成員的時候，方劍雄很不客氣的擺了張謇、梁啟超等人一道，原的意思是一個不輕不重的敲打，只要他們不給自己搗亂，差不多就行了。沒想到，輕輕的敲打之後。他們還敢跳出來，這下方劍雄就更不客氣了，直接給熊希齡拿下再說。

熊希齡被拿下。算是給朝野上下一些野心家們狠狠的一記耳光，充分的展示了力量之餘，也警告了一些人，不要碰方大帥的底線。罷免熊希齡的同時，岑春煊、陳炯明的國會議員資格也被拿下。這兩位一直在國會內叫囂要搞聯邦制。很是讓人討厭。收拾他們兩位的是章太炎這個廉政公署的主任，章瘋子現在的興趣不是寫章，而是盯著官員和議員。軍情局提供的材料，章太炎親自帶隊去的國會，請兩位去喝茶。這兩位的屁股不管幹凈不幹凈，涉嫌貪腐肯定沒資格繼續當國會議員了。全國人民都不答應。

一番雷霆手段之後，這幾年多少有點甚囂塵上的雜音，突然集體消失了。

「陳瀾生能力出眾。扶帥的眼光不會看錯。至於抱怨幾聲，無非是想扶帥另眼相看。」楊永泰跟陳錦濤不一樣，他是在方劍雄身邊幹了多年的，說話沒那麼多顧忌。越是說話沒顧忌，越是能得到方劍雄的信任。這個訣竅一般人不告訴他。

方劍雄微笑點頭，心裡很明白楊永泰說到點上了。陳錦濤最希望看見的。就是方劍雄把他叫去，狠狠的罵一頓，這樣心裡就舒坦了。你不能說他賤，不是自己人扶帥不帶罵你，像張謇、梁啟超，直接就上陰招，熊希齡齜牙，直接拿下。不帶跟你廢話的，罵你那是浪費口水。楊永泰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說到了扶帥的心裡，繼續道：「方浪在德國乾的不錯，上個月我去了一趟德國，見到了德國總理鮑爾。現在德國國內一團亂麻，物資極度缺乏。鮑爾希望中國政府加大對德糧食援助的力度，比埃爾先生組織的第一批赴華德國企業一百三十家代表，過了元旦就出發。對於合作方式，德國人比較認同他們出技術，我們出人出錢的方式。不過這第一批企業的技術含量不是很高，這一點卑職已經向比埃爾先生提出了警告。」

「德國人不會輕易把核心技術交出來的，暢卿辛苦一下，送這些德國企業到國內后，跟國內的合作企業好好交代清楚。德國人有技術，我們要好好的跟人家學。一年學不會就五年，五年學不會就十年，要有耐心，要讓德國人能掙到錢。還記得當初的德國潛艇技術么？這些年下來，江南造船集團乾的就不錯，現在已經能獨立建造最新式的潛艇了，陳兆鏗培養了一大批國內的技術尖子，這都是值得學習的經驗。我們請德國人過去，重點不在能掙多少錢，而在於民國工業基礎身是有很多缺陷的，德國企業去了，儘管是合資，但是能彌補大量國內工業領域的空白。我是這麼看的，十年到十五年內，利用這些企業，培養出一百萬產業技術工人或者更多一點。學習消化國外的先進技術，這是民國追趕世界的最佳途徑。千萬千萬要記住了，只要德國人肯教，當大爺供著都不過分。」方劍雄語重心長，實際上心裡還是比較沉重的。別看這四年民國發展很快，但是基礎太差。打造一支能打仗的陸軍難度不大，打造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那就太難了。現階段的民國，別看鋼鐵產量上來了，能造飛機大炮坦克。問題是周邊的相關產業，很多都沒有形成規模和體系，更不要說技術積累和技術發展。

「還是扶帥看的遠啊，國內一些書生氣重的大爺們，整天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個那個的，好像離開他們地球就不轉了。就這種人，動一動嘴皮子還湊合，真的讓他做點實際的，兩眼一抹黑。張季直倒是做實業出身的，可惜私心太重了。」楊永泰笑著接過話，這還真不是拍馬屁，而是提醒一下方大帥，張謇這種人不適合繼續在內閣待下去了。

「張季直聲望太高，不好輕動。還有梁卓如，也不好動。沒法子，國家現狀如此，再等五年，這幫老傢伙都死了，年輕一代成長起來就好辦了。」方劍雄心裡也很無奈，張謇和梁啟超，那都是在野黨旗幟性的人物，從清朝到民國也沒過去幾年，這些人在民間的影響力巨大，尤其是當今的工商界，主要力量還是民間士紳的歷史現狀，讓方劍雄很多時候只能妥協。

人口眾多的中國想要實現工業化太難了，資金、人才、技術，可以說什麼都缺。不能在二戰爆發之前，將工業化水平提高到一個程度，未來的世界就很難有中國的一席之地。

國家強大民族崛起，絕對不是嘴巴皮動一動，喊兩句口號就能實現的。方劍雄走的路線，在現在的很多人看來，那是在出賣國家利益。可是沒有利益，怎麼吸引外資和技術？憑什麼人家來你這辦企業？西方國家的工業化花了多長時間積累？這筆賬怎麼去算？

像蘇聯那樣，集中全國之力搞重工業的道路，同樣不可取。

冬天來臨之後，高爾察克所部在伏龍芝指揮的紅軍步步緊逼之下，一敗再敗。高爾察克退往鄂木斯克，要在這裡指揮捷克軍團和殘部，試圖守住殘局，等待來年。

失敗來臨的如此之快，從烏法到鄂木斯克，千里大潰敗，沿著西伯利亞鐵路一路往東撤退。零下四十度的風雪之中，一支長長的隊伍正在緩緩的艱難的移動。行軍隊伍中不斷有人倒下，騎在戰馬上的高爾察克目光憂鬱，不敢去看一具又一具倒斃在路邊的屍體。

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高爾察克、鄧尼金、佩特留拉等白軍將領，被重新定性為愛國將領。

但是現在，他們都是人民的敵人。在呼嘯刺骨的寒風中，高爾察克還在堅持著，為了個人的信仰和尊嚴。

大隊人馬不斷往東，道路一望無際，似乎沒有盡頭。高爾察克最後的希望是中國人，但是彼得羅夫的回復是：中隊不會越過克里斯諾亞爾克斯一步，可以接受政治避難！

行軍大隊前方突然一陣騷動，打斷了高爾察克的思緒，抬眼一看前方風雪依舊之中，走在前面的捷克軍隊的士兵，突然發出了一陣歡呼聲。一道黑煙出現在原野的鐵路上，汽笛長鳴，來的是一輛裝甲列車。

裝甲列車緩緩的減速，一名年輕的中官一手拉著火車上的扶手，身子向外傾斜，大聲喊話：「我要見高爾察克將軍！」

很快有人來彙報，高爾察克立刻策馬上前，西伯利亞鐵路頻頻遭到紅軍游擊隊的襲擊，不通車已經很久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火車，對於俄軍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從火車上跳下來的軍官大步上前，一個標準的國防軍軍禮后大聲道：「中華國防軍中尉葉洵，奉命求見高爾察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