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你永遠是小寶寶

「嗯。」張子悅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在往前面走的每一步，卻都有些不穩。

這一條路還沒有重新修建，走起來相當的泥濘。好在這兩天都沒有下過雨，不然的話到時候的路，全部都是坑坑窪窪的一片，令人簡直無法下腳。

「等等。」

李賀卻突然在背後喊了一聲，等到張子悅再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李賀早就已經繞到了他的車后，從車上提了什麼東西下來，然後又趕緊加快了步伐，三步兩步的走到張子悅身邊。

張子悅低頭一看，那好幾箱的燕窩奶粉營養品，怎麼看，都覺得這不像是沒有準備過的。

她眼珠瞪得很大，又詫異的盯著李賀：「大叔，你這是……」

「本來是上次要送給姑媽的，結果忘了拿過去了。剛剛突然想起來……借花獻佛，你應該不介意吧？」

後半句聽起來就像是開玩笑的語調，還不忘眨巴了一下眼睛，對著張子悅放電。

張子悅暗暗點了下頭，心裡想著李賀還真是行走的荷爾蒙，不管怎麼樣，都能把自己撩的不要不要的。

她又一面嘲笑自己太傻，輕輕笑了一聲：「怎麼會呢？很謝謝你了。」

想起李賀那麼不嫌麻煩地送自己回家，張子悅的心裡，也並不是一點都不感動的。

兩個人一起並肩這麼走著，走了好一會兒，似乎都還沒有到頭。

李賀沒有多說，只是默默的跟在張子悅的身後。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和沉默。

張子悅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她索性折回身子，繞到了李賀旁邊，雖然覺得有些窘迫，但還是對著李賀伸出手：「要不我幫你拿一些吧。」

李賀卻歪著腦袋，對著張子悅笑了一下，他本來想要伸手拍一拍張子悅的腦袋，但是發現自己騰不出手，只能笑著對她說道：「身為一個紳士，怎麼可能還要麻煩女士動手呢。」

那話說得淡定從容，但是卻也不容置疑。

張子悅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有的時候看著李賀這些話說起來有些搞笑，但是卻也不難發現，另一個確實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出身家教都很好。

但是，反觀一眼自己呢……

張子悅只是覺得有些羞愧，她接著在往前面走的時候，步子甚至都變得矜持了許多。

兩個人一路就這麼走了十多分鐘，偶爾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幾句，但是大多數時候卻也只是沉默而已。

終於，張子悅在一棟老式的建築樓上停了下來。

是那種特別破舊的，90年代的樓房，簡單的六層樓，三個單元門那種。

破舊的牆面外面已經露出了斑駁的痕迹，甚至開始長滿了綠色的爬山虎。從窗台上能夠看見住戶曬出來的衣服，密密麻麻的晾滿了整個窗檯。讓人忍不住的聯想到，在這樣的一間房子里，是多麼的陰森而又很黑暗。

張子悅趁機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李賀，卻也只是發現，李賀的臉上依舊沒有變化，他甚至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棟古老的建築，眼神當中再也看不到其他情緒。

好像永遠都沒有辦法，從這個男人的眼裡看到波瀾起伏。

張子悅輕輕地搖了搖頭，順手就是一指：「我們家住在三單元，六樓。」

頂樓。採光倒是不錯，但是卻也真的是冬冷夏熱。不過比起之前住的平房來講，已經好了，太多了。

李賀順從的點了點頭，跟在張子悅的身後，順口一說：「六這個數字好，六六大順。」

張子悅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多話。

走過樓梯轉角口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陣古怪的氣味。

李賀是個有潔癖的人，他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樓道里有些時候，老一輩的住戶會丟一些垃圾在這裡。因為沒有交物業費，所以垃圾往往也來不及及時清理，所以會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張子悅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慢慢的也不再多話，只是打開手機來，開了手電筒，然後一面提醒著李賀「注意腳下。」

在走過六層都充滿著一種古怪氣味的樓道，這一段行程之中，李賀全程都保持著眉頭微微蹙起的神情，嘴唇緘默的抿成了一條線，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他一直都在忍耐著，張子悅心裡也明白。

她在看到樓梯口有一塊香蕉皮的時候，突然有些泄憤的一腳踹開了。

張子悅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就算是勉強李賀現在為了自己，進入了這個貧民窟之中，他又真的能夠適應得了這樣的生活嗎？

有潔癖的李賀，能夠堅持為自己走一遍這樣的樓道，第二次第三次呢？

張子悅承認自己又開始患得患失了，她趕緊打消了自己心裡那個破爛的想法，自顧自的走在最前面，然後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終於，六樓到了。

張子悅一邊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進門的那一刻，聲音就熱情的拔高了許多：「外婆？外婆，我回來了……」

張子悅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更洪亮了許多，同樣也清脆悅耳，如同百靈鳥一般的婉轉動人。

李賀順便抬頭看了張子悅一眼，就聽到張子悅幽幽的對自己說道：「外婆有點耳背，所以每次跟她說話的時候都要大聲一點。」

聽到張子悅這樣的解釋，李賀順勢點了點頭。

「誒，我的乖外孫女兒回來了……」一個蒼老而又年邁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李賀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發現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身上都還套著圍裙，帶著一身油膩的飯菜香氣。

那種味道讓李賀有些不適應。

但是，李賀卻並沒有皺眉，他反而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那種煙火的氣息，是李賀不經常體會到的，但卻又是李賀一直都心心念念的。

他認為一個家，如果要圓滿，必須要有一個溫暖的灶台，就算是充滿了煙火氣息的廚房，就算是油膩得甚至有些嗆人，也會令李賀忍不住的心生嚮往。

李賀先是對著老太太點了點頭示意，順便將手裡的禮物遞了過去：「外婆好，我叫李賀，這是我給您帶來的一些小禮物，希望您能夠身體健康。」

他微微頷首示意，對著老太太鞠了一個躬，風度翩翩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會忍不住的心生歡喜。

老太太本來一門心思的，只想見自己的外孫女，突然看見自己面前站了這麼一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帶著一堆的禮物回來看自己，而且還跟自己的外孫女站在一起……

老太太立馬將這一連串的都想到了一塊，哈哈大笑起來，趕緊拉著李賀就往屋裡走。

「小夥子，你剛剛說什麼？你叫李賀是吧？是我外孫女的男朋友？」老太太那一臉的笑容根本就藏不住，更是在說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眼睛都已經眯成了一條線，臉上皺皺巴巴的皺紋，也都擠在了一團。

但是卻又笑得那麼欣慰，而又從容驕傲。

李賀有禮貌的對著老太太點了點頭，順勢將那些燕窩補品都放在桌上：「是的，外婆，之前也都一直聽子悅跟我提起您，今天總算是有空回來看一看您了。」

風度翩翩的男孩子，總是會讓人心生歡喜。

就好像，張子悅的外婆同樣也對李賀讚不絕口一樣。

她一面哈哈的笑著，還不忘對著張子悅擠眉弄眼，表示著，她對自己的這個外孫女婿很是滿意。

這樣張子悅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李賀這才剛剛到了他們家，竟然就能夠跟外婆聊的那麼歡。兩個人聊著聊著，甚至都開始談到自己的黑歷史。

外婆說著說著，就提起了之前張子悅玩泥巴的時候掉進河裡的囧事，讓張子悅黑著一張臉，恨不得自己立刻奪門而出。

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幼稚了。

也是，自己好久都沒有回來看過外婆了，這段時間忙著學校的事情，還有一門心思都撲到了李賀的身上，她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照顧外婆。

說來也真是覺得羞愧，張子悅撇了撇嘴，有些撒嬌般的說道：「外婆，你就只知道說我的壞話！」

「怎麼著了呀。我們家小悅悅，不高興了嗎？」外婆卻笑得別提有多開心，轉過頭去，又對著李賀說道，「其實我們家小悅悅，還真的是很優秀，很努力的一個女孩子。小的時候嘛，是有一些頑皮，但是自從她……反正，我們家小悅悅就是一個特別堅強，獨立自主的女孩子，在學校還年年都拿獎學金了。我有這樣的一個外孫女，可是樂的每天晚上睡覺都能笑醒。」

張子悅在一邊聽得一臉尷尬。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話，那都還好，但是外婆自己就這麼主動說出來，總讓張子悅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明裡暗裡的，或多或少也都覺得有點尷尬。

她一邊撇了一下嘴角，將已經洗好的水果端了上來。